“我不認識她。”說完這句,朱淼很快笑起來,“你看,你就是關心我。曜靈,這個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我,我們纔是最重要的。讓許朦去死好麼,讓她徹底滾出你的世界好麼?”
“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許朦!”他的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如果你再讓她死,我就讓你死。她是老子最愛的女人,而你,什麼都不是。你真把自己當……”
“夠了!”旁觀的我終於聽不下去,雖然我待朱淼的那顆心冷了,但是我擔心她受傷的本能卻無法改變。我匆匆喝住沈曜靈的話,“別說了,夠了,掛了吧。”
朱淼卻沒有允許我的這道命令:“許朦?你也在?”她說着笑了起來,“哈,我真沒說錯,你果然是個無處不在的賤人!你們在哪?這麼晚了你們爲什麼會在一起?你們又和好了?!”
“對啊,我們和好了,而且不會再分開。”沈曜靈對着話筒沒說完,我便又大着聲重複了一遍。
“我說夠了,掛了吧!”
“不許掛!”朱淼依舊不肯鬆口,“許朦,我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我會有今天都是你害的,你……”
我搶過沈曜靈手中的手機,按下了掛機鍵。
世界一下子清淨無比。
我整個人都舒暢了。
沈曜靈從背後抱住我,在我耳根留下一個輕輕的吻。
我則拍了拍他的手作爲迴應:“我沒事。”
“睡吧,我熄燈了。”他說。
“好。”
朱淼的鬧劇讓我徹底死了心,對她,對這段詭譎而混亂的家庭關係,也對我自己現世安穩的幻想。
這一晚我睡得並不好,我總覺得,事情還結束,而且很難結束。
第二天我終於去上了班,辦公室對我都有些陌生。
祝欣光是給我看這段時間的文件和報表就花了我倆大半個上午的時間,最後祝欣貼着我耳道:“還有個八卦,朦姐你要不要聽聽。”
理論上我高冷地拒絕,並且讓她們不要在上班時間聊閒事。但我並沒有,我點點頭:“說來聽聽。”
“葛卉琦被開了,因爲當小三的事兒。”
我一驚,道:“誰開的?”
“潘總啊。”祝欣聳了聳肩,“以前大家都知道她不檢點,但好在生意上的事兒做得不錯,也沒人說她什麼。不過這次不一樣,聽說是插足了潘總家裡的人。”
我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決定裝作不知道葛卉琦和潘明業有一腿的事兒。祝欣又像模像樣地講了點流言蜚語,我都沒再往心裡去。不過我倒是覺得潘啓越這事兒做得挺像那麼回事兒,於公於私,留着葛卉琦對他都沒好處,不如給開了。
想到這些,我突然記起潘啓越說有事找我,於是我把手頭的事兒給祝欣佈置下去,跑了趟潘啓越那兒。
看着我他很是熱情,將我整個人轉了一圈,確定我與正常人無異後,才鬆了口氣:“捱了一刀還這麼敬業,我真該好好考慮給你升職加薪的事。”
“別了,我現在就挺好。”我拒絕了他的好意,開門見山,“之前不是說有時和我商量麼,發生什麼了?”
潘啓越皺了皺眉:“這事兒還真只有你能商量。”
“折煞我啊!”我跟着他走到辦公桌前,不知這次他又要給我看些什麼東西,“你身邊的智囊團都商量不出來的事兒,找我恐怕也沒用吧。”
“不見得。”然而潘啓越什麼也沒有給我看,他只是回到位置上坐定,翹起二郎腿,卻並不顯得氣定神閒,“和沈總有關,之前古木那個事兒算是過去了,不過,現在出了新的事。其實也不是現在,有一陣了,我一直沒和你說,沈總那邊,給我們下了不少絆子。”
我一聽這話就頭疼,不爲別的,我現在特別怕工作上的事兒和生活沾邊,不對,其實我是怕任何事兒和沈曜靈沾邊。我揉了揉太陽穴:“你具體說說。”
潘啓越說了近期的一些事兒,大致比較重要的,就是適家之前和一個房地產公司說好了合作,後來那家公司的項目被沈家全部買走,沈曜靈不承認之前的一切合作關係,包括和適家的這一樁。其他的事也有,比方說適家想把店面開在沈曜靈的商場裡,沈曜靈那邊不同意云云。這些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比不上房地產的哪一樁,那可是八位數的大生意。
我聽了這些,先想到的是問回去:“哎沈曜靈那商場是哪個呀?我問他,他怎麼都不跟我說。”
