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其心

聽到咳嗦聲,衆人都轉過了頭,見是賈環,王熙鳳和周瑞家的心都是‘咯噔’一下,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而賈環到裡面後,先按照禮節,微微彎腰給王熙鳳行了禮,然後輕輕問道:“二嫂,這三更半夜的是幹什麼呢?”

“這個、這個……”王熙鳳紅脣翕和着,粉面春威不在,丹鳳眼裡滿是警惕。

她現在實在是怕和賈環說話,因爲她知道,接了賈環的話裡有坑,要麼下一句就讓你一腳跌進去,要麼讓你不知不覺間跌入坑底,所以王熙鳳實在不敢接賈環的話。

而周瑞家的以及其它丫鬟僕婦一來地位低;二來要麼領教過,要麼聽說過賈環的厲害,又見王熙鳳嚇成這般模樣,當下都站直了身子,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但賴大家的雖然聽說過賈環的厲害,也聽賴大分析過賈環鹹魚大翻身的原因,知道上次賈環的翻轉在於扣準了大家族在乎名聲這一點,但是不是賈環故意爲之,賴大卻沒分析出來!另外沒有正面領教過賈環的厲害,火炭沒落到過她腳面上!

同時她更清楚,自從上次被迫將賈環放出來後,賈母現在變得越來越不喜歡賈環,以前她拿賈環哄賈母開心,現在在賈母面前連提都不敢賈環。

而賈母纔是決定賈環命運的關鍵!現在賈母己對賈環疏遠!

當然她還清楚賈母不喜歡這些才子佳人、淫詞豔曲的書籍。她也知道探春在幫賈環的忙,因此她也想摟草打兔子,把探春從賈環拿的書往賈母那裡一放,對賈環連消帶打一番,出出心口那口悶氣。

因此,她薄而鬆弛的嘴脣微微一撇,眼袋一耷拉,右手拿這一本書,左手在書面上敲了敲,老氣橫秋的說道:“三爺切莫揣着明白裝糊塗,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家裡拿,好好兒的姑娘都學成什麼樣子了?”

王熙鳳一聽這話,駭然的望了賴大家的一眼,心裡暗道:“要糟。”但她心裡卻也好奇價換下一步會怎麼辦,也興慶有個接盤俠。

雖然賴大在府裡威望高,但如此侮辱,又見賈環來了,盛怒之下,探春雪白的臉蛋瞬間紅暈密佈,蔥蔥十指揚起,就往賴大家的臉上過去。

“這事還是由我來做吧!你們家的帳還沒給你算呢,你到找上門來了,倒是碰巧!”

心中想着,賈環伸手攔住了迎春,然後走到了她的身前,把她攔在了後面,然後問道:“這書卻是從我那裡拿的,這麼說,你認爲我二姐拿這些東西不對嘍。”

賴大家的被探春的動作嚇了一跳,但見賈環拉住了探春,又把事情攬下,心中更認爲是確有此事,賈環怕了,而迎春則純粹是發小姐脾氣,於是膽氣復壯,於是再次撇了撇乾癟的嘴脣,說道:“三爺,這當然不對了,這些淫詞豔曲兒,老祖宗和夫人是最不喜歡的了,平白無故的教壞了姑娘們,三爺,不是老奴說你,你在外面的東西要看緊了……“

見賴大家的一句話就把他和探春都說沉了淫邪之人,賈環肚裡的火氣‘騰’的一下上來了,他攔住賴大家的話,問道:“賴嬤嬤這事不該你管吧!“

賴大家的聽了一愣,才決出話裡有越權的嫌疑,於是急忙辯道:“怎麼不該我管,二奶奶在這,不信你問二奶奶,還是我提議一個一個屋子的搜,還是我提醒夫人鎖了角門兒,不讓姑娘們出去,哎,夫人來了,不信你問問夫人。“

說着,賴大家的伸出乾瘦的手指,多皺的麪皮像白菊般層層綻放。

王熙鳳聽到賴大家的把自己也扯進去了,粉面頓時一寒。而後往門口一瞧,見王夫人和邢夫人正快步進來,心裡頓時一鬆:還好,又來了個接盤俠。

而賴大家的卻把手中的書往賈環面前一推,一邊敲着,一邊趁機奚落道:“三爺,你看,這都是什麼書呀!你看這狐媚子!“手指敲在書皮上,‘梆梆’如鼓槌。

賈環探頭一看,這書竟是《搜神記》,書面上是一個九尾狐的插畫兒:一個古裝美女,後面長着九條尾巴!

“呢嗎,這也是淫邪物兒!怪不得孔子說以直抱直,以怨抱怨,和這些睜眼瞎講個屁的道理!”

心中想着,賈環一把搶過《搜神記》,直接照着賴大家的菊花臉掄了過去。

“嘭!”“咕咚。”

猝不及防之下,書冊重重的拍在了賴大家的臉上,而由於賈環天天鍛鍊的緣故,力道也大,賴大家的像個木頭樁子似得倒在地下。

“啊!”“啊!”……

事發突然,幾乎所有人都景叫了起來,甚至包括王熙鳳——賴大家的是什麼人,是賈母也要讓座的人,而且王夫人還來了!

“你你,夫人……”

下一刻賴大家的而反映了過來,一張老臉臊的通紅,一邊喊着,一邊想爬起來。

賈環哪裡肯然她起來,又是一腳踢去,直接將賴大家的踢了個滾葫蘆。

“啊!”“啊!“……衆人見賈環真的發惡,又是一陣驚叫。

“住手!“邢夫人怒氣匆匆的喊了一聲,隨即三角眼瞟了王夫人一眼,很奇怪王夫人沒有阻止。

她哪裡知道,王夫人聽了平兒的回報,當時就怯了場,不想來的。因爲王子騰曾近明白的告誡過她:你以後不要招惹他,你不是他的對手!

王夫人對這位大哥一向信服,而她本人更是有切膚之痛,本不想來的,但邢夫人卻還是要來,並且這事還是她發起的,只得硬着頭皮來了,這時間賈環發狠發悪,知道他必有所持,更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而賈環哪裡肯聽邢夫人的話,他的話還沒說完呢,因此,他上前又是一腳,同時罵道:“老愚婦,竟敢欺上瞞下,攛掇我母親做這等事!以我母親管家的本事,我家姐妹清清白白,你卻往我家姐妹身上潑髒水,壞了我家姐妹的名聲,以後哪個還敢要?”

王夫人聽了這話,頓時如遭雷,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做法錯了,第一這種事即使有,也應暗中調差,人越少越好,這樣大張旗鼓,傳了出去,有沒有不說,僅僅查抄這事,就會影響名聲。

而形象名聲的後果,王夫人更是明白,她孃家侄女王婉就因此被柳家退了婚,更何況這查抄直接損壞姑娘們的名聲!

想到這裡,王夫人額頭已是冷汗直冒。當然此刻她的心裡還有另一股情緒那就是憤怒!

多年的奮鬥經驗,再加上賈環的指點,是她豁然明白,這件事本身就是邢夫人在想人宣佈她管家不行,在和她掙脫權利,而她在當時慌亂之下竟主動上了鉤!

“這事不就不該做的!攛掇,對!還好他給我找個墊背的!“

想到這裡,王夫人心裡倒是對賈環有了一些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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