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的話語中似乎含着太多的委屈與嫉恨,故而這句話也是說得咬牙切齒。
而此時蘆淵卻也是震在了當場,竟然是陸鵬?竟然是陸鵬!回想起當初那綠袖口中的阿鵬,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而陸鵬卻又是陸廉的父親,那這其中究竟還藏着些什麼?原來這一切竟是這般巧合,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了!
“姑娘,您沒事吧?”憐兒瞧着蘆淵的震驚模樣,只以爲是自己說出的話太過叫人難以接受了,故而這才小心地開口詢問。
蘆淵這纔回過神來,心下卻仍是震驚不已:“我……我沒事……”
“都是奴家的錯,奴家本不該如此多嘴。”憐兒歉意地開口,似乎眸中還有淡淡的失望。
“你別這麼說,我並不是……哎,我怎麼也變得如此婆媽了,”蘆淵忙搖頭,又撓了撓頭,想了一想才索性道,“憐兒,我這麼和你說吧,其實我知道你的一部分身世,也見過你的母親,只是是在夢中罷了。”
憐兒聽得糊塗,不禁皺眉:“姑娘莫不是太過震驚奴家方纔的話語,故而……”
“不是不是,我不是被嚇着了,我說的是真的,”蘆淵連連搖頭,嚴肅地接着道,“雖然你可能會覺得這種事太過匪夷所思了,但是它又確實是真的,我不僅見過你的孃親,我還知道她的名字叫做‘綠袖’,此時大概仍身在江南,在某戶人家裡做工,這些年來,她一直很思念你和你的父親,偶爾還會夢到你們……”
話未說完,蘆淵便聽到自身側再度傳來嗚咽聲,想來這些年憐兒過得也並不好,今日聽到這些話,也該是哀傷大於震驚了。
蘆淵也不再言語,只是輕輕地拍撫着憐兒的脊背,心中卻在暗暗計較着,不消片刻便已有了打算,而那憐兒也漸漸停下來,眨着淚眼瞅着蘆淵:“姑娘究竟是什麼人呢?怎會知曉這些?”
蘆淵不好全說實話,卻也無法隱瞞過多,故而只好半真半假地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只不過我平日裡喜歡做夢,做得多了,就跑到旁人的夢裡去了,這才得遇了你的母親。”
憐兒將信將疑地瞅着蘆淵,一時間也不知當信不當信,這話語說着是明瞭,卻顯得太過匪夷所思了:“姑娘不是在開玩笑嗎?”
蘆淵笑着搖頭,又道:“
那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你的父親,怨他對你母親不住,此時又做出這等事來?”
憐兒雖有這等念頭,可此時被人直白提起,卻也有些不知所措:“我……”
“憐兒,人這一生,不過短短几十年,你遷就旁人一天,便少爲自己活一天,這又是何苦呢?”蘆淵說出的只是自己的想法,不過卻叫憐兒再一次陷入了深思,蘆淵見憐兒這幅模樣,便也不多言,只是安靜地等着,有些道理,或許並不是不懂,只是或許你這一生都不會知道竟還有這等道理存在。
又隔了片刻,憐兒的目光終於變得堅定:“那我要怎麼做?”
“我如此言語,並非是想要你報復,只是他做錯了,必然也該承受這等後果,故而我並不希望憐兒你把這怨懟記得太深,”蘆淵嘆了口氣,撫了撫憐兒的髮絲,繼續說着自己的想法,“這次若真的叫他吃了苦果,憐兒你便也別再怨他了可好?我會盡力幫你找到你的母親,然後讓她和你團聚,這樣作爲補償,可以嗎?”
憐兒有些古怪地看着蘆淵,隔了一會兒才突然猶豫着開口道:“你爲何……要這樣幫我?前次也是這般,可我卻不記得你曾虧欠與我,或是我曾有恩與你……”
聽聞此言,蘆淵不禁失笑,於這世人而言,自己的所爲似乎卻有些叫人難以理解:“其實我和你不同,因爲我太喜歡做夢了,所以便把自己當做是夢中之人了,故而若能讓那夢境圓滿,或許正是我心中所想。”
憐兒聽得似懂非懂:“姑娘的話,真是奇怪。”
“好了,咱們暫且別說這些了,總之你只需知曉我不會害你便是了,”蘆淵拍了拍憐兒的肩膀,站起身來,“另外待會兒晚宴時,我想讓你換一支舞,這舞正是先前我代你登臺那次跳的,你可曾見過嗎?”
憐兒有些羞窘地點了點頭:“那次我雖弄傷了腳,卻還是偷偷去看了,姑娘跳的舞當真是好看得緊。”
“那支舞並非是我所做,故而好看與否與我無關,但卻與你有關,”蘆淵嘆了口氣,今日既已如此,倒不如把事情一併解決了,“憐兒,你能記得那舞姿嗎?”
“隱約是記得的,但那舞姿顯得有些霸氣,我不知自己可能舞出。”憐兒點點頭,卻也有些擔心。
“此時你不必擔心,你先
在這兒練着,我還要做些安排,到時候你什麼也不必做,只需跳這一支舞便可。”如此說着,蘆淵已起身往屋外走去,這邊雖已差不多了,但另一側似乎還需請一個人來才成。
憐兒送走了蘆淵後,便在院中小做練習,此處自不必說,卻說蘆淵出了院落,便直奔廳堂而去,瞧見樑辰還不等對方開口,便已急急出聲:“樑辰,你此番晚宴,可是宴請了那個禮部尚書陸鵬嗎?”
樑辰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卻也如實點頭道:“自然,先前請帖便已送至各位大人府上。”
“如此說來,陸廉應該也會和陸鵬一起過來吧?”蘆淵接着追問。
“每位大人自然是送出一份請帖,至於那人是否攜帶家眷,我便不知曉了,你爲何出此一問?”樑辰愈發覺得奇怪。
“先前我來這裡之前有在街上遇見陸廉,他還說晚些時候會來的,只是不知要到何時,”蘆淵此時也沒時間多做解釋,只能擺手道,“我是要做一件事的,這件事卻不是我的事,所以我想請你早些把那陸廉找來,我有話想和他說。”
樑辰雖很想知曉蘆淵所言究竟是何事,不見此刻見她面露焦急,想來是很重要的事,便點頭應允:“這也不難,我這邊遣人過去請陸公子過來。”
“那就多謝你了!”得到肯定的答案,蘆淵也是眉開眼笑,等樑辰真的遣人去請人了,蘆淵這才解釋道,“我剛剛和憐兒聊了些話,已經確定她就是我夢中見到的那人了,而且你肯定想不到,原來那個陸鵬竟然就是憐兒的父親!”
聽聞此話,樑辰着實一驚,覺得有些不敢置信:“怎會這般巧?”
“不止如此,當初大概是陸鵬上京趕考,之後謀得官位便拋棄了妻子,故而憐兒的母親也很是可憐,苦苦守候十載卻只是一場空,”蘆淵說到這裡,不禁嘆了口氣,“而且你知道嗎?當初憐兒之所以會突然肯接客,正是因爲看到自己的父親流連青樓,加之近日竟還是那人親自把憐兒送了來,憐兒纔會這般難過的!”
思及先前憐兒那副毫無生氣模樣,樑辰也跟着嘆了口氣:“現今既已是知曉了,那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蘆淵眨了眨眼睛,眸中透出些狡黠之意來:“我啊,不過是想織一場已故之夢,叫那陸鵬自食惡果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