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葉一南一覺醒來，便看到這樣的一幕。
墨墨墊着一個小凳子，站在顧之航邊上。
顧之航圍着一個碎花的圍裙，絲毫沒有霸道總裁的架勢。
“不對啦！我媽咪不是這樣弄的！”
“我不要喝牛奶，你熱牛奶幹嘛！”
“顧爸爸，你做的是什麼東西，我要吃銅鑼燒，不是這個……咦！像便便一樣，黑黢黢的東西！！”
顧之航難得好脾氣，在一旁聽着顧亦墨的指手劃腳。
“墨墨。”
身後突然傳來葉一南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一大一小同時轉過身去。
葉一南已經換好了衣服，襯衫牛仔褲，極爲普通的裝扮。
她難得紮了一個馬尾，不施粉黛的樣子，讓葉一南看起來和大學生無異。
“墨墨，過來。”
葉一南朝顧亦墨招了招手，顧亦墨連忙屁顛屁顛的朝葉一南奔去，一下子抱住葉一南的大腿，仰起頭一臉無辜狀，“什麼事呀？媽咪。”
葉一南摸了摸兒子的臉頰，又蹲下來在墨墨的臉頰上親了親，看着眼前的孩子，她實在是覺得愧疚不已。
“這麼早就起來了？我在準備早飯了喔，你洗洗手就可以吃飯了。”
“嗯。”
葉一南點頭，沒有再多說話，牽着墨墨就準備去洗手。
快走到廁所，墨墨又倒了回來，兩手叉腰，“顧爸爸，你要好好弄喔！不許偷懶！”
“墨墨！”葉一南也快步跟了過來，牽起墨墨的手呵斥，道：“不許對顧叔叔這麼沒禮貌。”
見葉一南好像生氣了，墨墨吐了吐舌頭，表示抱歉。
廚房裡，顧之航拿着鍋鏟的手一顫。
剛剛葉一南說什麼？
顧叔叔！
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葉一南牽着墨墨去廁所，剛剛葉一南的樣子，真是冷漠的讓人開始不認識了。
然而，在顧之航的心裡也有個不好的預感再滋生。
莫非……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加快了手中的煎荷包蛋的動作。
墨墨要吃的銅鑼燒最終化成了一坨黑黢黢的面目全非的東西，此刻已經安詳的躺在了垃圾桶裡，再無人問津。
等葉一南帶着墨墨洗完手出來，一樓餐桌上已經擺好了三份煎蛋和兩杯牛奶一杯咖啡，外加三份土司麪包。
“快來嚐嚐，雖然墨墨的銅鑼燒報銷了……下次我爭取做出成品給墨墨嚐嚐。”
顧之航一邊說一邊解下圍裙放在一邊的椅子上，然後細心的上前幫葉一南和墨墨拉開凳子。
“謝謝顧爸爸！”
墨墨天真一笑，朝顧之航擠眉弄眼。
“墨墨，不許沒大沒小的，叫顧叔叔。”
顧之航的身體再次一怔，拿着牛奶的手抖了一下，有牛奶潑在桌子上。
墨墨在一旁驚呼，“顧叔叔，你做事情太不小心了，毛毛躁躁的。”
“葉墨！”葉一南再次厲聲訓到。
這一次，顧之航終於明白了，爲什麼葉一南會如此反常。
她的一句‘葉墨’就已經劃開了兩個人之間的所有聯繫。
果然不出所料，早飯剛剛進行，葉一南吞了一口麪包，醞釀了許久，終於開口。
“顧總，我想今天去般墨墨的戶籍手續，畢竟他是我兒子，這段時間麻煩您和顧先生、顧太太了。”
顧之航剛喝下一口咖啡，不知道是換了咖啡豆的原因還是其它，他總覺得今天的咖啡異常的苦澀。
顧之航牽強一笑，“好啊。”
這個孩子是葉一南的不是嗎？
當母親的要回孩子的戶籍和改回孩子原本的姓名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爲什麼，這一刻，心裡的痛卻是那麼的深刻。
顧之航緊緊攥着拳頭，端起咖啡，像喝酒一樣一飲而盡。
苦澀從脣齒間滑過，順着喉嚨流進胃裡，頃刻間，渾身上下都覺得苦澀難耐。
葉一南看着有些不落忍，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表面上依舊錶現的雲淡風輕，刀叉切着煎蛋的姿勢是那麼優雅，其實內心裡早已風起雲涌。
墨墨在一旁看着顧之航，兩隻手撐在下巴出，一臉認真的問葉一南：“媽咪，顧叔叔喝的是什麼？我可以喝嗎？”
“顧叔叔生病了，喝得中藥呢。墨墨要是不好好吃飯，也要喝藥哦。”
墨墨一臉驚恐狀，聽到‘藥’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連忙端起桌上的牛奶，眉頭一皺，咕嚕嚕的就將牛奶喝下肚。
葉一南這才滿意一笑，將刀叉放在桌面上，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那麻煩您了，顧總。”