“你幫我解決了沈家這些問題,我帶你去,我還帶你隨便買買買刷刷刷,花我的錢用我的卡,成不?”他誠懇地看着我,如同看着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也嚴肅了幾分,拖過一旁的椅子在他辦公桌前和他面對面地坐下:“不是,我說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沈曜靈這人公私挺分明的,他肯定不會刻意針對你。”意識到我說話帶了感情色彩,我立刻改口道,“啊不,是針對咱們。我感覺不能是因爲私人關係,不過如果真的是生意上的事兒,我也沒法解決。”
他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沒明白,你是不是以爲我說這些話是推脫責任?我沒有。”我將腦袋搭在桌子上,以此和他視線平齊,“我會私底下和他溝通,不過,我感覺需要更多的,還是公司層面的交涉。比較,沈家的家業也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他得對全公司上下負責。”
和潘啓越又說了幾句,聊完公事後他還問了私事,不過沒有提到沈曜靈,問得都是和朱淼相關的問題。末了他說,想帶着我和曹鶯潔一起吃個飯,算是體面一點感謝她對自家員工的照顧。
我笑着說好啊。
潘啓越聊到曹鶯潔時,總是露出無限唏噓的模樣。我猜想他和我一樣,都覺得對於曹鶯潔來說,這段婚姻繼續得過且過纔是罪惡,不如趁早了斷的好。
但我們都是外人,沒有處置一段婚姻的資格。
我回到辦公室,翻看了近期的一些資料,的確和沈家有很多來往。
因爲文件又多又雜我沒有細看,只關注了沈家不承認和適家合作的這一樁,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如果真的合作不了這單生意,適家的損失還挺慘重的。
我又看了看別的資料,其中又一樁倒是比和沈家的合作更吸引我的眼球,是適家和古木之間的一筆合作。我細細一回想,按之前來看,古木爲了生意上的事和適家弄得挺不好看,又要和沈家聯姻,怎麼會這個時候突然有合作了呢?
看着我眉頭緊鎖,剛開完會進辦公室的付傳志招呼了我一聲:“看什麼呢?那麼聚精會神?”
“沒事。”我笑笑,裝作不經意道,“付總監你很可以啊,我這纔不在多久啊,連古木的生意你都能談下來,我還一直以爲咱們和他們是死對頭呢。”
“什麼古木?之前和我們搶生意那家?和他們談什麼?”
我心裡一驚,難道付傳志也不知道這件事,我依舊擺出雲淡風輕地樣子,道:“沒什麼,我就是剛聽說我們和古木有一單合作的生意,我還以爲是你帶人去談的呢。”
“不是我啊?”付傳志也一頭霧水,“我都沒有看過相關的文件,你聽錯了吧?是不是叫什麼巨目什麼的,倒是有叫那個的公司。要不就是這單生意根本不是從銷售部過的。”
不是從銷售部過的?
那就是……從潘啓越手上過的?
我想起古秋月和潘啓越之間的私交,這樣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念及此,我想到了更可怕的東西,按照時間來算,下個星期就是古秋月和沈曜靈結婚的日子,爲什麼到現在一點風聲都沒有呢?沈曜靈不和我說倒是可以理解,爲什麼大家不約而同地緘口以默呢?
我覺得事情很奇怪,好像有什麼事情是我從一開始就沒考慮到的,我打了通電話給李思怡,我感覺有些事用私人層面的關係更好弄清楚。
“幫我查一下古秋月。”我開門見山地表明意思。
李思怡則嬉皮笑臉地迴應:“喲,終於決定正視情敵啦?”
“什麼玩意兒,我是什麼人,會把她放眼裡?”我和李思怡開着玩笑,“你家二萌子我可是刀尖上活下來的好漢啊!去,別廢話了,快給我查,越快越好。”
“遵命,好漢!”她沒好氣地應下來,“對了,你什麼時候有空來一趟啊?”
“來哪?”
“琴行唄,我點了點小尹留下的東西,想給她家裡送去,你來幫我收拾收拾吧。”
話題莫名地沉重了起來,我點點頭:“好啊,過兩天我就去。”
晚上公司有應酬,付傳志知道我身體上的問題,讓我趕快回去歇着吧。
我領了他的好意。其實我也有點不想回去,回去一看到沈曜靈,就得解決今天潘啓越說得那些問題。
回到家,沈曜靈說客戶知道他金屋藏的嬌身體抱恙,特意放他回來好好照顧我。
等不到我和他撒個嬌打個滾,該死的門鈴聲響起。
這一晚,又不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