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的時光悄然流過,轉眼三天過去。
嬗笙正常上下班,那晚小白崢最後哭累了,終於是睡了過去,兩人也再沒有什麼交談,只隱約記得他脣齒之間迸出兩個字,睡吧。
她沒有睡,他也沒有,他站在牀邊站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時候,他依舊站在那裡,一直保持着那個姿勢,像是一尊石像。
她翻了個身,不想去看,後來不知怎的,就迷糊的睡着了,醒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育兒嫂正輕手輕腳的走進來。
拿出鑰匙,她整理了下思緒,這幾日白東城也照舊都會來,但待上的時間很暖,也不會留下一塊吃飯,兩人也沒有什麼交流,更多的時候,他的眉眼都是冷峻的,面無表情,偶爾出神,卻也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門鎖‘咔噠’一聲擰開,她才一進入玄關,便聽到臥室裡傳來孩子的哭啼聲,也不知怎的,這兩天孩子也特別的鬧,平時都不怎麼哭的孩子,現在一個不順心便哭起個沒完,怎麼哄都哄不好。
嬗笙換好拖鞋,朝着裡面走了進去,育兒嫂正懷抱着小白崢在屋內來回的走,做着各種表情逗着他,可小傢伙根本就不領情,嘴巴大張着,就是哭個不停。
白東城在一旁眉心緊鎖,也同樣是滿心焦急。
“是不是餓了?”嬗笙走進來。
“剛剛吃過了啊,也沒尿沒拉,應該也是沒有生病,這孩子不知怎麼了,這兩天這個鬧騰啊,開心的時候還都挺好的。”育兒嫂嘆息的說着。
“我來抱吧。”嬗笙將身上的大衣脫掉,雙手搓了搓,又抱了抱自己,將身上殘留的涼氣趕走,朝着育兒嫂伸出了手。
“白崢乖,不哭了呀,我們是男子漢,哪能老是哭,對不對呀?乖……”嬗笙抱着,用很軟的聲音說着,哄着。
一直哭的小傢伙看到換了人,眨了眨眼睛,哭聲倒是沒停,但卻間斷了幾次,小手卻朝着嬗笙的衣服抓了過去,摳阿摳的,眼睛盯着她一張一合的嘴巴在看,好像那聲音聽到他耳朵裡有安定的作用。
育兒嫂見狀,高興的笑了起來,“我看啊,這孩子是想媽了,你看,這不你哄着就好了!剛剛白先生還說,要帶孩子去醫院呢!”
嬗笙看向白東城,後者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過眉心倒是舒展開來了,她對着育兒嫂尷尬一笑。
“那沒什麼事,我就走了。”育兒嫂看了眼時間,說着。
“嗯,您慢走。”嬗笙點頭。
“我正好也順道,送你一段。”一直都沒開口說話的白東城,忽然開口。
育兒嫂有些受寵若驚,愣了半響,然後想說不用麻煩了,但白東城的面無表情令她無端的有些害怕,只是說了句“那我在外面等你”之後,便先朝着玄關走去。
嬗笙也沒吭聲,一直悄聲無息的咬着脣角,懷中的小白崢已經安靜下來,眼睛骨碌碌的轉,特別可愛。
白東城微一沉吟,眸光直直的看向嬗笙,“明天,我會將白崢接回去。”
嬗笙身心一個緊繃,然後就空了一個洞,她有些機械的迴應着,“是嗎。”
“我不會再那孩子作爲誘餌來糾纏你,但你放心,我也不會阻止你看孩子。如果你想看孩子,卻又不想……不想看到我,只要你說,我就會避開的。或者你連我的地方都不想踏入的話,我會讓育兒嫂在每週你休息的時候,抱他過來。”
他說這番話除了聲音有些格外的低,中間略微停頓了下之外,沒什麼別的異常,淡淡的像是敘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嬗笙的心房卻怎麼都平靜不起來。
挺直了些背脊,白東城拿起一旁搭放在椅背上的外套,看了她一眼,然後走了出去。
嬗笙站在原地,等傳來關門的聲響後她才朝着牀邊走去,終於坐定後,她纔有了一種落地的感覺,剛剛,她似乎一直都踩在棉絮上,輕且飄。
她低頭看着懷中的小白崢,小傢伙正睜大着眼睛盯着自己,她卻沒辦法做出什麼表情來逗他笑了。
心裡明明應該一鬆纔是,怎麼偏偏緊了呢。
這不就是她所期盼看到的麼,而且,現在情況還比預期的要好很多,她以後還可以看孩子,多好啊!可喉嚨卻乾的要命,眼眶也開始疼。
入冬之後,雪下的不算頻繁,第二場雪卻也來得不算遲。
深夜下的,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就已經停了,天空放晴,雖然有物業人員清理着,但路面上還是堆積了一層白雪。
嬗笙所在的住宅樓,也算是有年頭的,小區不大,裡面的設施也不完善,不過卻也有很大一片空着的地方,供給人們茶餘飯後出來聊天,不過冬天都各自貓在家裡。
嬗笙穿着黑色的羽絨服,長長的蓋過膝蓋,腳下蹬着雪地靴,將腳下的雪踩的咯吱咯吱的響。
一旁的流景也穿着黑色的羽絨服,短款的,也不帶圍巾,領口也沒拉緊,脖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露在外面的,乍眼一看,會覺得特別妖孽,尤其是他嘴角掛着那邪邪的笑。
嬗笙彎身,將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抓了一把雪,在手裡團成了一個雪團,朝着流景就丟了過去,“這都走了一圈了,你到底找我什麼事啊!”
