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煥一時間卻是不明白,他到底是在說什麼,他默然無聲,用一種詢問的眼光瞧向他。舒愨鵡琻
唐洛煥等待着他的下文,可是他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唐仁修只是說道,好了,去工作吧。
唐洛煥似懂非懂,心裡邊略有狐疑,卻也不再詢問,只是點了個頭,繼而問道,那位謝先生,他會坐牢?
唐仁修深知法律,對這方面更是瞭解,又加上顧敏的關係,他和謝先生也牽扯了千絲萬縷理不清卻依然存在的牽絆,不可以再放任對待。不管是仇恨,還是無奈,都不可能不去聽聞,哪怕他會置之不顧。
唐仁修淡漠道,他要是真犯了罪,接受刑罰是自然的事情。任何一個人,犯了罪,都要受到制裁。
這次,他受到制裁的可能性有多少?唐洛煥隨意問道,眼眸幽幽一緊。
唐仁修更是淡然,彷彿又和他沒有關係了,我沒有這個興趣去探究。
唐洛煥瞧見他如此,也知道二伯,也就是唐仁修的父親唐望潮和謝致遠之間有過一段錯綜複雜的過去。恐怕,謝先生是生是死,究竟是否會被判刑坐牢,他都不會去插手相助。
唐洛煥也不好再多言,他作勢就要離開,只是唐仁修叮嚀道,這件事情,不要告訴顧敏,她要是問起來,就說他去了國外。
這也是事實。唐洛煥應了一聲,謝先生的確去了國外,被fbi的探員請了回去。
那我先出去了。唐洛煥就要離去,可是唐仁修卻喚住了他,洛煥。
唐洛煥困惑回眸,唐仁修默了下問道,如果有一天,讓你六親不認,你能不能?
唐洛煥整個人一怔,他思忖了下,微笑着說,我想這一天不會來臨,如果的事,對於我而言,不存在。
唐仁修只是淡淡一笑。
出了辦公室,唐洛煥莫名的有一絲沉重,心裡邊還盤踞着他那兩句話。
——洛煥,你有沒有聽過,六親不認這句話?
他是在說誰?
誰在六親不認?
——如果有一天,讓你六親不認,你能不能?
這樣的如果,又是爲了什麼而說?能或者不能,又會如何?
那好似是另一個謎團,牽扯不清。
……
謝致遠從港城離去被押送趕回了美國,他已經被羈押在fbi的警署裡繼續接受連番的調查。美國那邊,律師羅伯特在唐仁修的邀請下,成爲了謝致遠的委託律師。羅伯特遠在美國,四下裡會和唐仁修進行視頻通話。
在入夜的夜晚,已經是七點,公司裡已經沒有了人,唐仁修於電腦前,在和羅伯特通話。
電腦屏幕裡,是羅伯特的影像,他笑着打招呼,嗨,唐,好久不見。
你好,羅伯特。唐仁修也打着招呼。
兩人各自都抽着煙,羅伯特笑道,我還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委託我,替你打官司,我以爲你會親自出馬。
羅伯特可沒有忘記,那天他接到了fbi探員的電話,詢問他在他的事務所是否有一位唐仁修律師。羅伯特當下明白過來,若非是唐仁修自己應允,那麼哪裡會有人報上他的姓名來,他一口就應了。這之後,他更是讓下屬聯繫了他,讓他接下美籍華人男子謝致遠先生的案子。
羅伯特,你知道我不打官司。唐仁修笑着說。
可是你的律師執照卻還是被認可的。羅伯特直接道,隨時你都可以出山。
等我哪天離開了五洲,我想我也許會去你的事務所工作。唐仁修玩笑了一句,羅伯特也是應了,我太期待這一天的到來了!
案子情況怎麼樣。閒話一場後,唐仁修抽了口煙問道。
羅伯特也是凝重了面部表情,不再玩笑,他低聲道,警方那裡已經採集了足夠的證據,幾宗商業罪案是躲不過了。
既然是被揭開,那麼對方也一定是有備而來,更何況謝先生的確做了手腳,那也是逃不了的事實。唐仁修淡然頜首,他又是問,謀殺案呢。
唐,你該清楚,現在的人證物證,都是指向我的當事人。羅伯特也是頭疼不已,這樁案子可真是難辦,下套的人很高明。
只能辯護他是被冤枉的。唐仁修漠然道。
現在也只能咬死他沒有派人去謀殺,雖然人證一口咬定是他。羅伯特皺了下眉頭。
死人是沒有辦法說真話的,活人卻能找疑點,找個切入口。
這是當然。羅伯特緩緩道,既然罪案已經是事實,那麼沒有辦法脫罪了。我會提議讓當事人供認不諱,這樣會贏取陪審團和法官的信任,然後在謀殺案上,堅定立場表明自己無辜。
有些難辯。唐仁修彈去了菸灰,他眼眸一擡,不過,綁架案可以脫罪。
如今到了這裡,商業罪案逃脫不了,那麼唯一能申辯的就只剩下那宗綁架案罪了。
羅伯特笑了,他聳了聳肩肩道,我相信,沒有一個父親會願意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更何況,他還自己親自去現場救人。要不是真的,那就可以去好萊塢拿獎了。
打親情牌,可取。唐仁修應喏了。
我會爭取讓他少判幾年的。羅伯特亦是許諾。
唐仁修猛抽一口煙,他低聲道,死不了,二十年至少。
能活着,就還有希望。羅伯特安撫了一句,唐仁修笑了,他眼中的光芒卻暗淡了幾分,說的不錯,是這個道理。
他又是一瞧時間,那屏幕的一角,顯示了近八點,唐仁修道,我還有事,要掛了。
放心,有情況我會再找你。至於你的太太,顧小姐那邊,我會向警方申明,她不方便出庭作證。羅伯特已經瞭解了一切,他微笑着說。
唐仁修也笑了,謝了。
這麼客氣做什麼,你的婚禮日後要是補上,可要請我們出席。羅伯特提醒了一聲。
唐仁修的聲音幽幽,那是當然。
離開了五洲,車子開往實驗室。這早已經是每天必須要前往的地方,更是每天必定要守候的所在。只是往常等來的只是漫長的寂靜,只是沒有結果的漫漫長夜。但是今天,唐仁修一到實驗室後,方揚卻是高興地奔走上來。
二少!抗體研製有成效了!方揚也是激動萬分,他立刻彙報。
唐仁修眼中有光芒聚起,真的?