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欠扁。
顧之航儘管一直無言，可心裡已經是劃過無數把尖刀，刀刀致命。
*
兩人在戶籍所在地辦完手續，纔不到十一點，司機的車還等在門口。
顧之航一身灰色西裝，他指了指路邊的汽車，“你要去哪裡，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可以打車走。”葉一南緊緊的牽着顧亦墨的手，另一隻手還拖着一個奶白色的行李箱。
“媽咪，爲什麼不讓顧爸……哦，不，不讓顧叔叔送？”
出租車，哪裡有顧叔叔的車舒服。
小小年紀就是一個車控的墨墨，對顧之航買車的欣賞水平讚揚不已。
馬路上呼嘯而過的那麼多車中，沒有一輛有顧之航的車帥氣。
葉一南選擇忽略掉了墨墨的問題，點頭朝顧之航告別之後牽着墨墨的手就往外走。
顧之航在來的路上，想了無數個挽留的方式，然後，真的到了這一刻，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方纔，在辦理墨墨的戶籍的時候，他眼睜睜的看着孩子的姓名由顧亦墨改回了葉墨，他心中的痛，真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故作輕鬆，一隻手插在褲兜，一隻手垂直放在腿側，工作人員有問必答，一派謙和的樣子。
葉一南不知道，在褲兜裡的那隻手，都快要把自己的手掌掐出血來。
“顧亦墨！”顧之航突然追出去，在門口叫住了墨墨。
墨墨天真的回頭，忙應到，“顧叔叔，你叫我。”
葉一南拽了拽墨墨的手，“葉墨，你到底是誰的孩子。”
“……”
葉墨癟了癟嘴，只好默默的回過
頭，跟着葉一南的步伐，頭也不回的朝前走。
葉一南在路邊招手打車，然而，招來的卻是一輛豪車。
‘吱’得一聲剎車聲，汽車不偏不倚的在葉一南的腳邊停下。
後排的門，在車輛停下的同一時間被打開。
“你不能帶他走！”
趙美雲一把拽住葉墨的手腕，“墨墨，走，跟奶-奶回家。”
葉一南死都不鬆手，表情變得冰冷，“顧太太，請您放手。”
葉一南前後的差異太大，顧之航有一瞬間的愣神。
她回來了！
那個真正的葉一南迴來了。
只有她纔敢這樣目空一切的同趙美雲說話。
那個一味隱忍，處處忍讓的葉一南，只是因爲失去了記憶罷了。
這個渾身帶刺，倔強不屈，爲了捍衛自己在乎的人，可以在所不惜，誰都不放在眼裡的人，纔是葉一南啊！
顧之航笑，上前拉開趙美雲，“媽，別這樣。”
他說話的樣子很冷靜，連趙美雲都一驚。
這個兒子究竟是多久沒有同她這麼溫柔的說過話了？
“之航，墨墨是我的孫子，我是們顧家的孫子。”
葉一南的臉色突變，看趙美雲這樣子，難不成趙美雲都知道了。
“顧太太，我再說一次，請您放手，葉墨是我葉一南的兒子，您如果非要在大街上拉拉扯扯，那我只有報警了。”
說着，葉一南從皮包裡拿出手機，作勢要準備打電話。
趙美雲自知自己理虧，用手指了葉一南好一陣都沒說出話來。
一張臉被氣得一陣紅一陣白的。
“葉一南，早知道這是你的兒子，我死都不會救他，浪費了我們之航那麼多血，真是可惜了。”
“您錯了，救我兒子的另有其人，您別總給自家人戴高帽子。想給自己邀功之前，也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趙美雲被揶揄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緊緊的拽着顧之航的手臂，“你你你……”
或許是從來沒有想到過小白兔會發威，一下子受驚，一向專橫的老太太也有無言以對的時候。
顧之航有些暗爽，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相較於之前失憶的葉一南，她對這個火辣的小辣椒，這個真實的葉一南更有興趣。
他甚至開始懷念，和葉一南的第一-夜……
她倔強的眼神，簡直和後來的歡愛時的順從和害怕無法比擬。
“顧太太，顧總，我們先走了，再見。”
剛好，此時一輛車停在路邊，葉一南牽着兒子朝出租車走，手臂卻被一個大力鉗住，身體突然像飛起來一般。
“司機，讓墨墨坐副駕駛。”
伴隨着聲音的落下，葉一南只覺得後背一疼，整個人都栽進了顧之航的加長林肯之中。
身體一下子被柔軟所禁錮。
車門“碰”得一聲關上，那人粗重的氣息就在耳廓旁，吐吸。
“顧總，您要幹嘛？”葉一南警惕的瞪着顧之航。
顧之航的手卻已經在這個時候滑進了葉一南的牛仔褲中。
“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