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天都是陰天,一點陽光都沒有,真不是什麼好天氣。
冬天上朝簡直是煎熬。
天知道我從暖烘烘的被窩裡面出來是有多困難,而且還要套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可是還是很冷,畢竟這衣服遮不住我的臉,所以這冷風吹來的時候,我都凍得直哆嗦。
可惜啊,我還必須得忍受着,我這麼個情況,這裝病不上朝的招數是不能使的,我現在的性命還在夜霖手裡握着呢,我可不敢惹他生氣。
“主子,您忍着點,上了朝就好了,再過些日子,就是新年,到時候就會免朝了。”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早朝而已,一下就過去了。估計早朝的時候,我還是打瞌睡度過的。
其實,按我的情況,皇帝陛下還能允許我上朝簡直就是個奇蹟,那麼大的一個大殿,竟然有我這麼一個女子存在。說出去,都沒人信。
夜霖也不知道心裡面是怎麼想的,他怎麼受得了呢?
我看他還在頭疼怎麼處置我,這一直沒想到什麼好辦法就要這麼一直拖下去,於是拖到最後,這一天又一天的,我就成現在這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本來我還很憂愁的還很焦慮的,可是時間長了,反而就沒那麼當初的心灰意冷了。
大約陛下處置我的事,也要推到明年了吧!
正好,我還可以在家過個新年。
下朝後,皇帝陛下又把我叫過去了。
這幾日都是這樣,一下朝,夜霖就要把我叫過去說上那麼幾句話。
其實,真的沒什麼大事,可是這樣的舉動落在別人眼裡,就讓有些人坐不住了。
我是丞相,夜霖是皇帝,皇帝召見丞相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可是這麼連續多天召見,就讓某些人懷疑,陛下召見我是不是商量什麼要事去了,不然怎麼上朝的時候不說非要等到下朝後呢,一定是有什麼機密大事吧!
然後就有那麼幾個官員,明裡暗裡地跟我套話,企圖從我這裡探聽些什麼重要消息或者有關重要消息的小消息。
可是結果卻是讓他們失望的。
因爲我這裡什麼消息都沒有,我真的沒什麼可以和他們說的。
陛下找我談什麼都可能,但是這機密的政事,他幾乎很少談起。
我認爲,陛下這倒不是因爲不信任我,而是因爲和我說了也沒什麼用,我這腦子也想不出什麼好方法來幫助他,所以這說了也是白說。
果然朝堂水深,你看看,我就是下朝後被陛下召見的這麼一個小舉措,都要引起那麼一些人的猜測,這些人的心思到底是有多複雜啊!
不過,我也搞不明白,夜霖弄這一出意欲爲何?
召見的時候,也不和我多說什麼,就是讓我注意些影響,什麼不要打瞌睡,什麼不要和官員們距離太近了什麼的,我覺得他真是白操心。打瞌睡這事他每次都要說一說,可是我每次都沒聽他的,可是他沒生氣也沒懲罰我,還有什麼距離的問題,那根本就不是問題好吧,我本來和他們來往就很少,不過就是說說話,這說話自然是注意距離的。
不過,陛下這是在關心我嗎?
不太可能吧……
我剛剛去了陛下的書房,陛下就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就送了我一件白狐裘。
我都受寵若驚了。
可是他卻絲毫不在意,讓我拿了白狐裘就走人,那種態度好像他送的不是什麼難得一見千金難買的白狐裘,而是用幾枚銅板打發叫花子一樣。
好吧,我承認我這個比方不太厚道。
我得了這麼大一個便宜,連謝恩都忘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都已經出宮了。
謝恩我都忘了,何苦啊,你是有多傻啊,但願陛下不要怪罪我的無禮行爲。
我看着手上的白狐裘,多麼真實的觸感啊……原來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這麼珍貴的白狐裘都給我了?還是在陛下眼裡,白狐裘其實不算什麼?
我想了半天都沒明白陛下的用意。
算了,既然陛下給了我,我收着就是,我想他就是一時糊塗賞下這麼一件貴重物,就是事後後悔了,也不會把它要回來的。
得之,安之,不多想。
我回家的時候,是從後門進的。
我要買糖炒栗子,那鋪子離我家後門更近些。
至於那白狐裘,我自然是直接扔給離飛了。反正有錦緞包着,離飛也不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我可不會抱着白狐裘去買糖炒栗子,當然,我也沒那個膽子敢光明正大地在外面披上白狐裘。
“離飛,離飛!”
“屬下在。”
“給我泡壺熱茶來,我要花茶,別放糖。”
“明白。”
回房間後,離飛端了壺花茶過來,問起那包裹是什麼。
我不在意說那時陛下賞賜的白狐裘。
離飛意識沒穩住,差點把茶壺摔了。
“主子,您說什麼?白狐裘?”