班森醫生已經進行了改良,在小白鼠身上進行了實驗,證明有效果……方揚一邊說着,一邊帶着唐仁修前往實驗間。
兩人來到了進入到那一間房間裡,班森和幾個助理在看着小白鼠,前幾日還病怏怏的小白鼠,此刻卻是可以進食喝水,已經初見轉好的端倪。唐仁修看到過先前白鼠死氣沉沉的模樣,他此刻心裡有着雀躍跳動,好似有一簇火苗,燃燒了起來,那麼灼灼的燃燒,他看到的不是白鼠,而是希望,是生的希望!
唐仁修的聲音都有一絲髮顫來,是太過欣喜,班森醫生,抗體什麼時候研究完全?
大概就這兩天,再查看兩天。班森說道。
唐仁修又是詢問,這一次沒有問題?
他可沒有忘記,之前一次爲顧敏服下要藥劑後,她直接昏迷了三天三夜,差點心跳停止就這樣離去!
班森不敢一口斷言,他遲疑着道,這我不能保證。
唐仁修的眼中也陰沉了幾分,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先生,我們雖然在小白鼠的體內進行了測試,但是小白鼠和人類還是有區別的。
所以,在人的測試,才能夠百分百肯定?唐仁修立刻舉一反三,他眯起眼眸問道。
班森道,按準確度來說,確實是這樣。
那就好辦了。唐仁修笑着一句。
二少,您……方揚震驚,他話裡的意思
,他的神情,都代表了一種意思!他這是要豁出去了嗎!
果然,聽見唐仁修很是淡然灑脫地說,拿我來做試驗。
二少,這千萬不能!方揚立刻阻止,這是有生命危險的事情!
我不想拖也不想等,所以越快越好!唐仁修根本不管不顧,他奪定道!
二少!
可是這不符合法律規定,不能在人的身上做測試……班森遲疑猶豫道。
唐仁修站定在他的面前,他凝聲道,我已經決定!就這麼做!
唐仁修,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人,他哪裡肯聽從旁人的意見,此刻他更是一意孤行到了極點。
顧敏一連昏睡了好幾天,這日精神狀況總算是好轉了。早上醒過來,她的氣色比之前要好上許多,雖然還是那麼蒼白,但是至少不再渾渾噩噩。一連幾天沒有見到向宸,顧敏太想念他,急忙讓唐紫陌接了他來,中午的時候,學校有用餐時間,加上午休,倒也是足夠。
向宸來醫院裡探望,也已經是一回生兩回熟了,午後小睡了一會兒,醒了正是精力十足。更是捧着《小王子》的書,想讓顧敏來給她念故事。那是之前唐仁修唸到中間停下來的地方,向宸挨着顧敏,安靜乖巧地聽她說故事。
小王子說,你知道……我的花……我是要對她負責的!而她又是那麼弱小!她又是那麼天真,她只有四根微不足道的刺,保護自己,抵抗外敵……
他邁出了一步,而我卻動彈不得。在他的腳踝子骨附近,一道黃光閃了一下。剎那間他一動也不動了,他沒有叫喊。他輕輕地象一棵樹一樣倒在地上,大概由於沙地的緣故,連一點響聲都沒有。將最後一個字唸完,顧敏擡起頭來微笑着看向他。
向宸卻是鬱悶了,媽媽,故事說完了嗎?
恩,說完了。
那小王子一動不動了,他是死了嗎?
顧敏想了想道,沒有死,他回去了他的星球上。
是嗎?向宸聽到小王子沒有死,他高興說道,那他爲什麼要回去呢?這裡有他的朋友,還有蛇,還有那隻狐狸啊。
宸宸要是捨不得走嗎?
