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戲

房間內的兩個人都沒注意到門外站着一個人影。

趙雅晴她死死咬着牙,握緊拳頭,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

之前無意中聽到陸振華講電話,如此着急地把元音叫回家,就覺得蹊蹺。實在好奇他們的談話內容,想上來聽一聽,結果就聽到這樣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她的眼神充滿不甘,委屈,憤怒,最後趨於陰冷……

陸振華,你這樣負我!

很好!很好!

女兒是你的女兒,可是兒子卻不是你的兒子……

你大概不知道吧,柏川,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但是真個真相,我永遠都不會說出口。我要你、田玉珍、元音,你們三個人永遠承受心靈的譴責痛苦地活下去,你們誰都別想幸福!

天上的月亮被烏雲遮蓋,彷彿在訴說人間變幻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元音一個人失魂落魄地慢慢走着,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看到陸柏川的名字在上面顯示,她的眼神微微閃爍,隔了許久,才按下接聽鍵,嗓音帶着哭過的沙啞:

“柏川。”

男人冷沉的嗓音傳來:“這麼晚還沒回家,你在哪裡?”

元音定了定情緒,“我回孃家了。”

陸柏川心口一鬆,語氣變得緩和:“你要是想家人了,就在元家住幾天吧。”

“我明天就回去,明天晚上……我在家裡等你一起吃晚飯。”

這麼多天來,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主動,陸柏川心裡一喜,聲音都愉悅起來:“我明天晚上會早點回去,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再見。”

掛斷電話,元音朝元家走去,今晚,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彼時,正是飯點,元家一大家子人都圍着餐桌吃飯。看到她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

自從元音嫁給陸柏川后,給元家帶來一些好處,元家幾個姨太太也不似從前那般在她面前作威作福,脾氣收斂了不少。如今見她突然出現,心裡雖然不喜,但是也都沒說什麼。

田玉珍看到她,有片刻怔忡,隨即就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一樣,心裡頓時明白,陸振華一定把真相告訴她了。

元博正並沒有什麼情緒,問道:“你自己回來的,陸柏川沒跟你一起?”

“我想媽媽了,陸柏川他忙,所以我就一個人回來了。”

“吃過飯了嗎?沒吃的話坐下一起吃吧。”田玉珍關心地說。

“媽,我不餓……我有話跟你說。”

田玉珍放下筷子,對其他人說:“你們吃,我跟音音上去說會兒話。”

元音跟着田玉珍走到樓上臥室。

田玉珍看着她,眸子裡帶有複雜的情緒,“音音,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元音的眼睫輕晃了一下,苦澀地笑笑,“原來,媽媽早就知道了……”

“我也才知道不久,振華說他會把真相告訴你,何況……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瞞了你這麼多年,都沒有讓你知道,我是你的姨媽,是我不好。”

“媽媽對我很好,像親生女兒一樣待我,我很感激您。我只想知道,我的親生媽媽爲什麼要拋棄我?”

“你媽媽她有自己的苦衷,那個時候,她一個女人帶着私生女太艱難了,她也是不得已才那麼做。”

“既然不想要我,爲什麼又要生下我!”元音痛哭出聲,單薄瘦削的肩膀顫抖着。

田玉珍又是心疼又是難過,“音音,你媽媽她終究還是捨不得你,她臨死之前,給 我寫了一封信,告訴我她把你放在紅太陽孤兒院,於是我在你六歲那年,把你帶到元家。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疼愛你,可還是讓你受了不少委屈,後來,你嫁給陸柏川,眼見你們感情一天天好起來,我覺得你終於苦盡甘來,沒想到,玉麗會和振華有那麼一段,害的你和柏川也沒法再在一起……都怪我,如果當初我能阻止你嫁到陸家,就不會有後來這些事。”說到最後,她的臉上已經溼潤一片。

元音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媽媽,這不怪你,在我心裡,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怪只怪,我的命不好……”

田玉珍的眼底眉梢都是哀愁,“女兒,以後你要怎麼辦啊?”

