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萬法如一煉神相
日月陰陽明鏡尊。
身高丈六，一首雙足四臂。除兩條常用手臂外，後面兩條手臂各持一面寶鏡。紅鏡應日，藍鏡合月。
在波濤洶涌的水面，明鏡尊對戰三條蜿蜒百丈的蛟龍。
當赤蛟噴吐烈焰時，明鏡尊緩緩舉起手持日鏡的手臂。烈焰飛入日鏡，化爲太陽之力。
當青蛟吐出寒冰時，明鏡尊再以月鏡收走攻擊。
隨後，日月雙鏡在空中碰撞。當手臂虛相抱圓時，旋轉的太極圖在圓環中運動。
“日月神光！”
光輝迅疾而出，三條蛟龍當場化爲灰燼。
……
幻境玉簡終止，李如心緩緩點頭：“很不錯。這尊機關法相契合陰陽道法，尤其是和日月有關的道術……具體的東西呢？”
恆壽扛出一個鐵箱。
打開後，裡面是一尊機關傀儡的骨架。
除四臂和日月鏡外，連明鏡尊的下半身都沒打造完成。
“材料不夠，加上沒人使用，所以便廢棄了。”
伏衡華直接按照成本價出售，並貼心送上一本數百頁的說明設計書圖。
“如果道友無法按照設計圖製作，可以找伏家訂做。當然，材料需要你出。”
李如心翻閱說明書，笑道：“區區一具機關人，我自己找人來做。”
她不再打擾伏衡華療傷，而是拿起法相半成品和說明書，前去求見恆宇真人、天璇子。
她是兩儀道弟子，和天乙宗、玄微派向來交好，打小便和兩位前輩相識。二人耐不住她軟磨硬泡，親自出手幫她祭煉“明鏡尊”。
兩日後，金銀光輝從八門陣內升起。
嘯魚那邊剛把千臂修復完，便見一朵優曇花冉冉飄入雲空，四臂明鏡尊真正現世。
“這也太快了吧？”
要知道，伏衡華幫嘯魚設計打造“千眼大士”，足足用了二十年。就這，目前的“千眼大士”尚有部分功能未能完善。
恆壽：“宗師出手，化腐朽爲神奇，情理之中。”
明鏡尊結跏跌坐，背上雙臂催動日月寶輪。隨着鏡光一下下閃爍，照出方圓八百里的妖獸動向。
突然，明鏡尊乘日月華光飛向東方。
……
青獅統領帶着殘部逃走，躲避人族修士追蹤。正在他們尋思如何與妖族大軍匯合時，明鏡尊殺到面前。
咚——
明鏡尊墜落地面，揚起漫天塵埃。
與千眼大士由金化玉，玉像溫潤、空靈不同。
明鏡尊是一尊紫金色法相，銅皮鐵骨，身後光背宛如日月同輝。
“這是何物？”
傀儡表皮有鐵皮縫合拼接痕跡，青獅統領心生詫異。
機關？是人族的偃師嗎？
咔嚓——咔咔——
明鏡尊身後雙臂舉起日月鏡，烈火、寒冰瞬間籠罩獅羣。
青獅統領見狀，當即噴出狂風烈焰，撲向明鏡尊。
法相腦後光背以日月參合陰陽，青獅攻擊觸及明鏡尊附帶領域，自動分解爲陰陽二氣。隨後，這份力量又被吸收轉化爲日月神光，把周邊獅精紛紛誅殺。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鏡，在仙道概念中，本就寓意“反射”。
明鏡尊的攻擊模式，會吸收敵人的法力爲己用。
東墨陽、楊岱、宇文春秋、洪昌乙、伏蓬明等一羣人乘雲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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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仗明鏡尊之力，李如心很快就把這一部殘兵解決乾淨。
待金銀光輝散去，她將法相收入體內。
“與我本人的道法威能相等，還是略有些弱了。”
李如心有些失望。
到底，這只是一具築基層次的機關法相。
伏蓬明不肯讓六哥的設計被人看低，上前安慰道：“姐姐回頭學着嘯魚一般，日夜以心神祭煉。可以把機關傀儡提升到金丹層次。要知道，這兩具傀儡都是以靈器爲材，具備晉級金丹戰力的潛力。”
