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天賜良緣(六)

信陽樓下,喧譁聲漫天襲來,一波接一波的食客逃出縛綵樓門。

“燒起來了,酒樓燒起來了!!”

“快離開這兒!!”

整個酒樓頓時炸開了鍋,掌櫃的喚來小廝打水救火,自己則蒙着個頭躲了出去。樓上樓下,腳步聲此起彼伏,衣冠不整的美郎君從雅間裡跌爬出來,酒壺杯盞碎了一路,陪酒脂粉們哎喲哎喲的緊倒起小金蓮,就連繫了一半的抹胸都顧不上了。

其實……只不過是一團火堆到了酒樓屋坡上而已,但這麼以訛傳訛,愣是傳成了山體滑坡般的危險。

顫鳴的地板震的腳底都隱隱發麻,等到樓下人言聲密集後,這案子上的茶水才漸漸恢復平穩,沒有再溢出來。

一隻手握了上去,磨砂着杯壁。

身邊那人跑的氣喘,直接提了茶壺灌,兩口下肚,啪的一聲重重放下。

“這麼一晚上陪你折騰的,可居然連一盞茶的戲份都撈不到。”

“你這張臉辨識度太高,如果你三姊都認不出你的話,我也不介意放你出去禍害人。”

那隻手握了握茶盞,而後也是笑了。

“開始吧。”

……

……

麥秸巷裡登時一片愕然聲席捲,目光望過去看,一團熊熊的火焰在信陽樓屋坡上燃燒,就像是一把立在麥秸巷口的火把,照亮了整個十字街口。

李府門前不少人都擠了過去看,可惜屋坡太高。能見到的也只有那一團亮透半邊天的火。

“不……不是吧?蘇…蘇先生……”

“就這麼燒死了?”

別說他們吃驚的張大了嘴,就是李府前那些士大夫們也收不住臉上的震驚,“這……這……”的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王縉和帶齊衙役過來的趙思誠一時間有些錯愕。還不待他們反應過來,巷口忽然響起一陣清晰有力的疾行聲,衆人把吃疑的目光望過去,塵埃中,五十餘人正齊步往這裡趕來。

“是廂公所鋪兵!”有人認了出來。

“籲——”

爲首的東廂巡檢使段澎收縛住馬蹄,高坐於鞍上朗聲問下。

“此地是何變故?”

高揚的問聲如雷鳴劈下,與他熊腰虯臂的體格相互映襯。其後的五十餘節級手按佩刀,盡是兇悍之姿。

王縉和趙思誠原本倒也無甚想法,但見這廂公所的軍巡這般威儀姿態。頓時底氣就矮了一截。府門前李氏族人交頭接耳起來,眼角的餘光不停的瞄這些鋪兵,自是擔心他們會問起蘇進的事,雖說只是死了個商戶。但畢竟是死在自己府前。要是真個追究起來,怕也是脫不了干係。

正在衆人心頭微妙的時候,巷口又是一隊人馬進來,“駕——駕——”的十餘騎踏塵闖進這巷子,他們高跨着黃鏢馬,雖然身着尋常便服,但胯下咴咴的馬嘶聲卻透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

爲首那人打馬上前,與那巡檢使段澎並頭而立。

“段巡檢。此下是爲何?”

“哦,是種副指揮使。”那段澎看清來人後趕忙見禮。

看樣子只是碰巧遇上。

段澎見种師中行色匆匆。又是暗點了人馬,不禁問道,“種指揮不在三衙高幹,來此處市坊可謂何事?”

种師中搖頭苦笑了聲,“內東門司前幾日的一批貢品被劫,左都知便是託種某暗中追查……”他言盡於此,段澎也是心領神會,就不再多問,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正經事上。

“此地是何變故?”

他又高聲問了遍面前密密麻麻的行人,語氣中微有慍氣,大多人出於本能的畏懼不敢應話,看的這巡檢使更是臉色陰沉,他馬鞭一指靠前擁擠着的氈帽小子。

“你!上前給我說說,這裡是怎麼回事?”