當然。向宸點頭。
顧敏輕輕摟着他,笑着說道,他想回去啊,因爲他喜歡的玫瑰,在那顆星球上。
玫瑰?向宸蹙眉,他鬱悶道,可是我不喜歡玫瑰,我喜歡那隻小狐狸,我要是小王子,我就不要回星球去。
小傢伙說着孩子氣的話語,顧敏笑着喊他小傻瓜。
這邊唐紫陌也是微笑着看着她們母子兩人,門外邊唐仁修卻是慢慢走進來,只聽到那歡笑聲,好似世間的煩惱全都被拋去了,他不禁問道,在聊什麼?
爸爸!向宸高興呼喊,急忙說道,媽媽給我念了《小王子》,最後他竟然回到那顆星球上去了,媽媽說因爲他喜歡玫瑰!我就不喜歡!我還是喜歡那隻小狐狸!小狐狸還在等他呢!
小傢伙嚷嚷着說了一番,病房裡氣氛更是熱鬧番茄,唐紫陌一瞧時間差不多了,她喊了一聲,就要送向宸回學校去。小傢伙甩了甩手,依依不捨的告別了顧敏和唐仁修。
唐仁修走近她,看見她今天臉上有笑容,他心裡邊也平靜了似的,有一絲歡喜來。
你今天氣色很好。唐仁修說。
顧敏點了個頭,她輕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唐仁修道,我是來告訴你,班森醫生那裡已經差不多研究出抗體了。
真的?顧敏淡淡反問,她不驚不喜,平靜無波。經歷了太多後,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我不會騙你。唐仁修沉聲道,你一定能活很久,看着宸宸長大。
顧敏躺在牀上,陽光慵懶照下來,是一幅美好的畫卷。只見她的長髮落下,貼着她的臉頰,唐仁修不禁伸出手來,將那黏在臉頰的髮絲撫開,勾到耳後去,他的動作輕柔,那眸光更是溫柔。
唐紫陌趕回醫院的時
候,唐仁修卻已經走了,她心裡一驚,哥他走了嗎?
剛剛纔走。顧敏回道,又發現她神色不對,她不禁問道,怎麼了?
沒事,只是公司有點事情……
那你去忙吧,我沒事。顧敏應道,唐紫陌急忙道,顧敏,我走開一下。
唐紫陌又是飛奔,她下樓駕車而去。
唐紫陌剛剛在回來的路上,接到了方揚的電話,她聽到了那則消息,有關於唐仁修要親自試藥的消息,這讓她心驚!她飛車前往實驗室,心裡有些沒底,更是立刻打電話給唐洛煥!
洛煥,你現在立刻去實驗室!
出什麼事了?唐洛煥也是一驚,唐紫陌道,班森醫生研製了抗體藥劑,但是要找人試驗,哥他已經去了!我怕攔不住他!
來不及應聲,唐洛煥已經匆忙掛斷了線!
實驗室裡,唐仁修不急不緩到來,班森醫生已經在裡面,方揚也是在。他卻是着急,爲什麼只有唐仁修前來。
唐仁修道,班森醫生,藥劑已經研製好了?
班森回道,還要等一會兒。他頓了頓又是問道,唐先生,這很危險,你真的確信你要測試?
我想不需要再確認了。唐仁修奪定道。
於是,班森繼續將藥劑進行分解冷凍,在進行了一系列的操作。之後,眼看着就要進行注射,方揚一下擋在了前方,二少!這實在太危險!我不贊成你這麼做!
方揚,你讓開。
太危險了!
正是僵持不下,唐紫陌和唐洛煥也紛紛趕到,連帶着進來的還有原本等候在外面的謝武謝文!實驗室裡爭吵聲不斷,唐洛煥一下奔進來,不能這麼做!
哥!你是瘋了嗎!你怎麼能這麼做!拿自己的命,去當試驗品嗎?要是失敗了,那該怎麼辦?唐紫陌亦是冷聲喝問!
唐仁修堅決道,我相信班森醫生!
班森剎那感到責任重大,可他連自己都不確信,唐先生,我……
不容他多說,唐仁修打斷了他道,我會簽下保證書,就算是死了,也和班森醫生您,毫無關係,是我自願。
這……班森一下不知道要說什麼,他猶豫不前。
唐洛煥喝道,不行!這不行!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讓顧敏怎麼辦,你讓向宸怎麼辦!
哥!你還有向宸,你不能這麼做!唐紫陌亦是喊道!
唐洛煥心急如焚,他上前一步,如果真的要在人體內做測試,那我來做這個試驗品!
我來也可以!哥!讓我來!顧敏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在我身上做更準確!唐紫陌同樣上前!
謝武謝文見狀,兩人更是走上前來,謝武道,我身強體健,體能好,讓我來!
我們兩個都可以,什麼測試都沒有問題!謝文也在同時道!
衆人都爭先恐後起來,彷彿這不是有關於生命,而只是一場遊戲!
你們誰都不行,唐仁修凝眸掃向他們,他的眼眸裡是一片溫潤,一句話過後,卻是說着讓人不明白的話語,近乎是低聲喃喃自語,我說了不讓她還,就不會讓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