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廳依舊一片漆黑，靠着照明棒不能完全看出有多寬廣。
但似乎，四周都是一個個排列整齊的隔間，一眼看過去，如同地球上的廁所，豪華版。
“我覺得，地精應該早就主動放棄了這裡。”蕭良往四周扔了幾個照明棒，地面都佈滿了灰，“一路走來，也沒有見到什麼骸骨或者血跡，就算碰上食肉類的陰影，也不至於什麼都沒剩下。”
綺麗兒不置可否，鑽進了一個隔間。
寬度大概只有一肩寬，長度一米二左右，沒有封頂。
“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蕭良俯視了幾個隔間，沒有什麼發現。
綺麗兒鑽出來，拍拍衣袍上的塵，朝着中心點走去。
二人走了幾分鐘，所經過的都是清一色的隔間，像一鋪鋪開了蓋的棺材。
“假設一個隔間居住一個地精的話，這裡至少能容納幾千上萬個。”蕭良說道。
“通過我對各種關於地精生物的描述彙總，除了骯髒、醜陋、邪惡之外，還有集體性。他們似乎爲了集體，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個體。”綺麗兒的閱讀量相當驚人。
“並且，他們對擁擠這個詞的感受好像跟我們不太一樣，或許對他們來說，擁擠是一種享受。”
“所以，你現在的猜測，甚至可以再往上加一些，假如，一個隔間就是一個家庭。”
蕭良想象了下畫面，不知爲何打了個寒顫：“不太可能吧，總得需要一點生活空間。”
這樣比?房還要離譜了。
說完，前面的綺麗兒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蕭良問道。
綺麗兒好似在猶豫什麼：“......我有一個朋友......”
“......”
“是很久以前，有一個地精朋友......”
“我是在一個圖書館發現他的，當時他在偷書，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地精，只是以爲他是我沒見過的種族。”
“我本來想告訴別人的，但他央求的模樣太過可憐。”
“他用着很生疏的矮人語跟我交流，我的矮人語同樣不怎麼好。我們交流得挺艱難，他看過的書很多，也知道很多有趣知識，或許就是那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了閱讀。”
“有一次，我看完一本關於地下生物的書籍後跟他交流，說了一句地精真是墮落的種族，他就開始跟我吵，說了他自認爲地精十分好的方面。”
“也就是這時候開始，我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他就是地精。”
蕭良點點頭：“接着你們就和好了？還是分道揚鑣？”
“接下來，我告訴了神官，將他逮捕，第二天就處死了。”綺麗兒兜帽下沒有任何表情。
“......”
這展開跟我想的有點出入，甚至顛覆了他對聖女的固有印象。
“其實那裡有一條通往地下城的密道，但他的遺願是我不要把密道告訴別人，加上後來反攻失敗，大鐵堡淪陷了……”
“我是神侍教派的信徒，遵從一切教義，侍奉至高是我的一切......不過，若換了是你，當你發現，教義跟現實起了衝突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綺麗兒盯着蕭良。
這時候的蕭良已經把握住了綺麗兒的想法。
在教義當中，一切與地下種族接觸的人都將是被唾棄的，聖女從接受神侍教派的教育後便深信不疑。
然而，小時候的她遇到了一個博學的地精，對方沒有一絲墮落，反而充滿了學識。
這讓她對教義產生了懷疑，但堅固的信仰使她最後選擇相信教義，沒有繼續庇護地精。
不過種子已經埋下，到了今天，反攻大鐵堡在即，但受到重大創傷的人類實力大爲削弱。
在這背水一戰的情況下，綺麗兒想起了地精，猜想對方或許可以給自己提供一些幫助。
但這又和教義相違背。
不過這次，她選擇了現實。
“人首先得要活下去。”蕭良如此說道。
“是啊……”綺麗兒點點頭，“謝謝，雖然我不完全認同。”
“教義是人揣測至高而制定的，還包含了私心，但至高卻是真實而無私，若是至高都不贊成的事情，必定屬於錯誤的。包括了人類的存滅。”
這丫頭走火入魔了。
蕭良懷疑自己若是降下神啓讓她帶着人類自我毀滅都會照做。
“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請你把它忘記，之後必定送上一份讓你滿意的酬勞。”綺麗兒繼續前進。
蕭良點頭：“自然，我們的嘴巴出了名的嚴密。”
忘個雞兒，我全都知道了。
“不過我還有些點疑惑，你之前知道的地下密道是在圖書館，那這裡的密道又是怎麼知道的？”
“......地精朋友無意間提到過，他說他家住在那條溪流附近，逃亡的時候我見到了那條溪流，所以印象比較深。”
或許是因爲聖女平時沒有誰可以交流，在這種自認爲隱藏了身份的前提下，話也逐漸多了起來。
很快，已經到了中間地帶，四周沒有了隔間，這裡就像是一個廣場。
在廣場中心，立起一個形狀奇怪的儀器，和渾天儀相似。
“這個有點像照明用具，好像叫做地底太陽，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燃料。”綺麗兒繞着裝置打圈，似乎在找什麼開關。
蕭良摸了摸材料質感，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打造的類陶瓷材料。
“你過來一下，我好像找到了開關。”綺麗兒說道。
蕭良走過去。
那是一個神似操作檯的東西，高度或許契合地精，人類要操作必須蹲着或者彎腰。
上面有幾個推拉的把手，標有文字。
“第一個是溫度控制，第二個是亮度控制，第三個是燃料指示，把手拉下去可以加註，不過現在好像沒法加註了，但殘留了三分之一左右的燃料。”蕭良翻譯出來。
綺麗兒聽完，問道：“啓動呢？”
“這裡，一個旋轉把手。”蕭良在控制檯後面摸到了一個像船舵一樣的轉輪，標有啓動字樣。
確實不可思議，這麼重要的控制檯竟然就這麼直接，光明正大的擺在這裡，完全不擔心被其他人隨意操作。
或許地精確實是一種集體意識很強的種族。
這麼想着，蕭良旋轉起了把手。
開始有些卡頓，但轉了幾圈之後，他發現這比預料的要輕鬆。
鏘鏘鏘———動隆隆———
龐大的球體被慢慢拉昇起來，幾道管道從上面的牆壁探出，插入到了球體。
燃料指示一陣猛降，直接到了五分之一。
而球體也逐漸發出淡黃色的光芒。
四周也變得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