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第四百九十四章 戰勝自我

寧淵一身是血,狼狽不堪,但此時的他與剛剛相比,卻是說不出的輕鬆,好像自己不是面臨着死亡一般。

“你笑什麼?”虛假的寧淵眸光中滿是忌憚,雙手握了鬆,鬆了又握。

“我笑自己竟然和自己打得不亦樂乎。”寧淵搖了搖頭,一步步向前走去,眼中渾然無懼。

“看樣子你是瘋了?你不可能打敗我的。”虛假的寧淵冷笑連連,心思一動下任由寧淵走向自己。

“我爲什麼要打敗你?”寧淵微微一笑,臉色雖然蒼白,但眸中卻充滿了自信。“我是無敵的,我又怎麼可能打敗‘我’?”

虛假的寧淵心裡一突,眸光猛的陰沉下來,揮手打出一拳。“讓我送你上西天!”

這一拳極其凌厲,瞬間便封鎖了虛空,若是寧淵想躲,以他此刻的狀態,根本躲閃不開。不過他壓根就不想躲,剛剛夢見魔尊,魔尊的話如醍醐灌頂,讓他明白了事情的一切,看透了這現象的本源,此時心中的畏懼,焦躁,不安全部一掃而空。

寧淵眼睛閉上,雙臂張開,將要害留給了自己的這一拳,身體沒有任何的畏縮與退避。

呼呼。

可怕的拳勁衝擊到寧淵身上,但本應造成的重擊卻化爲一股清風,只輕輕帶起了寧淵的衣角。

虛假的寧淵臉色大變,而真實的寧淵則是睜開眼眸,目光平靜而深邃。

“他強任他強,我自巋然不動。 我自己,又怎麼會傷害我?”寧淵語氣平淡而從容,向前一步步走去,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得波濤洶涌。

“怎麼可能?你明明已經身受重傷。”虛假的寧淵眼睛深處露出恐懼,聲音壓抑着,但寧淵仍能察覺出其中的一絲顫抖。

“我什麼時候受傷了?”寧淵臉上出現揶揄的笑容,這話剛說完,他全身的血漬消失一空,整個人變得毫髮無損。“受傷的明明是你。”

“你……”虛假的寧淵一手指向本尊,才赫然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鮮血淋漓,傷口觸目驚心。轉眼間,他發現自己和寧淵身上的傷勢完全互換了過來。

“我真是笨,差點死在自己的心障手上。”寧淵腳步不急不緩,臉色古井無波。隨着他一步步走向虛假的自己,對方正在變得越來越虛弱,整個人漸漸模糊起來。

“老祖宗說的的確沒錯,心境高原確實恐怖。縱然你知道了在這裡敵人是自己,又豈會真的瞭解自己?唯有經歷了,悟透了,才能明白一切,看穿虛妄。”寧淵一陣唏噓,打從一開始,他就陷入了誤區。他一直在耿耿於懷對方爲何擁有自己所有的戰技術法,甚至連戰劍和紅蓮都具備,但是卻忘記了隱藏在對方之後的本質。

這個自己是不存在的,是由逝去的他,現在的他,還有以後的他所組成,他擁有寧淵所有的想法,只要寧淵沒能看透自己,便無法打敗他。之前寧淵一心想要擊敗他,好通過這心境高原,卻不曾想他越執着,反而使得妄我越強

大。

妄我就好比心魔,而剛剛的一切戰鬥都是幻象,若是寧淵在和自己的戰鬥中泥足深陷,最後的下場便是神魂熄滅。而若他能夠及時醒悟,一切的問題都不會是問題,因爲妄我沒有了生長的土地,真我得到顯化。

真我覺醒,寧淵身上因假象所產生的傷痛便消失了,而妄我則隨着他的清醒變得虛弱,一切的攻擊化爲烏有。

寧淵緩緩走到妄我的面前,到達他面前時,整個人心境空靈,神魂經歷了一次洗禮。妄我化爲青煙消散,繚繞在寧淵的指尖,而他臉上則是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周圍的天地變得清晰起來,上方是血紅色的天空,而下方則是如鏡子般的大地。寧淵目光掃向旁邊不遠處,隱者和麒麟妖王呆呆的立在那裡,身上的氣息衰弱到了極點。

眼裡露出一絲擔憂,剛剛化險爲夷,寧淵深知想要戰勝自己的困難。若是隱者和麒麟妖王不能看透了解自己,便有可能泥足深陷,最後走向自毀。

寧淵很想出手幫忙,但是這心境高原擁有奇異的偉力,隱者和麒麟妖王進入的是自己的靈魂世界,他根本無從幫起。若是堅持要幫,反而有可能害了他們。

無奈的呆在一旁,寧淵只能期待隱者和麒麟妖王通通沒事。同時,他心裡也思忖起來,回憶着剛剛的一幕幕。

即便到現在,他也不太明白剛剛發生的一切,一切就好像在做夢一般。在他快要放棄,幾乎就要自毀的時候,他竟然夢見了魔尊重瀛,而重瀛還說了些奇怪的話,甚至幫助了自己。那些話究竟是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所化,不過是借重瀛之口說出,還是說真的另有玄奧,是魔尊和自己那麼說?