那小子瘦的就只貼了層皮,羸弱的模樣讓人擔心下一刻就會被風颳走。他在王縉等人皺眉的目光下上前回話。

“回巡檢大人的話,一品齋的蘇先生今晚爲李家娘子祝壽,乃是舉京皆知的大事,小人出於好奇,也就過來看看……”他詳詳細細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只是府衙的官差說蘇先生擾亂治安罪不可恕,就用弓箭將那在天的松脂燈射破,巡檢大人且回身看信陽樓頂上,蘇先生…已經葬身火海了。”

熊熊的火焰現在還在燒着,那火紅的顏色在此時甚是刺眼。

隨着他的講述,旁邊王縉趙思誠的臉色越來越差,隱隱間已是有驚慌之色。

對於他們這等官家子弟而言,即便是誤殺了個商戶,也還不到天塌地陷的程度,以他們的背景,補救方法還是不少的,但…壞就壞在事情是發生在衆目睽睽之下,這麼多雙眼睛看到了,即便他們是宰執子裔也很難全身而退。

歷朝歷代的律法雖說一直是偏向於他們這個階層,但本質上還是維護皇權的工具,皇帝默許你一些律條之內的特權,但不容許你明目張膽的挑釁他定下的規矩,作爲官家背景的衙內子弟,從小對於這個“度”的把握就很清楚,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才更知道眼下這件事情會有多麼棘手。

說到底,那個門閥士族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貴族們已經沒有以前那般自由的生殺大權,所以……他們開始慌了,這種情況即便能在事後通過關係消減罪罰,但也絕對不會輕了,殺人之罪自古皆重,而且蘇進近來在京師風頭極盛,如果他家人一定要告到魚死網破的話,恐怕朝廷在出於維護公信的考慮下,正好拿他們來敲打京師的貴胄子弟。

一陣又一陣的寒氣包攏向趙思誠。那張原本俊逸的臉已經白成了薛濤紙,他惶恐的把目光投向府前的父親,而此時。一直都表現淡定的趙挺之也無法鎮靜了,他眼神陰晴不定,腦中已經在高速盤思對策了。

不過論到最緊張的,還得屬王縉這官衙內,他與蘇家本有間隙,而且……

看着那瘦成猴子似得小子在跟段澎解釋來龍去脈,言語間。還透露着對於蘇進的敬仰之意,這對王縉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這混賬東西……

他咬着牙,酒意全消。暗中吩咐家僕回去給信,這情況還得他爹出面。

“你所言可真?”馬背上的段澎神色凜冽,“若是惡意誣陷,本使可饒你不得!”他高舉着的馬鞭似乎下一刻就能落人頭上。嚇得那猴子趕緊抱頭。

“小人安敢欺騙大人。這裡所有人都瞧見了,若是小人有半句虛言,任憑大人處置。”他這麼說,人羣中果真有斷斷續續的支持聲。

“段巡檢,我等親眼所見,確實是這些衙役害死了蘇先生。”

“我也見了,他們用弓矢射破了松脂燈,致使燈毀人亡。”

“這光天化日下行兇殺人。這還有沒有王法了!”也不知是哪個喊得第一聲,這使得接下來此起彼伏的罵聲不絕。高俅那幫子的人喊得最大聲,氛圍越炒越熱,顯然是激起了民憤。

“今天要是不給個交代,我們就不走了!”

“府衙這般草菅人命,讓我等汴京百姓如何安心!”

“給個交代!”

“對,給個交代!!”

這滔天的民怨起來,趙思誠嚇的已經六神無主了,身邊那受人賄賂的班頭樑逵更是腿都軟了,哆哆嗦嗦着嘴,將僵硬着的脖子扭過來看趙家人。

“趙…趙郎君……”他只是個小衙吏,可沒什麼背景傍身,衆目睽睽下弄出了人命,鐵定是少不得牢獄之災。

現在就是趙侍郎都救不了他了,策馬在前的段澎的此時也是順應民意,馬鞭一揮,“京尹衙役擅作威福,草菅人命,使一品齋店主蘇進無辜枉死,乃十惡不赦之罪,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即由廂公所羈押移送司理院!”他話剛一出,府門前譁然大變,只是還不待廂公所的鋪兵上前緝拿,王縉身後那十餘個衙役撒腿就跑。

段澎橫眉一怒,“居然還敢畏罪潛逃,左右拿下!”

麥秸巷裡今晚匯聚的人實在太多,即便是轉個身位都困難,更別說橫衝直撞了,所以孫大肥那十幾人沒逃出幾步就被廂公所鋪兵拿住了,連帶着王縉和趙思誠幾人也是被狠狠拿下。

“誰要是再跑,本使可要便宜行事了~~”

他沉下臉,底下被緝捕而下的衙役還在奮力掙扎,忽然啪啦的一聲,孫大肥衣襟裡不慎掉下來一個包袱,裡頭大把的珠玉翡翠滾了出來,頓時讓种師中身邊的護衛眼睛一亮,他與种師中耳語幾聲,种師中皺起了眉頭。

“段巡檢稍慢。”他打馬上前些,“那衙役所掉之物頗似失竊貢品,可否讓我手下檢驗一番。”

