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好幾通電話才找到正在參加某某集團週年慶的戚鳳華,掛了電話,整個客廳瀰漫着一股暴風雨來臨前的窒悶。
縱使裡面開着暖氣,陳茉莉仍感受到冽冽寒氣包圍的森冷。她和戚華鳳相差不到一年進入雷家,雷厲霆是她看着長大的,小時候更是她親力親爲照顧的。
小時候的他陽光爽朗,像棵茁壯成長的小樹苗,鬱鬱蔥蔥,對世界充滿愛和嚮往。十八歲那年發生的一切徹底改變了他,出國留學回來後,她幾乎認不出他。
俊美不凡的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但眼底卻是一片寒冰。隨着事業的發展,他越來越成功,心思也更加深沉。
他不再是那個一汪清泉,溫潤如玉的男孩子,而是一棵在風雨中屹立不動的參天大樹。平時可以爲人遮風擋雨,發起怒來,傷人毫不留情。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腦中一直盤旋着剛剛看到的廢棄廠房的樣子。那樣一個偏僻荒涼的地方,若不是戚鳳華故意誤導,不可能先他一步找到!
在惱怒戚華鳳的欺騙時,心中升起更多不安。離秦汐蕊失蹤已經整整過去八個小時了,這期間她究竟經歷了些什麼非人的折磨,每每想到他就恨不得將戚華鳳拆骨剝皮。
就在雷厲霆的耐心告磬之際,加長形的勞斯萊斯房車駛入車庫。一襲金色拖地長裙禮服的戚華鳳雍容華貴出現在門口,精緻的妝容,價值千萬的珠寶。
無袖低胸的設計露出迷人的溝壑,白皙無暇的肌膚比青春年少的女孩還晶瑩剔透。魚尾的設計,使她走起路來風姿卓絕。
妖嬈,美豔,性感,怎麼看都像三十左右風華正茂的絕代少婦。
看到客廳內端坐的雷厲霆,鳳眼閃過一抹疑惑。剛剛陳茉莉說得不清不楚,非要她馬上趕回來,她可是正玩得興起呢。
下午的一番談話後,她也沒必要擺出一副慈母端莊的樣子。斜靠在沙發上,雙目含春:“怎麼?你現在不抱美人,還來找我這個老太婆幹嘛?”
若非有着一層特殊的關係,雷厲霆的條件一點都不輸給那些知名影視紅星,職業模特兒,或高級牛郎。礙於母子關係,她只好兔子不吃窩邊草嘍。
當然,她瞭解雷厲霆,如果她真那麼做了,等於毀了自己的提款機。天下男人何其多,只要有錢,什麼樣的得不到,她何必冒這個險。
“秦汐蕊在哪裡?”脣未動,森寒的聲音一個一個字由牙齒縫裡蹦出來。
雷厲霆不同以往的盛怒化成沙礫刮過來,戚華鳳不由得坐直:“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你最好別跟我耍玩樣,我玩得起的東西,你玩不起。”高大的身影遮住戚華鳳頭頂的光,森然殘戾籠罩着她。
驚恐慢慢看破心底滋生:“你什麼意思?”
“她不在那裡。”目光如刀,欲將戚華鳳割成碎片。這些年來,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替她收拾了許多爛攤子,原因只有一個。
在世俗的眼中,她是他的母親,雷家的夫人。
天知道,這個貪心不足的女人正一點點消磨着他的忍耐力。不知是毫無所覺,還是有恃無恐,她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若她安分守己,他可以看在以往的份上,讓她逍遙度日,成全她雷夫人的美夢。她居然將他的忍耐當成了懼怕,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底線。
閃着綠光森然眼睛的註定下,恐懼如滕蔓纏上神經。戚華鳳這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可能的,我明明將她關在那裡。”
“該死的阿進。”在雷厲霆陰鷙的目光中,戚華鳳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可怕。氣急敗壞從隨身的金色晚宴包裡掏出手機,按下一串號碼。
電話響了又響,就是無人接聽。
原本寬敞到空曠的客廳,此時此刻竟狹小到只容得下雷厲霆的怒氣騰騰。多少年了,戚華鳳再一次感覺無所依靠的彷徨和無助。
撥打電話的手顫抖得可怕,胸脯劇烈起伏,將她的緊張與害怕展露無疑。窗外凜冽寒風如一道催命符,嚇得戚鳳華渾身冒汗。
“別再作戲了,阿進說只有你知道。”阿進是戚華鳳的貼身保鏢,亦是她的入幕之賓。這些年來,倆人狼狽爲奸,不知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
“你……你……你捉了阿進?”面如死灰,看來她真的錯了,不應該自以爲是,虎口拔牙。現在的雷厲霆已非當年嗷嗷待哺的無知嬰兒,不再是她可以任意擺佈,操控的對象了。
“說!你把秦汐蕊藏在哪裡?”若非看在她是雷夫人的份上,他早就對她不客氣了。
雷厲霆暴吼如雷,嚇得戚華鳳臉色慘白,塗着金色眼影的鳳眼內流露出清晰驚恐,連嘴脣都顫抖不止。
“既然你已經捉了阿進就應該知道我真的沒有把秦汐蕊藏在別處,這一切都是阿進去辦的。”驚恐顫抖的聲音,沒了盛氣凌人,變得謹慎而卑微。