“嗯,白狐裘。”
“您莫不是開玩笑?”
“這有什麼值得我開玩笑的。”
我理解離飛的震驚,我之前就是這麼過來的,這震驚過一會就好了,我就已經從震驚裡恢復過來了。
我剝了一個栗子就往嘴裡塞,真是好吃,甜味剛剛好。
“你要是不信,自己去看。”
離飛還真的去看了。
他去解開錦緞的時候,還把手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生怕弄髒了御賜之物。
打開一看,他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一會,他哆嗦着問,“這是陛下……賞賜給主子的?”
“正是。”
“陛下竟然賞賜了白狐裘?這東西可是珍貴得很啊!”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反正他給了我收着就是……我尋思着,這麼珍貴的東西,我可不好披着出門,那就只能在家裡用用了。”
“主子想得周到。”
離飛盯着白狐裘看了半天,又重新將散開的錦緞繫好了,然後將白狐裘放到衣櫃去了。
“陛下對主子可真是好。”
“一件白狐裘就讓你爲陛下說話了?”
“屬下可是實話實說。”
“就是一件白狐裘而已。”
離飛驚詫問道,“一件白狐裘而已?主子,這白狐裘有多珍貴,您難道不知道?”
“知道,這狐狸中白狐本就難見,更別說打獵到還不傷到皮毛,做成這麼一件白狐裘不知要費多少人力物力,真是奢侈。”
這麼一想,我都不太想用了。
“主子既然知道,那就要小心愛護纔是。主子您本來就很怕冷,有了這件白狐裘,這個冬天你過得也能舒服些。”
“是啊。”
“幸好這櫃子是樟木做的,白狐裘放這裡倒也合適,等天晴了,屬下把白狐裘拿出去通通風見見陽光,再來給主子用。”
我又往嘴裡塞了一顆栗子。
“你說,陛下爲什麼要送我白狐裘?”
“這個……屬下想着,也許是因爲……”
“因爲什麼。”
“因爲主子是女子吧!”
“這和我是女子有什麼關係?”
離飛小心回答,“陛下知道主子是女子,主子的身體本來就有些……虛弱,所以陛下大概認爲這樣的白狐裘對主子來說可能更有用吧,再者,主子怎麼都是丞相,也是陛下身邊的人,就您的身份而言,這白狐裘還是擔得起的。”
“可是陛下最討厭女子了。”
“可是這女子是主子您啊,您好歹也做了快兩年的官了,就是衝着君臣情誼,陛下自然是看重您的。”
離飛這樣的解釋,也還算說得過去。
“照你這麼說,其實陛下對我還算是不錯的。”
離飛笑了,“何止是不錯啊,這朝廷裡面,有哪個能有主子這樣的待遇啊!主子,您可千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上次好像也有人這麼跟我說過,誰來着?好像是風清城……
我可不相信我這女扮男裝的事,在陛下心中就這麼過去了,纔不會那麼簡單呢,尤其是我們還有那麼一樁陳年往事……
陛下肯定是要找我算賬的。
“離飛……”
“有事您吩咐。”
“你說,要是把這件白狐裘賣了,能得多少錢?”
離飛:……
“這麼貴重的東西,要是賣了,肯定能得個好價錢吧?”
離飛打斷了我的想法,“主子,您別想了,御賜之物您敢賣誰敢買啊,不要命了差不多。”
是哦,御賜之物可不能賣的,看來只能留着了。
第二天我回府的時候,看見門外有輛馬車。
我當時還奇怪,是家裡來了什麼客人嗎?不對啊,我認識的人不多,而且離秋也不是那種誰都會請進門的。
我剛準備進門的時候,就聽見馬車裡面有人問了。
“請問是何大人回來了嗎?”
哦,原來離秋沒讓人進門啊,那就好。
不過這人也是有耐心。
我一看,只見一個戴面紗的女子正擡眼望我,似乎臉上充滿笑意。
我頓時覺得不妙。
雖然我不認識這個女子到底是誰,但是直覺告訴我,我的府外出現個陌生女子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這女子到底是個什麼來路啊?
那女子下了馬車,就來和我行禮。
“何大人,前幾日,我的家丁多有得罪,還望您不要見怪,小女子這廂給您賠罪了。”
“你是指?”
我想不起來有什麼得罪的。
可是那女子竟然指着我身後的離飛說,“我家的家丁和您家的護衛有些衝突,不過您放心,我已經教訓過他們了,您要是不滿意,我可以把他們都交給您來處理,不管您要打要殺,小女子絕無怨言。”
和離飛動手的……不就是前幾日,那麼些不長眼的口出狂言的那些無賴混混嗎?那麼這個女子不就是……
我想起來了。
離飛也想起來了。
我和離飛使了個眼色。
原來這個女子就是那個纏着竇非的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