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一絕後患

“你我之道行,神通,心性,智略,皆是一般無二,想要取勝,唯一的辦法,便是以強絕無比的力量,封死一切的可能。”雲中君的對面,另一位‘雲中君’等了片刻之後,見雲中君依舊是沒有動用後手的意思,便也是自顧自的出聲分析起來。

“師北海曾言,道友你素來都是着眼大局,那你的後手,應該就是你我離開之後的戰局——我想,道友你應該是預先就在地祇的神聖們身上做好了安排和佈置,告訴他們在你我皆無法干涉戰局的時候,要如何取勝,然後以戰局的勝利,反饋我你之間的爭奪,以這種方式來獲取這一場戰鬥的勝利吧。”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道友你從來不曾關注我你我彼此之間的爭端,對你而言,戰局上能夠獲取的勝利,就已經足夠,你我之間的勝負,反而是細枝末節?”‘雲中君’悠然自得的出聲,三言兩語間,便是將雲中君的準備給抖了出來。

“那道友不妨猜猜,我的後手,又是什麼?”

“道友的後手,相比就是你所說的,那絕強無比的力量了吧。”雲中君嘆了口氣,目光當中,浮現出一抹陰翳的神色——‘雲中君’猜測到他的後手的時候,他也同樣是猜到了‘雲中君’的後手。

“盜蒼生之力?”雲中君看着面前的人。

“不,不是盜,而是取!”‘雲中君’伸出手,一枚在他的手中浮現出來,正是他在天庭主持戰局時,落在天庭當中每一位士卒和將領們身上的印記——通過這印記,他能夠直接勾連到每一位將領和士卒,以一種最爲直接最爲快捷的方式,調整戰局以做出變化。

而現在,這印記,便是成爲了‘雲中君’最大的後手。

“師道友曾言,天地之間的力量,分爲天道和人道,而云道友你,便是這天地之間,極少數的,掌控了人道力量的修行者——那麼你猜,我是否也掌握了這樣的力量呢?”伴隨着‘雲中君’引動那印記的力量,無數種截然不同的力量,便都是往他的手中聚攏來,然後在那印記的驅使之下,凝聚爲一——不是那屬於人之道的力量,還能是什麼?

“天之道,損有餘以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雲中君看着被強行抽取了力量之後,以至於士卒都是變得虛弱,最後直接在這周山之戰當中崩潰的天庭大軍,也不由得唏噓起來,目光當中,充滿了凌冽的殺意,“道友你對人道力量的掌控,實在是出乎我的預料!”

相對於雲中君對人道力量的掌控,他面前的另一位‘雲中君’對人道力量的掌控,顯得更加的直觀,更加的霸道,雲中君自身對人道力量的掌控,乃是源自於他麾下的士卒對自己的認可,是他麾下的自發的獻出了自己的力量,而‘雲中君’對人道力量的掌控,卻是強行奪取的他麾下那無數的士卒的力量——藉着他麾下的將領士卒們對他的信任,在那些士卒們的身上種下印記,留下手段,然後在這必要的時刻,強行抽取那些士卒們身上的力量,化作那沛然無比的‘人道之力’。

只是剎那,那人道之力便已經是充斥於‘雲中君’的周身上下,將他經絡當中原本所流淌着的法力,流淌着的天道之力,都化作了這純粹無比的人道的力量——在這一刻,‘雲中君’似乎便已經是化作了人道的本身。

“天道貴生,人道貴爭,而今,我的力量本就超過了你,再加上我所執掌的最長於殺伐的人道之力,道友,你輸定了。”‘雲中君’的聲音,低沉無比,而在他的周遭,所有的法度,所有的道則,都在隨之而崩潰,都在他的念頭之下,化作他所需要的模樣。

“劍來!”‘雲中君’說了一聲,這獨屬於他們兩人的時空,便在這一聲言語當中,徹底的被他所掌控,雲中君腰間,那一柄顯化出來的裁雲劍,其上一個印記明滅之後,這裁雲劍,便是直接的出現在了‘雲中君’的手上,同源同種,卻更加霸道,更加強橫的氣機,在那裁雲劍上一轉,那裁雲劍,便已經是換了主人,被‘雲中君’徹底的執掌於自己手上。

“這一柄神兵,想來便是道友你的另一張底牌了——如今,這裁雲劍,也被我所執掌,道友你還有什麼手段?”‘雲中君’冷笑着,屈指在那裁雲劍上一彈,對於這時空之外的,那已經崩潰的戰局,全然不做理會,對那些不甘的士卒,更是沒有絲毫的憐憫。

人之道,本就是如此——掠奪衆生,而成就己身!

“我的後手,已經在道友你的手上了。”就算是這裁雲劍棄他而去,雲中君也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動容,“這裁雲劍上的印記,想來便是你我方纔交手的時候所留下的吧?我就說,以你我之能,要避開兵刃的碰撞,可以說沒有絲毫的難度,但道友你手中的刀光,偏偏就是要循着我的劍光而至,原來你打的是這麼一個主意?”