“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走走。”流景伸手,十分準的接住了她丟過來的雪團。
嬗笙白眼。
其實對流景就是這樣,若是他平常的狀態,她就總有種恍惚的感覺,似乎他那些告白都從未說過,他還是那個痞子一樣的貴公子流景,對什麼事都漫不經心,但是她的朋友。
兒也景後。“對不起啊,上次我可能話說的太重了。”流景看着在前面踩着雪玩的嬗笙,嘆息着開口。pazf。
“其實當時我是看他在你家裡有些吃醋,嫉妒心作祟,纔會沒頭沒腦的對你說那麼一通。不管怎麼樣,都是你的選擇,我不該干涉的。”
“流景,別說了,我不想再提了,也多虧了你,不然我有些迷失。”嬗笙搖頭。
“但我總覺得,你比以前還不開心。”
“我沒有。”嬗笙胸口一窒,腳下碾雪的動作都頓住了。
流景嘆氣,他一向知道的,她是最倔強的,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他的心似乎也白茫茫的。
“穆嬗笙,之前是不是我將你逼的太緊了,你會不會覺得我煩,很討厭我?”
“流景,只要你和以前一樣就好。”
“我想的是,想給你時間,都說時間最能改變一個人了,我不會像是以前那樣逼你,一切都順其自然着,但你要知道,我一直都心甘情願的站在這裡,做別人的備胎。”
那天白東城的話對他來說刺激很大,雖然他一直想要忽略,但他在嬗笙心裡是怎樣的存在卻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可若讓他直截了當的放手,他又瀟灑不起來,當是給她時間,也給自己時間吧。
“流景,該說的話我也都說過了,不想重複,也別讓我躲着你。我不會給你任何希望的。”
她此時的目光就像是當時她說“流景,我不愛你”時一樣堅定。
白流景抵住心中的酸澀,朝着她伸出手,將她的身子掉轉,然後拉着她往回走,“算了,大冷天的,再對我說這種話,回去我非得重感冒了不可,走吧,送你回去,你鼻頭都凍紅了。”
臨近她所在的那棟住宅樓的時候,她習慣性的朝着樓下去看,之前白東城帶着白崢在這裡的那些時日,她下班回來,那裡都會停着一輛黑色的越野車。
所以,她那時目光幾乎都會朝着那裡看去,現在也停着一輛車,不過卻是一輛銀灰色的轎車,上面還堆積着層厚厚的雪。
算起來,這一週的時間,她過得特別平靜,好像一點起伏都沒有,沒有了白東城時不時的上門,有時她都覺得平靜的發慌。
前兩天的時候,容阿姨帶着育兒嫂抱着小白崢來她這裡待上了一天,她知道一定是他的意思,他也按照他所說的,未曾出現過。
只是,這個城市很大,但卻又很小,她遇到過他一次,不過她是在公車上,堵車在二環中心那裡,他剛好從市檢察機關出來,那麼冷的天,他就穿了件呢子大衣,敞開着,裡面西服筆挺。
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他好像更瘦了些,顯得人更精神了,好像是朝着公車這邊看過來,她不確定,因爲她轉身,站到了公車的另一旁。
她一直都想着自己的事情,身旁的流景叫了她兩三聲她才聽到,晃過神來,看着他一笑,“那我先上去了。”
“等一下。”流景喊住她,皺眉了下,有些欲言又止,“最近,沒什麼異常的事情吧?”
嬗笙不解,“沒啊。”
“那就好。”流景似乎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啊?”
“沒事,快上去吧。”
嬗笙孤疑的看了半天流景,發現他嘴角的笑意還是那麼吊兒郎當,晃了晃腦袋,沒有多想,她跺了跺腳上的雪,走進了樓門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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