卸下了雷夫人的面具,戚華鳳險些跪倒在地,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量你也不敢說謊!”其實早在等待戚華鳳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派人嚴刑拷打了阿進,他的答案和戚鳳華一致,都說確確實實將秦汐蕊囚禁在山上的廢棄工廠裡。
之所以等在這裡就是要給戚華鳳一個明白,她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就應該受到應有懲罰。
“是,是,是。”忙不跌一連串應和,深怕遲一步,雷厲霆的目光會將自己碎屍萬段。
坐在沙發上,雙手張開,王者之風畢現:“母親大人,您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不適合再操勞參加這些宴會,你就好好頤養天年吧。”波瀾不驚的聲音卻是自來地獄的審判。
雷厲霆的話對戚華鳳無疑是晴天霹靂,一個哆嗦,癱軟在地。所有的精緻僞裝,雍容華貴全化作狼狽,驚恐和絕望。
失去冷靜和理智,尖聲叫喊:“雷厲霆,你不可以這麼對我。我是雷夫人,我纔是雷家最有資格的繼承人。”
“是嗎?如果讓雷氏的股東知道你和朱老頭的事,你想你這個雷夫人的位置還坐得住嗎?”冷笑看着地上驚恐萬狀的戚華鳳,字字刀光劍影,斬斷她所有退路和希望。
“你……”過度驚恐後是勃然大怒,從地上站了起來,扭曲的臉沒了美麗,醜陋如蛇蠍:“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做?別忘了,你不是雷家的孩子,你纔是那個最應該離開雷氏的人。”
做夢也沒有做到,她瞞了雷贊幾十年,終於熬到他歸西。她的好日子才過沒幾天,就被自己養的狗反咬一口。
她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我是不是雷氏的繼承人,你說的不算。”燈光下的雷厲霆霸氣十足,身上散發出的王者威儀,凜冽如刀,不容人反抗或置疑。
鳳眼眯出毒劍:“我們走着瞧。”垂眉斂去那抹深藏陰狠的笑。
“恐怕你已經什麼機會給我好瞧了,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泰國的蘇梅島是個適合休養的地方。”冷冷瞥了一眼,裡面毫無轉還的餘地。
“不,我不去,我不去。”此時此刻的戚鳳華失去了所有優雅和高貴,身上的華麗禮服成一種可笑的標誌。
“這個由不得你,我親愛的母親大人。”脣角彎起,眼中無一絲笑意。
戚華鳳這時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幹涉雷厲霆的私生活。她太大意了,她以爲自己掌控着他,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他恨她!
如狗一般爬向雷厲霆驚恐的淚花了精緻妝容,抓着雷厲霆的褲管:“厲霆,你不要這樣對我,再怎麼說,也是我將你帶入雷家的。如果我就沒有你的今天,厲霆,你不能忘恩負義,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她知道自己一旦去蘇梅島就等於進了二十四小時被監控的敬老院,她不要去,她還這麼年輕,她的新生活纔剛剛開始,美好的一切就擺在她面前,她怎麼能進等死的監牢?
戚華鳳的哭求,雷厲霆無動於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一腳踢開,如果可以選擇他寧當一個平凡之人,正常工作,正常生活,朝九晚五,有朋友,家人和愛人。
可是,這一切早在他出生的時候就被戚華鳳剝奪了。爲了坐上雷夫人的寶座,她假懷孕讓剛剛喪妻的雷贊取她入門。
又怕東窗事發,會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富貴生活,於是,她偷偷抱來一個孩子,從此,穩坐雷夫人的寶座。
她很狠,也很聰明。叱吒商場一輩子的雷贊,居然被她騙得團團轉,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一生辛苦拼搏的事業竟落入了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人手中。
如果他泉下有知,必定不能瞑目。
絕望地扶着沙發支撐自己的身體,苦苦哀求的戚華鳳變了變臉色:“你就真的一點情面都不顧了嗎?”
雷厲霆大步流星,挺直的背絕然而堅定。
戚華鳳平靜而堅定的聲音傳來:“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話音一落,滿意地看到雷厲霆俊挺的身影僵了一下。
雖然他離開了,但那細微的動作已經告訴戚華鳳,她手上的王牌很有用!
一望無際的冰海里,林熙蕾浮浮沉沉,她拼命喊,拼命掙扎,四肢越來越無力,整個人漸漸往沉,水終於淹沒了她。 ★тTk án★¢○
沉入冰海,她仍沒有放棄繼續拼命往上游。可是,她忘了自己不會游泳,一連串的泡泡浮於眼前,她的感覺除冷就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