雲中君的目光當中,滿是遺憾,似乎是已經‘認命’了一般。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時空之外,一個繁雜無比的祭壇,顯現出來,祭壇上,有無數的燈火燃燒着無窮無盡的星辰之力,祭壇上,北斗覆於南鬥之上,死亡的力量,將創生的力量給徹底壓過。

祭壇上,每一面旗幡上,都有不同族類,不同時代的文字,書寫着雲中君的名諱,此外,又有一位看不清模樣的道人,端坐那祭壇當中,其周身上下,十二種最爲根源,最爲基礎的權柄,化作印記環繞於其衣角。

“人道之力,還有那裁雲劍——就是你了!”裁雲劍的嗡鳴,在那時空當中顫動出來的時候,那祭壇上端坐的道人,便也是在這個時候甦醒,朝着那無數書寫了雲中君名諱的旗幡一拜。

剎那之間,這祭壇,便已經是在這一拜之下,徹底的腐朽,連帶着那身形模糊的道人,也都是隨之灰飛煙滅——而在這樣的代價,卻是那恐怖到了極致的詛咒之氣,直接破開了無窮無盡的時空,令雲中君和‘雲中君’所在的那時空,都徹底的腐朽,而後這無窮無盡,恐怖到了極致的詛咒之氣,在稍一停頓之後,便是直接融入了那裁雲劍當中,令這裁雲劍的威能增長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在一個剎那,便是這裁雲劍,徹底的脫出了‘雲中君’的掌控。

裁雲劍,乃是詛咒所凝結而成的神兵,無論對哪一位雲中君而言,這都是一柄註定會噬主的神兵——一旦他們的力量,壓住不住這裁雲劍的詛咒,便是這裁雲劍噬主的時候。

便如此時!

“道友不是問我真正的後手嗎?”

“這就是了!”看着‘雲中君’身上,那陡然之間爆發出來的無窮詛咒和其身上那沛然無比的人道之力相互衝突,相互消磨,森羅萬象刀的刀光,也是從雲中君的衣袖當中流淌了出來。

這是他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的事。

從一開始察覺到了準提道君和接引道君的殺意的時候,雲中君便在思索,這兩位大羅之機的執掌者,到底打算以怎樣的方式來對自己下手——在天庭的威勢之下,他們兩位雖然執掌大羅之機,但也絕對不敢明目張膽的對雲中君動手,若不然的話,天庭的憤怒,以及那無數天河大軍不計代價的反撲,絕對能夠將那整個西極之地,都化作齏粉,這是這兩位神聖絕對承擔不了的代價。

而在進入了這幻境之後,雲中君觀望氣運,察覺到了自己在這幻境當中將有性命之虞的時候,雲中君便是確認了,這兩人神聖打算在這幻境當中對自己動手——而能夠隔着這幻境,能夠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暗算自己,且通過這幻境直接勾連到自己本體的方式,唯有一種!

那便是源自於巫族的咒殺之術!

“以咒殺之術,配合這兩位神聖的秘法,然後引動那裁雲劍的反噬,令我死於自己所執掌的神兵之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雲中君便已經是將準提道君和接引道君兩人的謀劃,看的一清二楚,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雲中君便在籌謀,要如何化解這一次的死局。

對於雲中君而言,這一次來自於準提道君和接引道君的暗算,躲,是絕對不能躲的——畢竟,他在明處,接引道君和準提道君兩人則是藏在暗處,只要不徹底的破解他們的謀劃,就算是躲過了這一遭,在未來無數年的時間之內,他也依舊會隨時都面臨着兩人引而不發的威脅,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威脅,會越來越大,越來越致命!

而在詳細的籌謀之後,雲中君便是選定了這幻境當中的另一位‘雲中君’,來作爲自己化解暗算的手段。

首先,這幻境當中的雲中君,乃是天地造化而成的玄異,和雲中君自己同根同種,氣機一般無二,沒有任何的區別——如此一來,雲中君身上,唯一的還能夠作爲那咒殺之術尋根究底之目標的東西,便只剩下了那詛咒所成的裁雲劍。

也正是如此,在和這另一位‘雲中君’廝殺的時候,雲中君纔是明明都察覺到了‘雲中君’對裁雲劍的謀劃,卻故作不知,任由那‘雲中君’完成自己的謀劃,將那裁雲劍給奪走——也正是在那裁雲劍被奪走的時候,雲中君清清楚楚的察覺到,縈繞於自己氣運天柱當中,那死亡的氣機,徹底的遠離了自己。

整個計劃當中,唯一的超出了雲中君掌控的地方,便是他錯誤的預計了‘雲中君’的狠辣,沒有想到這位‘雲中君’在這關鍵的時刻,會對自己有如此濃烈的殺機,以至於他寧願是舍了戰局的勝利,也要將自己斬殺於當場,也沒有想到,這位‘雲中君’在最後的關頭,會果決到如此的地步,直接以那人之道的力量,來徹底的替換自己身上原本屬於天之道的力量——要知道,人之道的力量,固然是強橫無比,但卻也是天地之間最爲不穩定的力量。

