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賈政的突然近爵，讓所有世家都摸不着頭腦。
雖然知道賈政挺受皇帝看重，但是這樣不前不後的時間給賈政好處是讓他們摸不着其中的味道，一時間反而都陷入沉默當中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首輔周毅家成了他們打探消息的最重要來源。
周毅是兩朝老臣，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是皇帝拜託賈政再次請出來的。
所以很多消息在這位跟前也是能夠得到清晰的回答。
不過這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一個個的過來拜訪，可週毅就是一直左顧而言他，不提這件事。
直到晚上，他的兒子也沒忍住好奇，過來找自己父親詢問的時候，父子二人才在書房說了起來。
周毅的長子周志林現在是京城府尹，所以等到了晚上倒是可以和父親有時間相見。
“父親，這是怎麼回事，竟然這個時候給存周進爵啊？”
因爲周毅和賈政的關係挺好，所以整個周家和賈府也是保持着良好的關係，說話起來倒是不會太客氣。
周毅摸了摸鬍鬚，笑着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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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林想了很久，可還是搖了搖頭：“看不懂，要說存周和陛下聖旨裡面說的那樣，在戶部有功勞，那也應該在他離開的時候就晉升啊。
可陛下一直等到現在，還說存周在上書房能恪盡職守，盡師長之責。
可存周在上書房的時間並不長，還不能看出什麼，咱們都知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他畢竟在上書房待的太短了。
所以兒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也就是陛下看重存周了。”
周毅點了點頭：“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存周之所以能夠升爲縣公，和陛下倚重他分不開的。
但是更多的卻是因爲他之前的功勞還有最近發生的一件事，算做是一半認可，一半補償吧。”
原本週志林還可以，現在他父親一說，他反而更加迷惑了，只是盯着周毅，等他的後續。
“你可記得之前因爲八皇子的事情，惹的陛下親自出手處置？”周毅喝着茶問道。
周志林點點頭：“這件事情在京城惹起了很大的風波。
原本應該沒什麼事兒的，可是其太過頑劣，讓官員們議論紛紛的，說皇家的教育還有待加強什麼的。”
周毅笑了起來：“其實啊，這件事也算是陛下把賈政給坑了，而且還是那種沒有商量的坑。
之前陛下說着讓賈政處理，可在關鍵時刻他自己親自出場了，而且態度很謙卑。
自己不僅在士林得到了很好的名聲、教育了自己的子女，還讓賈政背了黑鍋。
所以在這件事上是陛下有點對不起賈政的。
上書房的幾位先生都看的明白，可這不是因爲地位的關係，以至於沒辦法說出來，而賈政在這種情況下還得出來也陛下歌功頌德。
你說，要是換成你，你心裡會不會有怨言？”
周志林聽的目瞪口呆，還有這樣的操作，這個和烽火戲諸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麼，只不過一個大一個小罷了。
“這……怎麼會這樣，陛下不是很信任存周的嗎？”
周毅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不過很快就隱藏了起來。
“皇家的信任能有多少，你要記得，君臣相宜是可以的，但是必須建立在你有利用價值的基礎上。
這不，打了一巴掌可不還是給賈政一個甜棗吃嘛。”
周志林凌亂了，蛋疼的齜牙咧嘴：“您是說，這個爵位是陛下順水推舟給存周做補償的？”
“哼，不然呢，你以爲在這個沒地方掙軍功的時候，爵位就那麼好得到嗎？
賈政的爵位相對而言已經來的很輕鬆了，這還是得到兩位帝王的信任，受這點委屈算什麼？”
周志林只能苦笑，他對着老一輩的想法可是真的有時候理解不了。
不過他父親也說的有道理，自己只能點點頭表示無言以對。
同樣的情況在賈政家裡出現着。
林如海還有元春他們幾個聽着賈政的解釋感覺特別的荒謬，爵位竟然可以這麼得到？
“哈哈，那這麼說您還是因禍得福了？”林如海聽着哈哈大笑。
賈政苦笑着搖搖頭：“你們想的太多了，這不僅僅是一個爵位，更是一份人情啊！”
