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安胥纔有功夫爲景玉整理頭髮。
景玉勉強睜開眼,看見是安胥,立刻又閉上眼睛,她不想見到他!
景玉的身體有過大起大落的變化,痛經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
凌晨,她感到身體不適,就吃了兩顆止疼藥,可誰知藥不但沒起作用,反而助長了疼痛的焰火,她渾身無力,每一個細胞都叫囂着痛,到最後,連起身倒水的力氣都沒有!
艱難地拿出手機,景玉第一個想到任丹丹,可任丹丹在臺灣。
她還想到楊靜,大學裡每個難捱的時刻都是楊靜無微不至照顧的,可遠水解不了近渴!
不能打給家裡讓爸媽擔心,徐娜是雙身子的人,找韓志超又不方便,景玉把可以依賴的人想了個遍,最後她想到安胥!
當“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冰冷地傳入耳中,景玉的心涼了,如果可以,她多想這輩子都不再見那個人!
她以爲安胥是愛她的,就算不愛,至少也是關心她尊重她的,可他一聲不吭跑去歐洲,裝出一副你們隨便的大方模樣,擺明了不信她,他還關機,這讓她怎麼不心寒?
“對不起景玉,我不該走!”安胥懊悔極了,恨不得替景玉承受這份痛。
“呃……”疼痛再次襲來,景玉擰眉,習慣性地咬住嘴脣,握緊拳頭。
“景玉!”安胥的心揪成一團。
景玉的手掌纏了繃帶無需太擔心,可脣上的細碎傷口再也禁受不住牙齒的蹂躪,無奈,安胥被迫捏住景玉的下頜,強迫景玉張開嘴巴。
“咬我吧!”安胥把手腕橫到景玉嘴邊。
痛到極處,淚水盈/滿眼眶,安胥的手腕在淚水的氤氳下變得模糊,景玉盯着手臂看了幾秒,然後,泄憤似地狠狠地咬上!
力道之重以致咬上的瞬間,作嘔的血腥味便瀰漫齒間!
淚不爭氣地掉下來,景玉非但沒有罷休,反而咬得更用力,好像要把所有的力氣都匯聚到牙齒,讓所有的疼痛都隨着牙齒轉移到安胥身上!
安胥沒有做聲,另一隻手輕一下緩一下地拍在景玉的後背,希望能借此緩解一些景玉的疼痛!
漸漸地,景玉平靜下來,可能是咬累了,也可能是疼痛暫時散去。
慢慢鬆開口,景玉靠在安胥身上,嘴一張一合,聲音若有似無。
以安胥的敏銳聽力,他完全聽得清景玉在說什麼,可他還是低下頭,把耳朵湊到景玉嘴邊,去接受聲音的凌遲:“你爲什麼要走,爲什麼要走,爲什麼要走,爲什麼,爲什麼……”
暈眩來襲,眼瞼被迫垂下,景玉又陷入半昏半睡的狀態。
安胥這才把景玉摟在懷裡,將頭扎進景玉的發間,肩膀微微顫抖。
他都做了什麼,明知道景玉緊張馬興鵬,怕他傷害馬興鵬,他就該守在這裡讓她心安,他怎麼就走了,還走得那麼遠!
突然,安胥擡頭,目無焦距地吩咐:“走地下通道。”
“是!”開車的羅雪迅速又輕聲地答道,車卻繼續前行,因爲上車之初羅雨就告訴她要走地下通道。
進入地下通道,車速飆到最高,一個小時的車程在地下通道只需要十分鐘,可安胥還是嫌慢,不停地催,不停地催!
行進一半,羅雨按亮車上的對講機。
一秒後,另一端有了迴應,“哪位?”
“安少的車,五分鐘後到,備車!”
陸園內的車不能行出陸園,同樣,外面的車也不能駛進陸園,換車是強制的!
“備地上的還是地下的?”
羅雨的“備地下的”還未出口,安胥便紅着眼怒吼道:“備你奶奶的車,開門!”
吱呀~
對講機那頭只傳來一道椅子滑過地面的聲音,之後便沒了聲響。
羅雨和羅雪都屏住呼吸,心裡敲起了小鼓。
衆位少爺中屬安少的脾氣最好不假,但脾氣好並不代表不會動怒。
私下裡,有不怕死的喜歡偷偷議論各位少爺的底線,但沒人議論過安胥,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
因爲知道的人,都沒見過第二天的太陽!
景玉好像感知到了車內凍結的氣氛,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體,安胥的臉立刻柔和,撫平懷中人兒的眉心,輕輕把人摟緊。
羅雨和羅雪微不可查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心裡對景玉道了一千遍謝謝!
三分鐘後,車子駛進陸園,以原速抵達安胥的住所念祺軒。
安胥抱着景玉直奔溫泉池,也不管自己和景玉身上的衣服是否乾淨,噗通一聲跳入池中。
念祺軒有三個溫泉池,羅雨讓羅雪去準備另兩個池子,自己則是去給安胥和景玉拿換洗的衣服。
。。。。。。
陸恩祺和林爾祺正在商量東南亞海域大會的事,紫鑫進來傳話:“剛剛來報,安少又闖門禁,而且是地下的。”
“又?”林爾祺納悶,在他的印象中,最不可能幹這種事的就是安胥了!
陸恩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去查查,這次又是爲了什麼?”
紫鑫走後,林爾祺不禁開口問道:“大哥,怎麼回事?”
陸恩祺搖頭,無奈地反問:“你手底下的人都被他發配了,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聽紅森說了,可我沒細問。”林爾祺根本沒把海江的事放在心上。
陸恩祺點頭不語,不禁尋思起安胥此次的目的。
想想安胥這段時間的變化,他不禁懷疑鼓勵安胥抓住真愛是不是錯了,竟然爲了一瓶微不足道的眼藥水夜闖門禁,如果不是知道是他,他當真以爲能活着到達垚堂?
還是,他根本就是一心求死?
陸恩祺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手中的文件從掌中滑落!
“大哥?”林爾祺停下手中的筆,不解地看向陸恩祺。
“沒什麼,剛剛說到哪了?”陸恩祺回神,彎身撿起文件想要繼續,可他心裡慌得很,根本繼續不下去。
“爾祺,要變天了!”陸恩祺一臉凝重地說。
“什麼意思?”林爾祺一改往日波瀾不驚的面孔,稍稍露出些緊張。
陸恩祺搖頭,不願多說,“但願是我想多了!”
林爾祺還想再問,紫鑫卻去而復返。
“安少帶了一個女人來泡溫泉,說是因爲痛經!”紫鑫不疾不徐地說道。
陸恩祺長嘆,不覺鬆了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下去吧,對了,叫紫垚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