所謂天行有常,人心多變,這正是對天道之力和人道之力最爲真實的寫照。

天道的力量,固然不及人之道的力量那般強絕霸道,但卻更加的穩定,更加的容易掌控,而人之道的力量,是源自於衆生萬靈的心意,強絕霸道的同時,也難免會受到人心向背的影響——如‘雲中君’那般,以強行奪取生靈的力量融爲一爐,化作人道力量的行爲,也只能逞一時之威而已,在這一戰之後,其必然會受到人心的反噬,而在其受到反噬的那一刻,便是其一身的修爲付諸流水的時候。

好在,這變化對於雲中君的謀劃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影響——‘雲中君’成功的在那裁雲劍上留下了自己的氣機,爲謀奪這裁雲劍留下伏筆的時候,這一戰的結局,便已經是徹底的註定。

兩位執掌大羅之機,且以登臨了掌之境的絕世強者,再加上各自執掌最根源法則的一衆祖巫,以及這些祖巫們無數萬年來無休無止的詛咒所留下的伏筆——他們聯手之下的共同的謀劃,就算是雲中君真正登臨了掌之境,都有可能因此隕落其間,更不提,雲中君對面,‘代他受過’的‘雲中君’只是一個緣之境的修行者,更是將一身的實力,都化作了人之道的力量,對於咒殺等等秘術的應對和抵抗,本就大大的受到了削弱!

“道友,最好!”雲中君手中森羅萬象刀的刀光亮起,綻放出無與倫比的鋒芒,待得這鋒芒過後,‘雲中君’的頭顱,便已經是高高的在這時空當中揚起來,在這時空崩碎的時候,直接落入了那翻涌的浩蕩天河之間,不見了痕跡。

也就在這一刻,雲中君的心頭,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的感覺——“這是,斬我?”恍惚之間,雲中君的心頭,竟是涌現出這樣的一個完全令人不可思議的想法來。

刀光消斂的時候,雲中君的對面,隕落的‘雲中君’亦是化作渺渺的雲煙,伴隨着雲中君的吞吐,徹底大的消失,不見痕跡,而這龐大無比的幻境,也是在這一場戰鬥塵埃落定的時候隨之崩潰——只餘下那浩蕩天河,直接貫穿了真幻之別,融入到了真實無比的天河當中。

然後,一個念頭從雲中君的身上落下,順着天河的波濤一路而動,直接出現在那弱水河中——自逼退共工以後,便沉寂了無數萬年的弱水河中,便是在這一刻,再度有波濤席捲了起來。

……

“不愧是雲道君,我敗了!”一直到這個時候,紫薇帝君的聲音,纔是在那高臺上響了起來,兩者之間的棋盤,已然是化作了一片徹徹底底的混沌虛無。

“這一敗,紫薇心服口服!”紫薇帝君起身,朝着雲中君一禮,然後緩緩退去。

“不愧是雲道君!”而在另一邊,接引道君等人,也同樣是面色驚愕的起身,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一眼雲中君的腰間——在雲中君的腰間上,那素來都不離身的裁雲劍,早已是不見了痕跡。

“怎麼可能!”準提道君和接引道君對視一眼,心頭皆是駭然——那裁雲劍的崩潰消失,足以是證明,他們的謀劃,已然成功,但在他們的謀劃成功之後,那應該在他們的謀劃之下,被那詛咒所侵蝕,被那裁雲劍所反噬的,就算不死也得落一個性命垂危的雲中君,卻是安然無恙的端坐於這傳道的高臺之上,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甚至於其氣機,還變得更加的玄妙了一些,這又叫準提接引兩人,又叫一衆祖巫們,如何能想得通這其中的緣由?

“雲中君,竟深不可測至斯嗎?”準提道君心頭想道。

“果然,對那幾只金烏動手,纔是當前對付天庭唯一的辦法!”共工看了一眼身邊的衆位神聖,同樣也是起身,面色陰沉的離去。

“雲道君,你怎麼樣了?”待得所有的神聖們都離開之後,師北海纔是攔住了雲中君。

在雲中君和‘雲中君’的碰撞之前,師北海的意識,便已經是離開了那幻境,是以,不管是其他提前退場的神聖們,還是回到了天庭的師北海,都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先前雲中君腰間的那一柄裁雲劍陡然間炸裂的那一幕——其他的神聖們不知曉,爲什麼雲中君腰間的神兵炸裂之後,卻能夠安然無恙,絲毫不受這神兵的影響,但作爲知曉另一位‘雲中君’的打算和決意的師北海,卻不可能不去猜測,這其間的原因,是否是因爲天庭的雲中君已經隕落,而此時安然無恙的雲中君,卻是另外的一個‘雲中君’。

雖然兩位‘雲中君’的才情,皆是舉世無雙,但在那最終的一戰當中,師北海卻是將兩位雲中君的心性,看的是一清二楚——如此,他自然是不願意迴轉天庭的,是另一位心性狠辣決絕的‘雲中君’!

“我自然是無礙。”雲中君頓住腳步。

看着面前面帶猶疑之色的師北海,雲中君心中突然便是生出促狹無比的念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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