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珠江路上的天府茶樓五層，在膠合板期貨收盤之後，死一般寂靜。
“電話都不響了嗎？”
嫵媚婦人周娜，似乎受不了寂靜無聲的壓力，緊張嘟囔一嘴。
“勝者王侯敗者賊，這個時候，除了被困在市場中的空方機構，還能有誰會往這邊打電話，更不要說那些反水的傢伙了。”唐晉話語聲雖不大，可拳頭卻握得極緊。
“已經查到了，最先倒戈的，是杭城的中杭信託，隨後整個杭城的機構陣營，很快出現解體，尾市期價出現快速上漲，就是因爲杭城機構出逃，所產生恐慌引起的。”文質彬彬的男子，臉色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
“你們都是怎麼了？期價反彈還不到一塊錢，我們還有很豐厚的利潤空間，並沒有輸啊……”乾瘦老者喬奕仁說到後來，也沒什麼底氣。
“市場的內在變化，來得實在太快，快到讓人意想不到，尤其是在尾市的時候，已經非常的明顯，如果不是收盤了，暗潮洶涌的洪流，還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波瀾呢！”此刻的唐晉，已經意識到情況非常不妙。
“要怎麼辦纔好，如果下週初期價再漲，我們還要不要壓盤？”嫵媚婦人周娜，明顯不知所措道。
“這股暗潮的源頭，就是來自於天虹投資，那邊的實力，當真是深不可測啊，鄭凡那小子是要向咱們開火了！”乾瘦老者也忍不住焦急的情緒。
“一直到上午的時候，市場的情況都異常順利，難道僅僅是因爲天虹投資的開火，我們空方就潰敗到了如此程度嗎？這怎麼可能……”文質彬彬男子一臉不甘道。
“即便是到了現在，天虹投資的資金量，也算不上是絕對的佔優，可從打一開始，那邊就在引導着市場的狀態，一步步將我們引入算計之中，現在發現卻已經晚了。”唐晉死死盯着，10月份合約的收盤價。
“天虹投資一直在進行極限投機，這一次獲得豐厚利潤之後，或許會主動撤出也不一定。”周娜只能儘量往好處想。
“這次天虹投資持有大量多頭頭寸過夜，絕對不同尋常，如果不是有極大的把握，又怎麼會這麼做，我甚至懷疑，那邊的貪婪之心，已經超出了之前極限投機獲取差價的範疇。”唐裝中年人搖了搖頭，心中不好的預感陡增。
“王琳那丫頭的電話打不通，給天虹投資打電話也是佔線。”婦人周娜不知如何是好道。
“現在的局面已經很不好了，絕對不能任其繼續惡化下去，這樣，趁着兩天休息日的時間，周娜去一趟明珠市，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想辦法說服天虹投資。喬老，維繫空方主力陣營的事，就交給你了，而我們則負責籌集資金。”說到後來，唐晉看了文質彬彬男子一眼。
“說服天虹投資，開什麼玩笑，你覺得在既定的巨大利益面前，有那個可能嗎？”嫵媚婦人周娜幾乎不敢報什麼希望。
“我說了，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說服鄭凡那小子，最不濟也要知道，他是怎麼考慮的，倘若天虹投資不退，就算往市場投入再多資金，也是泥牛入海。”唐晉看向婦人的狠色，好像是即便讓她獻媚，也要將事情做成的意思。
“相信不只是咱們，就連其它的空方主力機構，也被天虹投資給鎮住了，情況若不得不到改觀，到下個星期一開盤，溫市那邊的持倉，只怕也要維繫不了，到時候空方主力的聯合做盤，極有可能會空中解體的。”喬老看向周娜的眼神，也充滿了拜託之色。
“僅僅是解體那麼簡單嗎？到時候牆倒衆人推，以往那些反水的盟友，很可能會反咬咱們一口。”唐晉說出了，讓周娜幾人最爲擔心的話。
“現在我們賬面上，還是有鉅額盈利的，要不咱們在下週一兌現一部分？”文質彬彬男子有着病急亂投醫之感。
“兌現？你到哪兒兌現，現在市場中根本就沒有拋單，誰來接我們的平倉盤，難道要自己給自己拉死不成？眼下咱們賬面上的利潤，完全就是鏡中花水中月，到時候不要說被人追擊，一旦中申投資的倉位岌岌可危，第一顆定時炸彈也就隨時都會引爆，到時候咱們都會被炸得屍骨無存。”唐晉挺不住心裡壓力，在雨搭前走了幾步。
“晚上要是有航班的話，我立刻就走。”
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周娜，終於下定了盡力而爲的決心。
“讓王曉翔盯緊，大連期貨交易所的情況，若是有新消息的話，我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知道才行。”唐晉對乾瘦老者道。
