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楊玄真否認自己是此島的島主,言只是要詢問這片燕歸羣島究竟發生了何事時,絡腮鬍男子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他並沒有從地上爬起來,依舊跪着解釋道:“前輩,燕歸羣島上的原住民,早在二十天前便大規模不見了蹤跡。”
“那你可知道原因?”楊玄真問道。
絡腮鬍大漢連忙道:“此事晚輩剛好聽說過一些,當時燕歸羣島上舉辦了一場極爲隆重的盛典,據說是某個強大的宗門要在此選拔弟子與長老,補充門派的新鮮血液,只要通過考覈,就能獲得豐厚的待遇。”
“這個消息一傳開,吸引了無數的肉身境高手、神通修士前來參加考覈,只不過在考覈的當日,這燕歸羣島上的十多萬原住民,以及來此參加考覈的數萬人,共計二十多萬人,無論男女老幼,都一夜之間離奇的消失了,從此之後,便再也沒有人看到過那些人。”
絡腮鬍大漢說完,擡頭小心翼翼看了楊玄真一眼,見對方若有所思,又補充道:“那些人具體去了哪裡,晚輩也不知道,但有傳言稱,那所謂的宗門考覈可能是假的,大概率是邪魔以此爲幌子,吸引海上的修士前來燕歸羣島聚集,然後把他們給一鍋端了,以精血和魂魄修煉邪術,亦或煉製某種魔丹。”
“也是自那以後,我們這些海上散修見燕歸羣島久久無人歸來,這才大着膽子上島尋找資源,不過此地有價值的東西已經被修爲強大之輩掃蕩一空,剩下的大多都是些廢棄礦場,他們看不上,只有晚輩等人還在這裡採礦。”
“原來如此,所有人全部消失了,邪魔作祟麼。”楊玄真陷入了沉思。
實際上,邪魔作祟這種事情還真不少,楊玄真就聽說過許多喪盡天良的魔道修士,專門會挑選大量修爲弱小的散修吞噬精血、魂魄、肉體來修煉某種神通,或者煉製成法寶,甚至連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放過。
像黃泉魔宗的幽冥紫河車,便需要上萬個嬰兒的胎盤來修煉。
又比如神嬰劍氣,若想修煉到小成,就需要無數個午時出生的嬰兒融入劍氣中,再如血嬰劍,需要童男童女多少對,那鬼嬰劍氣,又需要多少嬰兒魂魄等等……
總而言之,邪魔作亂在玄黃大世界屢見不鮮,這些邪魔的修煉之法也往往令人髮指,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
如此看來,調查燕歸羣島異變這個任務,似乎也在此處斷了線索,成了一樁無頭公案。
但楊玄真並未打算就此作罷,既然有邪魔修士在燕歸羣島設局,那會不會不止一次?
或許那所謂的邪魔食髓知味,還會在海上其它島嶼繼續興風作浪,他未必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將其誅殺,掠奪資源。
“你很不錯,這是賞賜。”
楊玄真低頭暼了一眼從說完話後,便一直跪伏不動的絡腮鬍大漢,笑了笑,頓時,一口寒氣森森的長劍自身上飛出,落在了大漢面前的地面上。
這是一口寒冰劍,其內刻畫着一座寒冰大陣,威能不俗。
“這是…這居然是一口極品靈器。”絡腮鬍大漢看着地上的長劍,瞪圓了雙目,卻不敢伸手去拿。
他連忙擡起頭來,但哪裡還有楊玄真的身影,對方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見狀,絡腮鬍大漢一把抓起極品靈器長劍,站立了起來,朝天空大叫道:“晚輩胡漢三,多謝前輩賜寶!”
一口極品靈器飛劍的價值,幾乎是他蠅營狗苟半年的收入。
沒想到,今日隨便回答了那位前輩的幾個問題,就被隨手賞賜。
他感覺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那位前輩太慷慨了。
“竟然是極品靈器啊,這下胡漢三賺大了!”
“我現在還在用上品靈器,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搶先一步,回答那位前輩的問題。”
“我連法寶都沒有,今日又與極品靈器失之交臂,我恨啊。”
這一刻,數十位散修紛紛望向絡腮鬍大漢手中的極品靈器,眼中露出濃濃的貪婪之意,就連這裡的礦石都不香了。
“胡漢三,你還不速速把靈器交出來,今日見者有份。”
“那位前輩似乎沒說過單獨把極品靈器賞賜給你,這好處憑什麼讓你一人得到?”
“這件極品靈器,理應屬於大家。”
“再不交出極品靈器,明年的今日,便是你胡漢三的忌日!”