千眼大士以“千目寶珠”爲核心。
而明鏡尊則從伏家戰利品中，挑揀一對報廢日久，無人祭煉的殘缺鏡器，以此充作明鏡尊的核心基盤。
“那樣一來，時間太久了。”
李如心看向楊岱。
她突發奇想，要弄一尊人造法相，就是打算未來針對楊岱，狠狠揍他一頓。可眼下看，機關法相仍處於試驗階段。
楊岱望着明鏡尊，若有所思。
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這種機關法相？
師門哪部典籍，似乎提及過這種玩意？
……
洪璇璣、武正新隱藏身形，看着這羣后輩返還八門陣。
待他們離開，二人查看獅精死亡的戰場。
洪璇璣眼皮跳動：“那小子真是折騰！這種奇技淫巧傳播開來，有礙後輩修行！”
你能想象，未來仙家修士一個個躲在機關法相內，靠着十幾丈高的機關人彼此轟擊？
“讓築基修士掌握金丹戰力，的確不是一個好選擇。”
武正新面色陰沉。
他二人和李如心一樣，看出這種鐵疙瘩的未來潛力。這兩日，在恆宇真人二人幫忙祭煉明鏡尊時，暗中密切關注。
明鏡尊的戰鬥力不如李如心預計，是因爲明鏡尊只具備築基大圓滿層次的元能運度。其核心基盤由伏衡華設定，層次不到金丹。
但如果提升到金丹，甚至更近一步呢？
一尊圓滿的人造法相，足以讓三轉金丹修士的戰力提升，進一步抹除和元嬰宗師的差距。
“稍安勿躁，這才哪到哪？只是一個奇怪的點子，回頭問一問其他同道。實在不行……禁了吧。”
二人返還八門陣。
洪昌乙連忙把曾叔祖請走。
一副倒茶揉肩後，洪璇璣皺眉道：“無事獻殷勤，你小子想幹嘛？”
“李大姐那邊，請兩位宗師幫忙點化法相。您能不能也……”
洪璇璣眼睛一瞪：“胡鬧什麼！奇技淫巧之術，整日依仗外力，只會耽擱本身修行。
“人造法相？看起來高明，可也只在元嬰之前有助。
“元嬰宗師人人都有法相，何懼伱們這些下乘玩意？”
洪昌乙被他一頓狂噴，悻悻然收起圖紙。
“可我好不容易，才從衡華兄弟手裡討要這卷‘五行宣王相’。”
洪璇璣目光一動，見他打算離開，立刻將他叫住。
“把圖紙拿來，我瞧瞧。”
同樣是一本數百頁的說明書，還有一副圖。
圖上畫有一隻趾高氣揚的大孔雀。
稍微傾斜圖卷，五色光暈流轉，大孔雀變成一個銀甲神人，背後有五色光暈，宛若絢爛雀扇。
“五行宣王相？是以五行之道爲核心的法相？”
洪璇璣暗暗思量：雖然只是奇巧小道。但如果是一位精通五行之道的元嬰宗師看到此圖，可以引發靈感，從而凝聚一尊五行道相。讓這小子提前熟悉，可能對成丹化嬰有幫助？
再翻開說明書，第一頁便明確指出：人造法相乃外道之法，可用而不能依賴。
伏衡華對“人造法相”的理想狀態：是效仿神相宗提前預演法相，打通元嬰之路。
神相宗，神州時代一個專門以法相爲主要修行模式的宗門。講究“身相合一”，算是體修的另類變種。韋家在發家時，便得到神相宗的部分傳承。
人造法相，可以利用機關傀儡，也可以選擇天材地寶塑造身外化身，更可以直接拿靈器寄託神識。
人造法相的思路，即煉神返虛之理。將實相轉爲虛相，對三轉金丹蛻變元嬰，會增加些許成功率。
洪璇璣觀察“五行宣王相”的核心基盤。
“符籙？不對，更像是功法？那小子的雲軸星神，似乎就是此類？”
衡華這些年一直在籌備製作“萬神圖”。人造法相，實質上便是萬神之相。其核心基盤，仍是一部部功法典籍。
“讓機關人按照功法路線圖運行？類似靈器的核心禁法，但更偏向於元能運轉？”
洪璇璣看罷，璣帶洪昌乙走出帳篷。
趕巧，武正新也帶宇文春秋走出八門陣。
二人對視，想起方纔的說話，心中發虛。
洪璇璣主動上前攀談：“道友，我打算稍微研究一番，便和紫皇閣通氣，禁止這類奇巧之術。”
武正新神情有些慌張，含糊道：“沒錯沒錯，我們需要先研究觀察。明白這小道的底細，再去跟代師兄協商。”