“凡是與市場有關的消息，我都會讓他留意的。”感覺極爲疲乏的老者，心中甚至產生了，這次若能平安度過，往後就要退出期貨市場的決定。
不只是市場利益相關的各方，其實這一天的交易時間，即便對鄭凡來說，都是極爲漫長，所消耗精力之巨，甚至讓他都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都已經收盤了，你怎麼還在這裡坐着？”
王琳美美一笑，難得對緩神的鄭凡，調侃了一嘴。
“不太願意動彈了，等着你伺候呢，有時候我都在想，以後要是到了一無所有的一天，乾脆投靠像你這樣的富婆算了，有人養着，我也能好好享受一番生活。”鄭凡緩慢剪了根雪茄，對王琳無力道。
“像你這種資本市場的怪物，掙錢對你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兒，如果你混到一無所有那天，也是你厭倦了資本市場的爾虞我詐，自己不想再做下去了，不過那也無妨，你如果真一無所有了，我一定養你，而且會將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嘀咕到後來，王琳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還是算了吧，跟你這種貪婪女在一起，還不一定會將我壓榨成什麼樣呢，報報倉吧，看你嘴丫子樂成這樣，應該是大有收穫纔對。”鄭凡一邊鼓弄着雪茄，一邊對王琳問道。
“你建了多少頭寸？”
王琳一臉嬌笑，好似保護小秘密一般，先要讓鄭凡分享倉位情況。
“四十萬手。”
鄭凡點進天虹投資自營賬戶的總倉位，電腦上赫然出現了極大的倉位量。
“可惡，竟然這麼多！”
眼看鄭凡賬戶上的倉位情況，王琳的喜悅，就像被人澆了盆冷水。
不過一想想，王琳也就釋然了不少，在此之前，鄭凡單單是阻止空方大舉打壓的單子，就已經達到二十五萬手，再加上空方主力打壓之前就進場一直在吸貨，能夠開出四十萬手倉位，也是很正常的事。
“革命工作分工不同，主力部隊吃的必然得多一些，如果天虹投資是飛行大隊的伙食標準，你充其量也就是民兵連。”鄭凡不正經笑了笑，這纔將關上的手機重新打開。
“如果不是你搶貨，我怎麼可能只建倉六萬手，如果我能滿倉進行極限投機的話，至少能打出十二萬手的持倉量。”王琳沒好氣，白了身邊的男人一眼。
“經過今天的一戰，市場多空雙方的擴倉量，已經各自超過了一百二十萬手，留下些資金也未必是壞事，等着往後兩天的政策窗口調控吧，我已經讓秦嫣統計，多空雙方主力持倉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鄭凡鬼祟關上了賬戶，劃了根火柴將雪茄點着。
“一天的交易終於結束了，是死是活就要看下個星期一了，不過一想到京城那邊，還有被動至極的多方主力頂缸，就不由安心了不少。”王琳也將賬戶退出，按照鄭凡的思路笑語道。
“掙錢可不是想得那般容易，麻煩事可能纔剛剛開始！”鄭凡管好電腦和電源，示意王琳往出走。
“有你這大部隊頂着，估計也沒人會找上我這小股游擊隊，不過怎麼說你也讓我掙到了大錢，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在各方面，我都會給予你支持的。”王琳雖有調侃，卻真心爲鄭凡着想道。
“有些事情，不是你這女人肩膀能扛得起的，自己小心點比什麼都強，等會叫上秦嫣一起趕緊走。”鄭凡神色逐漸木然，語氣有着不容拒絕之意。
“不會真有什麼事吧？”
王琳自然也知道，鄭凡算計了中申集團和沈豔。
“還想賴在這兒睡不成，不該管的事情別管，我既然敢做，就自有生存之道，也淪落不到你一個女人擔心的地步。”鄭凡幾乎是連推帶搡，將王琳攆出了操盤室。
將門鎖上的鄭凡，看到張妍還帶着迷彩服男子，在走廊那頭等着，不由連忙對二人招手。
“張妍，你下去將馮叔和猛虎找上來，緊急情況。”鄭凡湊近爆炸頭少女耳邊，小聲對她安排道。
發現鄭凡神色鄭重，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張妍也沒有多問什麼，很快就下了樓。
“裡邊請吧，今天實在是忙了點兒，抱歉讓你久等了。”鄭凡對迷彩服男子笑了笑，將他引入辦公室。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