“天下寶物,有德者居之,你胡漢三沒有絲毫德行,不配擁有這等寶物,它只會害了你的性命。”
這時,有五位中年男子眼神閃爍,開口出言,從礦山上走了下來,一步步的逼近着絡腮鬍男子,意圖不軌。
這很正常,這五人只不過法力境初成,一件法寶都沒有,連一門神通都還沒學到,只會一些法力運用的小手段,且法力也不強,只有五六十馬,若得到一件極品靈器,就能增強實力。
就算把靈器拿去賣掉,也能得到不菲的白陽丹,用來修煉,或者買到一門小神通的話,就可以增加一絲晉升神通第二重真元境的機會。
散修,必須抓住每一個機會,才能提升修爲。
當然,也可能爲此喪命。
“哼,一羣雜碎,老子就站在這裡,有本事你們過來搶呀,別怪老子沒提醒你們,誰敢上前一步,老子就第一個殺他。”
絡腮鬍大漢也不是吃素的,怒喝一聲,將楊玄真賞賜給他的極品靈器舞的虎虎生威,釋放出大片大片的寒氣,將衝過來的五人隔絕在寒氣外。
五人一邊連連後退,一邊施展法力驅散寒氣,只可惜,絡腮鬍大漢已經藉着這個機會飛上了天空,朝遠處逃遁。
“他媽的,竟敢耍我們!”
“追,如論如何都一定要弄死這該死的狗東西。”
“我等有五人,極品靈器只有一件,怎麼分?”
“等胡漢三死了,再各憑手段爭奪極品靈器即可!”
五名男子大怒,互相交談間,齊齊騰空而起,朝着絡腮鬍大漢追了上去。
……………
另一邊,楊玄真來到了燕歸羣島最中央的一座島嶼上,朝着其上最大,最豪華的宮殿走去,想要看看此處有沒有線索。
他完全不知道,因爲自己隨手賞賜出的一件極品靈器,這南海域又要多上幾條冤魂。
嘎吱。
宮殿殘留的半扇門被楊玄真推開,就見裡面已經破敗不堪,桌椅板凳,屏風,壁畫…一切與生活息息相關之物,碎裂得到處都是。
就連支撐大殿的頂樑柱,地面上的金磚地板,穹頂的夜明珠,都被人撬走了大半,只留下大片大片的狼藉。
“嗯,誰來了?”
楊玄真正自在這大殿內搜尋,忽然神色一動,立即閃身至大殿偏僻黑暗的牆角處躲了起來。
緊接着,神魔封印發動,他體內磅礴的罡氣瞬間化爲一片片黑色雪花,環繞飛舞之間,他身上的氣息盡數消失得一乾二淨。
此時他整個人,彷彿隱藏在了另一片未知宇宙內,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就算是一位長生秘境的萬古巨頭在此,只要楊玄真巋然不動,都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踏踏踏。
楊玄真剛剛隱藏好,便聽得一連串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很快,他就看到一行五人並排步入大殿。
這五人四男一女,皆頭戴星辰冠,仙氣飄飄,氣勢不凡。
“三師兄,你邀請我等從門派大老遠趕來這大北洋南海域,究竟所爲何事?莫非這南海域有至寶出世不成?”
五人中的女子開口了,聲音嬌媚,神色疑惑的望着此行中的爲首者,三師兄。
這女子穿着一套粉紅色的衣裙,臉龐精緻,眉心點綴着一朵聖潔的牡丹花,紋路清晰透徹,與她本身妖冶美豔的容貌格格不入,看起來倒更像是狐狸成了精。
“羣星門弟子嗎。”
隱藏在暗中的楊玄真立即從太一寶錄內得知了此女的資料,知曉她並非是一頭狐狸精,而是仙道十門之一,羣星門的第六真傳弟子,名爲花嫵媚,有金丹境的修爲。
而另外四位男子,亦是羣星門有名有姓的真傳弟子,在修行界縱橫多年的厲害角色。
“是啊三師兄,我還以爲我等此行的目的,是要去參加玄龜閣四日後舉辦的拍賣會呢,沒想到卻來到了這麼個廢墟羣島,還有這燕歸羣島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以前來過一次,挺繁華的?怎麼才短短几年時間,就淪落成了這副模樣,這裡的人去了哪裡?”另一名青年男子疑惑道。
楊玄真看去,此人面容英俊,穿着一套星辰密佈的長袍,身軀微動間,長袍上有星力吞吐不定,在他周身凝聚出了一片片星雲,彷彿無窮無盡的星域。
這青年男子亦是一位金丹境界的千古小巨頭,乃羣星門排名第七的真傳弟子,烏子虛。
“誰又知道呢,也許這燕歸羣島上的人全部被某個魔道修士殺死了?反正不關我等的事。話說,那太一門的法外狂徒楊玄真,竟然要賣掉他的下品道器星月神劍,此事傳得沸沸揚揚,究竟是真是假?據我所知,他的修爲不過陰陽境罷了,全靠着一件下品道器,以及太一門的名頭在修行界作威作福,如今卻要變賣這件道器,他如此做與自斷雙臂何異,豈不是廢了?”又一人道。
“法外狂徒,誰給我亂起外號?”