二人再看彼此旁邊的後輩，心中瞭然。
面上寒暄後，帶着各自門徒躲到暗處去祭煉法相。
洪璇璣直奔南方，尋得一處火穴。
赤焰熊熊，紅光沖霄。
“鳳凰孕於靈穴，你未來要走‘五行化鳳’，便藉此靈穴來孕育靈相吧。”
洪璇璣伸手一點，五行靈光射入火穴，發出一聲聲清脆鳴叫。
不多時，一隻色彩斑斕的大鳥從靈穴中顯現。洪璇璣手捧圖紙，按照伏衡華上面書畫的符文，將五色神鳥煉成“五行宣王相”。
另一邊，武正新帶宇文春秋來到一處靈山。
他神識在山中一掃，尋得一塊千年玉魄。
宇文春秋奇道：“師叔爲我煉製法相，不用機關傀儡嗎？”
“那等下乘之法，制後天爲先天，何不直接從先天着手？須知，我們玉聖仙法本就是先天大道。”
武正新對掌心玉魄輕點，玉魄化作一道靈光沒入宇文春秋眉心。
“人造法相而已，只看我輩想不想做。若要相助爾等，可比那小子的手段高明。”
武正新看不上“機關傀儡”，千臂千眼，機械手臂，何其愚鈍、笨拙？
既然要煉法相，自然要用上乘點道手段。
靈光沒入眉心不久，在宇文春秋頭頂化作一片白光。光輝中有一白色玉蛋。
這顆蛋便是他孕育的法相。
宇文春秋盯着自己的法相，神情古怪。
“法相，大道所成，無所謂形象，一切唯道而已，”武正新淡定道，“我再傳你一篇神相宗遺留的靈相蛻神術。你好好參悟。”
……
恆宇真人和東墨陽對坐。
“明鏡尊，難怪那小子攛掇我創造天級道法。敢情，他先一步鼓搗失敗了？”
明鏡尊的鏡反原理，和死鏡術、恆宇創造的“陰陽鏡法”，不就是同一原理嗎？
“看到這尊法相，老夫突然有了靈感。你無法掌握天級道法，但如果先煉一尊身外法相，借用法相梳理元力，可以降低天級道法的施展要求。”
“師叔祖也要幫我祭煉明鏡尊？可是師姐那裡……”
恆宇真人哈哈一笑。
“那小子心思奇巧，但到底境界淺顯，不明元嬰奧妙。”
真人隨手一抓，成千上萬枚符文在手掌間運轉。
東墨陽能辨認出其中一部分符文，正是“陰陽鏡法”的運行原理。
“那小子專精傳功演法。所以，他的明鏡尊核心是一篇運轉日月陰陽的鏡仙法門。但構造人造法相，不僅僅可以依賴功法。咒術、法寶禁制，甚至元嬰宗師施先天點化之法，都可以煉成。”
咒文在真人掌心流轉，形成一尊巴掌大小的金偶。
偶人腦後有一面鏡子，充作光背神輪，卻沒有額外的手臂和日月寶鏡。
見東墨陽不解，真人哼道：“弄那些奇奇怪怪的手臂有什麼用？法相合乎於道，一對手臂足矣。”
補錄：
——《世說廣記》李如心拜師
李如心，兩儀道之大弟子，常以“太玄嫡傳”自居。
一日，得聞伏聖擅長道法，精通“太玄逆命之術”，暗生妒心。遂下遺洲，尋伏聖鬥法。
時見伏聖施還陽復生之法，命二兔復生，自知道法不如，愧而離去。
歸途，恰逢南洲蠻子楊岱邀戰，百招而敗，狼狽而逃。
再至伏聖處，聖人慈而救之。
南洲蠻子至，欲與聖人鬥法。
五龍真人、五鳳真人隨聖人行道，皆顯怒色。
輪流與山蠻交戰，皆敗。
山蠻子傲然蔑視：“五行之法，豈及混元正道？”
金公木母聞訊趕來，合力鬥之，亦敗。
山蠻子再道：“爾等造化之道，亦爲下乘！”
山蠻子驕橫自負，欲與聖人戰。
聖人笑指樹下一石。
“此爲法相也。”
石生日月華彩，化一明尊與赤淵傳人相鬥。
千招後，李如心得悟。明尊與身相合，與楊岱再戰而平。
“以先天造化之妙，點法相入妙真，我不如也。”山蠻拜服，轉身而走。
李如心被聖人氣度折服，上前行弟子禮。
聖人無門戶之別，欣然傳授神相之法。
時有木母、五鳳真人、五龍道人，皆悟神相之法。
問金公爲何不悟，賀公答曰：“神相之道，身外煉體也。我自成金身，何須外道小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