段澎一訝,“竟有此事,你們幾個,趕緊將那贓物拿來予種指揮查驗。”

幾個廂公所將這些金銀珠翠收攏起來,旁邊有拾到的行人聽是失竊貢品,趕緊將這燙手的山芋還了回去。府前的趙家人本就心焦急躁,現在一聽還與貢品被劫案扯上了關係,這還了得。

“段……”趙挺之這回也鎮定不下來了,可剛出口的話就被种師中手下打斷。

“回稟大人,此下財物果是東門司被劫貢品!”那扈從臉上亦是震驚,他隨即滾鞍下馬,從衣袖裡抽出人像圖來與這幾個衙役一一對照,隨即抱拳回稟。

“回稟大人,這些衙役果是前些天的那幫貢品劫匪!”

圍觀的百姓並不清楚這什麼貢品被劫案,但看對方煞有其事的又是贓物、又是人像,言語神色間,彷彿真是天大的案子,所以無不屏住了呼吸看事情的發展。

這下可好,真是禍不單行。

一同被拿下的還有王縉那幾個狐朋狗友,他們從小就是錦衣玉食伺候着。何曾受過這等氣,眼下也是酒壯慫人膽,倒是敢對着這些明晃晃的白刀子叫囂。

“你們這些兵犢子。知道這是誰嗎?”他們指着王縉,見這些鋪兵略有遲疑,嘴上就更是囂張了,彷彿眼下被拿下的是對方。

“這可是小王都太尉的公子,你們這些兵犢子難不成是反了天了,還不趕快把我們放了!要是怠慢了王衙內,小心你們腦袋上的玩意兒!”

學齋裡的那些太學生也在觀望這裡。見那幾個喝醉酒的闊少爺這般蠢樣,都止不住懷疑那腦子是不是被豬拱了,都自身難保了還這麼囂張。即便人家懼於威勢想要放你一馬,但這麼衆目睽睽之下,你卻讓人家下不了臺,真是自作孽~~

果然。一聽這激詞。段澎立馬便大怒起來,“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豈能容你等蛀蟲危害社稷!”他似是餘氣未消,“再言之,小王都太尉才識淵博,品行高潔,素是士林中的楷模人物,其府上公子又豈會是害人性命、劫盜貢品的大惡之徒。你這刁民甚是可恨,居然還想污衊小王都太尉。來人!賞他十個嘴巴!”

“是!!”

這命令下來,那闊少爺立即就被鋪兵拿住了下巴,啪啪啪的真是十個又重又響的嘴巴下來,扇的那闊少一嘴的血,身邊的王縉也是震愕不已,本來他還真有露露身份的念頭,可此下被這蠢貨這麼一攪和,他當然不能再說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也只能暫時隱忍下來。

趙思誠就不比他了,劫盜貢品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他開口正要向府前的父親求救,不想趙挺之卻先是出聲打斷了他,而後笑呵呵的到段澎面前打禮。這平日正眼都不用瞧的粗人眼下卻這等耀武揚威,趙挺之心中當然鬱悶,但爲了次子的安危,現在也不得不送上好臉色。

“哦,是趙侍郎啊,有何貴幹?”這段澎拽着繮繩,連馬都不下,其姿態不可謂不倨傲,但馬下的趙挺之還真就不敢怨言,他賠笑了幾句後就轉入了正題。

“趙某觀主犯乃是那些攜帶弩箭的衙役,餘下人貌似並不知情,想來是無辜牽連,還望段巡檢明察秋毫啊。”他拱拱手,姿態甚雅,身後的妻子郭氏也是湊上來委婉的求了兩句。

段澎雖是寒着臉,但語氣上還是緩和了些,“趙侍郎家風嚴謹,訓學有道,若是此些罪徒父母能如趙侍郎這般能耐,又豈會闖下今日之禍……”他話語鏗鏘,字字有力,但聽在趙挺之耳朵裡可就有些不對味兒了,他微微皺起眉頭,繼續聽對方說。

“此下這些罪徒因爲事情敗露,自是要將關係撇清,趙侍郎宅心仁厚,想必是被這些奸人所矇蔽,今晚這麼多百姓看着,又豈能容這些罪徒狡辯,不過段某雖是義憤填膺,但也得按規矩辦事,眼下就將這些罪徒移送司理院,是生是死,皆有諸曹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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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人羣裡又不知是哪個愣頭青喊得口號,不過這時候還真有連帶效果。

“官府中出了此等敗類,就是千刀萬剮也不足以饒恕!”