元音沉默了一會兒,神情痛楚地說:“我會跟陸柏川離婚,至於以後,走一步說一步了。”

田玉珍嘆了一聲,現在,除了這樣做,別無他法。

她摸着元音被淚水浸溼的髮絲,心疼地說:“孩子,委屈你了……心裡難過就哭出來,別忍着……”

元音咬着脣,她極力忍着不哭,但是心狠狠窒息着,那樣的疼痛,刻骨銘心。最終,她還是沒能忍住,趴在田玉珍的肩上,嗚嗚哭出聲。

田玉珍和她十指緊扣,但是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她知道,這個時候她的女兒需要好好釋放一下。

元音斷斷續續哭了很久,終於累的睡着了,發出細微平穩的鼻息聲。

田玉珍定定注視着她的睡顏,心頭萬般思緒。

她可憐的女兒,爲何要經歷這麼多的磨難,好不容易的纔得到的幸福,爲何老天要用這種方式奪去。

次日,一整天,元音都在思考如何面對陸柏川。

陸氏集團正在危急之中,陸柏川每天爲了公司的事情憂心,她不想這個時候再提離婚的事讓他心煩,可是現在,她和陸柏川成了亂倫的兄妹,必須當機立斷地結束這場荒唐的婚姻。

縱然她還愛他,只是再也沒有這種資格……

她一直都不明白,陸柏川爲什麼這樣不肯放開她,難道他深愛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心之後,她不敢這麼想了……

或許,只是他的佔有慾在作祟吧。

所以,她必須要想到一個方法讓他徹底死心。

能讓他死心的方法,就是她愛上別的男人,那對驕傲的陸柏川來說,一定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和打擊吧。

但是,這需要一個男人協助她一起完成。

她腦海裡第一個閃過的人就是韓西城,不過很快便被她否定了。大學四年,她跟韓西城的來往都保持着一定距離,這個時候突然拉他出來,陸柏川一定會起疑心。

季淮臣?她也否定了。因爲她不確定季淮臣會不會幫他這個忙,畢竟他和陸柏川是那麼好的朋友。再說,她真的不希望陸柏川在失去她之後,又失去摯友。

突然,她靈光一現,想到最合適的一個人。

這個人,不論相貌、學識、頭腦、身份都不遜於陸柏川,如果她愛上這個人,陸柏川一定會死心的。

只是,這個人願不願意幫她呢?

不管怎麼樣,還是試一試吧,畢竟現在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再三考慮,元音來到方佑謙的辦公室。

方佑謙聽到動靜,視線移到來人身上,目光一滯。

她的神情悲慼憂傷,眸光黯淡無焦距,脣瓣被咬出血痕,好像隨時都能破碎一般。

方佑謙從未見過他如此悲傷的模樣,面露擔憂,問道:“元音,你怎麼了?”

元音用力咬了一下脣瓣,輕聲說:“總經理,我們是朋友,對嗎?”

方佑謙微微一怔,“沒錯。”

“那……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見她如此鄭重又小心翼翼,方佑謙猜到這件事於她的重要性,堅定地說:“只要我能做到,就竭盡全力幫你。”

……

陸柏川下班早早就趕回來了。

開車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今天還真是好日子,公司談成一筆大項目,資金的空缺有了着落,前段時間裁員引起的動亂也得以平息,加上昨天元音電話中對他的態度有所緩和……他覺得就好像陰霾多日的天氣放晴,終於撥開雲霧見青天了。

爲了表達自己的歉意和愛意,他中途在花店買了一束鮮豔的玫瑰花,期待着晚上二人的“破冰晚餐”。

回到家,偌大的房子裡靜的不像話。

陸柏川四處望了一圈,沒看到元音人影,只當她是不好意思,或者是想給他一個驚喜,於是輕手輕腳,一步一步往裡走,在臥室門前停下。

推門而入,看到裡面的呃情景,他渾身的血液好似凝固,整個人如同被雷劈過,狠狠僵在那裡。

果然,好大一個“驚喜”。

那張他和她無數次纏綿悱惻的大牀上,她和另一個男人滾在一起——方佑謙。

她衣裳半裸,他衣衫凌亂,兩個人肢體交纏,一看就知道在做什麼“好事”。

陸柏川雙眼赤紅,扔下手裡的花,一句話都不說,大步上前揪住方佑謙,舉起拳頭就要打下去。

元音見此情景,急忙坐起身,撲到方佑謙面前,閉上眼睛迎接陸柏川的拳頭。

只是,並沒有想象中疼痛,陸柏川的拳頭在離她一公分的距離,停了下來。

他的臉上,寫滿傷痛,驚愕,憤怒,不甘……

元音定定看着他,表面鎮定,其實內心早就驚濤駭浪。

她知道,今天勢必有一場激烈的戰爭,這只是開始,她一定要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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