“魔尊早已死了。”寧淵搖了搖頭,雖然剛剛看見的魔尊讓他感覺極爲真實,但他猜測這應該要歸功於這心境高原的偉力,將他內心深處的想法引導出來,借重瀛之口解決了這次的危機。

默默咀嚼剛剛那驚險的內心一戰,寧淵盤腿坐在地上,等待着隱者和麒麟妖王成功戰勝自己。

時間過去許久,兩人身上的氣息衰弱到了細不可察的地步。寧淵見此,坐立難安起來,眼中滿是擔憂。

心神之戰,玄之又玄,隱者和麒麟妖王陷入其中的時間越長,存活下來的機率便越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兩人的精神狀態已經到達了最低谷,若再不回升,將無力迴天。

“該死!早知道無論如何也讓他們進入紅蓮空間。”寧淵暗暗後悔起來,隱者執拗的要陪他一路同行,否則若是進入紅蓮空間,此時根本不會受到這心境高原的奇特環境影響。

寧淵已經失去了小圓圓,他不希望在這裡又失去隱者,否則即便他真的到達了聖崖,將小圓圓給復活了,但這卻是以隱者爲代價,那又有什麼意義?

心頭像熱鍋上的螞蟻,寧淵幾次忍不住想要出手,但又害怕自己會幫倒忙。他想施展般若心雷術,強行幫隱者和麒麟妖王退離奇異的

精神世界。但是這心境高原的力量莫測,他不確定自己這麼做,會不會反而直接摧毀他們的靈魂。

心裡頭一時猶豫不決,寧淵死死盯着二人,最後決定兩人若有生機斷絕的跡象,便立馬施展般若心雷術,死馬當活馬醫。

麒麟妖王的身上,突然盪漾起一股柔和的生機。寧淵看到這幕,眼睛一亮。麒麟妖王有所領悟了!這與他剛剛的狀態極爲相似,對方很有希望擺脫危險!

寧淵又將目光看向隱者,希望他也和麒麟妖王一樣,能夠戰勝內心虛妄的自己。然而,隱者的身上的生機變得若有似無,似乎隨時可能潰散。

寧淵內心一沉,心境高原作爲聖崖路上的最後一道關卡,本來就極難闖過,他和麒麟妖王能夠僥倖成功,已經是個奇蹟了。隱者還十分年輕,又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大部分時間呆在紅蓮空間修煉,世間的歷練不多,闖不過自己的心關並不稀奇……

寧淵攥緊了拳頭,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隱者就像他的親人一般,若是死在這個地方,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他擡起一手,隨時準備着施展般若心雷術。

“咦?”麒麟妖王甦醒了過來,他驚奇的看向全身無恙的自己,又看了看寧淵和緊閉着眼的隱者。“你也沒事了。”

寧淵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麒麟妖王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經歷了什麼,但是他能夠活着醒過來,便意味着他擁有強大的意志力。他希望隱者同樣如此,身受百劫而不死,不要讓他失望。

“他身上的氣息消失了。”麒麟妖王站在寧淵身邊半晌,臉色難看的道。

“還有一絲。”寧淵咬了咬牙,麒麟妖王感受到的他自然也感受到了,不過他比對方觀察得要仔細,隱者的體內仍有一絲微不可聞的生機縈繞,不肯退縮。正是這股生機,讓他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加油。寧淵內心默默祈禱,手指頭都被他攥得根根發紅。

或許是他的祈禱起了效果,在半個時辰的壓抑之後,隱者的身上突然升騰起一股強大的生機。在他的背後,一頭神駿的隱龍虛影出現,仰天長嘯一聲,吼聲震天。

龍吟聲經久不絕,當最後隱龍虛影消失,隱者睜開了一雙暗銀色的眼睛。

擔心了很久的寧淵見到此幕,臉上幾乎露出狂喜,直接上前給了隱者一個熊抱。

隱者向來淡漠,剛剛清醒過來,就冷不防的被寧淵這麼一抱,頓時有些驚愕,傻在了原地。

寧淵本來也不是個熱情之人,短暫的因爲喜悅而失態,冷靜下來後便覺得有些不妥,這不像是他的風格。

兩人很快都恢復常態,這卻招來麒麟妖王一陣鄙夷。“還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高興就高興,還裝什麼裝?” 寧淵沒介意麒麟妖王的冷嘲熱諷,轉身看向前方,眸光中透着興奮和憧憬。在那裡,金碧輝煌的聖崖已經無限接近。“隱者,墨麒麟,我們走,去把小傢伙復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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