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詭異惡臭

少年的目光,彷彿穿過了山谷,看到了遠方的大小姐,正在馬背上黯然神傷,垂淚而行。這一刻,他的心好似無數刀鋒劃過,痛入骨髓。

但他並未露出痛苦之色,而是眉峰凝聚成川,透着無比的堅毅和執着,好似郭奇玲就在眼前,他大聲道:“大小姐,你放心,你救我一命,我必定回報於你。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殺死楊歡。他不配擁有你,哪怕名義上的都不行,他想一想都罪無可赦!”

這鏗鏘的話語,在昏黑的夜空中迴盪,氣勢很是磅礴。但可惜,沒有人回答他。只有一個尺餘長的黑影,從花叢中‘撲棱’竄出,然後一掠而過,消失在遠方。

少年先是嚇了一跳,但他立刻就看清楚了,那是一隻黑色的野兔。

“咕嚕——”

一陣響聲從他的肚子中傳出來。少年微露尷尬,伸手揉了揉肚子,又摸了摸臉上的疤痕,自嘲地笑道:“想必那楊歡,不可能爲肚子奔波。我要殺他,可是任重道遠。好在還有三年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現在第一要緊的事情,就是修煉。呃,不,第一要緊的事情,是抓住剛纔那隻兔子。”

半個時辰之後。

又累又餓,頭暈眼花的少年,終於放棄了抓兔子。他發現在黑夜裡抓一個黑色的夜行動物,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容易。

“事實證明,欲速則不達啊。看來第一要緊的事情,不是抓住那隻兔子,而是去那水潭中洗澡。否則還沒等我靠近兔子,先把兔子薰跑了,怎麼可能抓住兔子?”

少年無奈轉身,走向水潭。

這潭水的轟鳴聲,並沒有因爲黑夜就小一些。少年畢竟是凡人,而且只有十一歲,他越靠近水潭,那劇烈的轟鳴,就越震得他心臟直突突。

但他一咬牙,‘噗通’一聲,和身便跳進了水潭中。

冰冷的潭水,在黑夜中格外刺骨,讓少年全身一激靈,好似骨髓都爲之一僵。他在水中拼命地揮動了幾下手臂,才慢慢恢復了知覺。

“我這副身軀,實在是太弱了。那些荒獸就不用比了,最可氣的是,連一隻不到一尺長的兔子也追不上。但願這水中的游魚,比兔子弱小一些吧。”他心中暗歎。

此時,他修煉的慾望強烈到了極點,簡直不可遏制。他只想快些找到食物,填飽肚子之後,立刻開始修煉。

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將頭沉入潭水中,那轟鳴立刻消失了大半,只是那潭水,依然激盪的厲害。

少年在水中睜開了眼睛,仔細觀察,希望能找到一條魚。但可惜,現在是黑夜,他又沒有夜視的能力,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胡亂摸索了一番,倒是在水潭底下,找到了一些類似藻類的水草。

他在抓住這些水草的同時,便感覺這些水草是可以吃的。這一瞬間,他還有些奇怪,這些記憶和生活經驗,到底從何而來?

雖然想不明白,但他心中無比確定,這裡的水草可以吃,絕對沒問題。

採摘了一些水草之後,他浮上水面,然後又抱着水草游到岸邊,先將那些水草扔上一塊大石,最後拖着沉重的衣服,溼淋淋地爬出了水潭。

他累的一屁股坐在大石上,抓起一把水藻就送入口中,開始猛吃起來。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從這路過,一定會懷疑:這個瘦弱的少年,難道是剛從地獄中走出?怎麼一副餓了三千年的模樣?

一刻鐘之後。

那大石上的水藻,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少年這才拍拍肚皮,滿意地停了下來。

此時,他終於感覺到了,渾身的溼衣服有多麼難受。他立刻將全身衣服脫了個精光,然後將衣服裡的水擰乾,又向谷口的位置走了數百丈,遠離那水瀑的轟鳴,這纔將衣服小心地鋪在一塊大石上。

可就在這時,他猛然發現,自己赤果果的小腹下部,靠近要害的位置,竟然刺了四個小字——

“百里青煙?”

少年念罷,猛然一陣心悸。他忽然覺得,這就是他的名字。而且,這個名字刺在如此隱蔽的位置,明顯是不能讓外人知道。

他堅毅的面龐一陣輕微抽搐,心中反反覆覆地問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我會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這個名字是誰給我刺的?爲何要刺在這裡?難道我有極厲害的仇家?那這個仇家是誰?”

無數的問題,紛至沓來,卻一個答案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猛然一拍額頭:“我現在只是一個凡人,想這些有什麼用?等我修煉到能報仇的境界,再去揭開這些謎團不遲。在沒有弄明白仇家是誰之前,我還是劉星,絕不能用百里青煙的名字。”

好似放下了萬斤枷鎖,劉星心中一陣輕鬆。

可沒過幾個呼吸,他就敏銳地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他現在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而且也沒有穿衣服,可他身上,依然散發着一種,難聞的惡臭!

這惡臭在最初甦醒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可他當時以爲,是那青麟犼滴落在他臉上的涎液導致的,等他傷勢痊癒,就會慢慢消失。

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

這惡臭,和青麟犼的涎液惡臭,似乎完全不同。而且這個惡臭,是來自他的血液,從他的每一個毛孔中散發出來。就好似他的血液中,混雜了一種很特別的東西。

“難道是毒?”

他喃喃地說完,隨即又否定了這個可能。他並沒有其他不適的感覺。如果是專門散發惡臭的毒,這又有什麼意義?

想了片刻,仍然想不明白,便再次一拍額頭,大聲對自己道:“我現在只是一個凡人,弄明白了又有什麼用?這麼弱小什麼都做不了,先不去管它!”

放下了惡臭的事情,他自然而然地開始了最重要的事情——修煉。

雖然他從來沒修煉過,但他卻信心十足。因爲他的記憶中,有一篇完整的法訣,就像融入了他的靈魂,簡直倒背如流。他不知道自己爲何記得這麼牢固,而且理解的也非常深刻,卻從來沒有修煉過。

但這並不妨礙他——從頭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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