楊玄真的眼睛眯了眯,目光投向說話之人,流露出一絲殺意。
此人面容方正,鼻直口方,眼眶深陷,身穿一襲黃衫,腰懸玉佩,手執長劍,頗具仙風道骨,正是羣星門排名第五的真傳弟子,房士崇。
房士崇的境界,還要勝過花嫵媚與烏子虛兩人一籌,一身修爲已臻至神通第八重,風火大劫。
而在其右側,居然有一位與房士崇長相、穿着、境界、打扮完全相同的男子,唯一不同的是,此人手中握着一柄青玉扇,應該是一件絕品寶器。
楊玄真知道,這是房事崇的孿生兄長,房士龍,亦是一位修行奇才,羣星門的第四真傳弟子。
只見房士龍輕搖羽扇,語氣莫名:“二弟,你這話爲兄可不敢苟同,法外狂徒楊玄真的一身實力,雖還不如我等,但也厲害非常了,也不是全靠着一件道器耀武揚威,傳聞,他在大玄王朝境內鬥平戰親王之時,就未曾動用過下品道器,又單憑一身實力殺死了宋惟一。這種人物,豈會是魯莽之輩?既然他決定變賣道器,肯定有他的原因,說不定他的實力已經超過了我等,可以與三師兄比肩了?”
“這纔過去多久,他怎麼可能厲害到那般地步,又有何德何能比得上三師兄?我說大哥,你也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了吧?依我之見,法外狂徒就算是僥倖突破到了天人境,也絕不是我等的對手,畢竟我等可是修行了足足數百年歲月,走過的橋比他吃過的丹藥都還要多得多,豈是楊玄真可比,你信不信,我一隻手便能把他鎮壓得動彈不得?”方士崇不滿道。
說話之間,他還刻意走到花嫵媚身邊,挺了挺胸,似乎是一頭雄性,在給雌性展示自己強大的肌肉。
烏子虛眼中亦有嫉妒之意一閃而逝,附和道:“五師兄說得不錯,我看楊玄真拍賣道器之事十分蹊蹺,說不定在搞什麼陰謀詭計,繼玄黃城之後,又要將萬歸海市鬧個天翻地覆,他法外狂徒這個稱號,不就是仗着有點兒修爲,恃強凌弱得來的嗎?我看早晚有一天,太一門會對他的惡劣行徑徹底忍無可忍,直接出手鎮壓他,就像當年的玲瓏仙尊一般。”
聞聽此言,隱藏在暗中的楊玄真目光陡然一寒,這烏子虛竟然敢說他的壞話,他記住了。
“哼!”
不過讓楊玄真意外的是,五人中唯一的女子花嫵媚卻是冷哼一聲,對房士崇與烏子虛譏諷道:“五師兄,七師弟,你們兩人,怎麼總是在我面前說楊玄真的壞話來擡高自己,莫不是在嫉妒他長相非凡,資質驚天?”
她似乎對這二人有意見,對楊玄真頗有好感,見不得他人詆譭對方。
“我嫉妒他,這怎麼可能?”
“花師姐,你的胳膊肘爲何總是往外拐?我是你師弟啊。”
房士崇與烏子虛二人頓時不忿。
“好了,莫要胡鬧。”
這時,那從未開口,一直在大殿內搜尋着什麼的羣星門三師兄,打斷了幾人的爭執。
此人約莫三十歲許,體型高大,相貌堂堂,正是羣星門第三真傳弟子,於天化,已經修煉到了神通第九重,天地法相巔峰,距離逆天改命只差一步。
此刻,於天化終於在大殿的樑柱上找到一張地圖似的羊皮卷,楊玄真定眼看去,其上依稀寫着幾行小字。
但於天化只看了羊皮卷一眼,眼中便閃過喜色,立即將之收了起來,導致楊玄真沒看清。
楊玄真正想着要不要出手搶奪之時,又聽於天化對被他一言喝止的衆人說道:“諸位師弟師妹,此時只有自家人在場倒還罷了,若你等在外界人多時,太一門楊玄真的事情還是要少說,我聽門中的移星長老提起過,楊玄真此人背後有極其強大的後臺,行事又心狠手辣,睚呲必報,若你們說出的話傳到他耳中,就會有不小的麻煩。”
“三師兄,楊玄真絕不是那樣的人,你誤解他了。”花嫵媚急忙辯駁。
於天化則淡笑搖頭,也不再糾纏於此,話鋒一轉道:“你們不是想知道我邀請大夥前來此地的目的嗎?實不相瞞,我此行是受了門中一位太上長老的指點,言這大北洋南海域的燕歸羣島上有我命中註定的寶物,我前來便是取得這件寶物,至於究竟如何,你等隨我來,一邊趕路一邊說。”
說着,於天化身形飛縱,一下遁出了大殿,朝北方飛去。
其餘四人對視一眼,亦不怠慢,紛紛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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