賈政自己心裡清楚，皇帝的意思不僅僅是在安慰賈政，更多的就是讓賈政能欠他的人情。
皇帝知道賈政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只要欠了人情，肯定會還，那他之後使喚賈政也是更理直氣壯了。
元春笑了笑：“父親，不管什麼樣的理由，現在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們還不是一樣爲父親祝賀嘛，所以剩下的不需要在意那麼多了不是。”
賈政：“嗯，的確是如此，不過大家也不要在大張旗鼓的了，畢竟現在咱們家已經算是招搖過市了。
如果再如此，也不知什麼時候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賈政這不僅在說給元春聽，更是說給家裡其他人聽的。
王氏有點爲難：“那……咱們家的慶祝還辦嗎？”
“一家人吃個飯就好了，對了，你們把迎春和千軍也叫過來吧，他們的很久不過來了。
妹夫去把敏兒還有怡兒一起叫過來，還有元春你的孩子，都叫過來，正好讓他們幾個小人兒一起熟悉熟悉。”
元春抿嘴一笑，說道：“父親怎麼突然找到我們家那個小的了？”
賈政歉意的說：“之前因爲各種原因，也是我自己疏忽了。
就顧着家裡的這羣孩子，把你姑姑那裡的怡兒，還有你們家的孩子都沒怎麼顧得上，也不怎麼經常去。
現在想想，還真有點虧待這兩個孩子，就想着你們帶過來一起熱鬧熱鬧，也好給兩個孩子一些補償不是。”
“內兄這話過了，你這都已經成了收容所了，不管是家是不是在的，都基本在你這裡常住了。
疏忽了他們兩個也是沒什麼的，畢竟不能和這些女孩子們想比，你再說什麼補償之類的，可不是讓我們這些爲人父母的感到慚愧嘛。”
賈政哈哈大笑：“你們都是有事業心的人，我這人一直覺得含飴弄孫是最好的追求，欠了孩子們的我就會不好意思。”
林如海他們笑了起來，之後說說笑笑的，也算是把封爵之後的影響暫時放了下去。
等到宴會的時候林千軍坐到賈政跟前調侃了起來。
“哎，我說。您這可是慢慢的往權臣方向走啊！”
他也是知道影響，說話聲音很小。
賈政原本笑着的臉色僵硬了一下。
瑪德，你丫知道就行了，還說出來幹嘛，怕別人不知道還怎麼的。
賈政現在很害怕，他怕自己站的太高了，萬一皇帝死在他前面，在有準備的時候會不會把他人道毀滅了。
可很多事情不由的他，在不受控制的方向上發展。
現在賈政封爵，可能除了他們分析的那個原因，還有賈政身體狀況不好，也是在起着很大因素的。
皇帝可能認爲賈政有這種病，什麼做三朝元老之類的估計沒啥希望了，那也就對新君產生不了太大的威脅。
可這個前提就是賈政死在皇帝的前面，不然衍生出來的問題就不是賈政能夠抵抗的了。
林千軍笑着說道：“要不要咱們做一次所有過來的人都做過的事兒？”
賈政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想死別拉上我哈，我可沒那個心情。”
“那你怎麼辦，就這麼幹等着？那還不如轟轟烈烈一場呢！”林千軍雖然在說笑，可也是在擔心賈政的處境。
賈政沉吟片刻，說道：“這種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現在不比亂世，說有可能還有一定的資本。
現在咱們要是做，基本沒一點兒勝率。
爲了一個可能出現的結果，做一個可能性爲零的冒險，這個不划算。”
林千軍想了想，也是罵娘起來：“靠，我當時怎麼就來了京城，要是在外面可能還有一點自保能力呢。
現在就是虎落平陽，一點權利都沒有，真的快成了沒牙的老虎。”
“嘿嘿，你這麼說出來可就違心了。
你要是不到京城來，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確定這個時代呢。
更何況，你要是不來，你能認識我，再和迎春成親麼？”
林千軍也是閃過一絲柔和，拍着腦袋問道：“那現在你怎麼辦，真的就當做一副高枕無憂的樣子？”
賈政慢慢的喝了一小口酒，看着不遠處開心的衆人說道：“再看吧，現在也不確定皇帝是不是那個心思。
等明兒過去謝恩的時候，我會探探口風的，然後回來咱們再商議具體該怎麼做。”
“如果他僅僅是說爲了我的功勞還有安撫我所以給的爵位而不是別有用心，那我就腳踏實地的和以前一樣，報答着我的恩德。
要是他真的如咱們分析的那樣，我也只能對不起了！”
賈政解釋了一番，彷彿也是在給自己下決心，仰頭就把酒盅喝了個乾淨。
林千軍眼神閃爍，他現在是和賈政一根繩上的螞蚱，賈政要是出事，他也跑不掉。
“好，那你就先看看，實在不行，咱們兩個鬥一鬥這些土著！”
林千軍眼神也是堅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