“呸!”、“呸!”

這些被拿下的衙役的後腦勺一熱一熱的,激憤的百姓已經採用了最原始的方法泄憤了。

种師中讓軍兵上前協助管制,免得這幾個衙役被口水淹死。

“既然如此,段某就先行將罪徒送押司理院了,諸位,告辭!”段澎馬頭一牽,招呼手下將這些惶恐的不安衙役扣押上,不過就這時,身背弩箭的十餘個衙役突然乍起,抽出刀來一陣亂砍,瞬間就衝開了束縛,從段澎正面潰逃了出去,直往十字街口的密集處扎。

坐上的段澎氣的把腰間的佩刀抽了出來,“給我將人緝捕歸案,若有違抗,當即斬殺!”他殺氣凜凜的臉,嚇得李府門前的兩家族人膽戰心驚,爲免遭魚池之禍,都小聲着往府裡退。

今晚原本被蘇進一鬧就很糟心了,現下又出了這麼樁子事兒,李格非當然知道這親是定不成了,所以也是趕緊吩咐管事將族人暫時安頓進府。

“店家~~”少女捂着嘴哽咽,那溫默的眼簾都已經腫了,所謂樂極生悲……大概就是這樣了。

王氏被府前的這樁人命案子鬧得心緒不寧,又見女兒哭,一時間頭疼的扶住了額頭,丫鬟們趕緊將她攙住。

“夫人,小心身子。”

“趕緊,都回府。”李格非轉身吩咐,連同着李素這些宗族女郎也是攆了進去,外面這麼亂,可實在不是士族女郎呆的地兒。

不過就這時候,巷子口一駕桐皮馬車骨碌骨碌的行進過來,車輪是精鐵包的邊,所以碾過磚面的聲音甚是沉悶,這個細節就可以透露出一些車主人的信息。

段澎剛剛止住混亂,這駕馬車就從他身邊過去,最後不出意料的停在了李府門前,李格非、李格業幾個主事人在前頭站住了,正想着是哪位大人光臨,等這車簾子揭開,出來的是一圓領錦袍打扮的管事,李氏族人心下頓時一緩,看來是祝壽的,不過接下來的事實卻又讓他們大起大落了一回。

那管事微笑着從車轅上下來,“蘇郎君今晚爲李家娘子祝壽,原本小人是不好打攪的,只是不巧,安相有重事相尋,就不得不掃大家的興了。”他笑眯眯的轉過頭來問李格非,“蘇郎君可是在李學士府上,勞煩李學士通傳一聲。”

轟——

是安燾的家臣!

全場譁然大驚,李氏族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之前那位李格非的族叔李欽奉更是連冷汗都冒了出來,原本趙家郎兒的身陷囹圄就讓他們很緊張了,可不想最後還是惹上了麻煩。

那小兒居然攀上了安燾!

李欽奉擦汗的手都在打顫,雖然有傳聞安燾即將致仕,但那也只是傳聞而已,即便是真個致仕了,但也不是他們李氏能招惹的起的。如今聽這安府管事的口氣,那小兒似乎還頗受安燾賞識,這下……

可真是闖禍了。

他把目光望到李格非、李格業這兩兄弟上,雖然他資序輩分大,但關鍵時候還是得靠這倆主家人拿主意,不過,看他們的模樣似乎也對此事棘手非常。

李格非鬢角沁出了冷汗,心都是糾起來的,他看着面前那管事平易近人的臉,心中就更是惶恐了。

難道告訴人家蘇進因爲祝壽而被燒死了?

原本就頭疼的王素卿聽到安府管事來要人,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姨娘!”李清照一驚,也顧不得自己眼裡的淚珠子,趕緊是扶住王氏的手臂,“姨娘!姨娘!”

所幸這王氏並未真個岔氣,在李清照和幾個丫鬟的扶襯下悠悠醒轉過來,口裡念着模糊不清的“孽啊孽啊”的,前頭正犯難的李格非聽得更是頭皮發麻。

“李學士你這是……”安府那管事還有些關切,這使得李格非更是如鯁在喉,這關鍵時刻,偌大的李氏一族裡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這位管事……”

李傢俱是一愕,齊齊的目光刷過去,見是少女排開了人,走到安府那管事面前,施施然一禮,囁嚅着喉嚨,已經是極力忍住了。

“蘇…蘇郎君已經……”

那管事則是疑惑的眼神,其後圍觀的行人也屏住了呼吸,今天李家的是非可真多。正當有人感慨李家時運不濟時,巷口處忽然有稚嫩的聲音傳來。

“三姊~~趕緊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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