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藝還是有些疑‘惑’,再度問道:“成兒,你是說這些話都是溫司馬平時說的?”看見兒子很是鄭重點點頭,羅藝揮揮手,道:“你去請溫司馬過來!”羅成站起身來,向父親和薛氏兄弟施禮,退了出去。
羅藝笑道:“諸位,犬子不過胡言‘亂’語,諸位不要怪罪。”
薛萬鈞道:“公然這些話,倒也有理!”薛萬徹也點頭贊同。(羅成字公然。)
“其實今日找諸位前來,就是想要商談此事,成兒之言與我心中所想,雖然有不成熟的地方,但也差不多。”羅藝說道,虎目四盼:“諸位,你們是覺得該投靠何人?李唐?成都?還是其他人?”
薛家兄弟都望着了老三薛萬鈞,只因他多智,希望在這個時候,薛萬鈞能給出意見。薛萬鈞掃了幾位兄弟一眼,沉‘吟’片刻,道:“總管,此事事關重大,我想與幾位兄弟商量一下。“
“這個是自然,我就給你們三天時間,如何?“羅藝說道。
“那好,三日後,我們一定給總管一個答覆!“薛萬鈞說着,站起身來告辭。
薛家兄弟出去之後,羅藝推開了窗戶,東南風吹來,將屋子裡的濁氣一掃而空,羅藝貪婪地呼吸着,未來,會怎樣呢?投靠李唐,是不是一個英明的決定?他踱步思考着。
其實這個問題他曾經思考過很多次,就地理而言,投靠李唐絕對是有利的,一旦幽州有事,李唐可以從恆山郡出兵,幫助羅藝夾擊竇建德,牽制夏軍的兵力。而實際上,幽州和李唐又不接壤,在一定程度上,羅藝又可以聽調不聽宣,擁有極強的自主權。而一旦李唐在爭霸天下過程中失利,他就可以轉而投入他人的懷抱。
羅藝就像一個投機倒把者,尋求最小的代價謀求最大的利益,如今,竇建德派出最得力的助手劉黑闥,意圖攻取幽州,利用李唐的時候到了。
就在他考慮的時候,溫大臨在‘門’外說道:“總管!”
“是溫司馬啊,請進請進!”羅藝熱情地打着招呼。
溫大臨有些奇怪,總管爲何這麼客氣?聯想到是羅成來請自己,溫大臨覺得羅藝一定有什麼事情找自己。
“溫司馬,請坐!”羅藝示意溫大臨坐下,然後親手端過一杯酪漿,放在溫大臨的案几前,溫大臨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着羅藝下文。
“呵呵,我讓成兒向溫司馬學習,今日考了一考,進步神速,溫司馬勞苦功高啊!”羅藝說着,一名‘侍’‘女’走了過來,手中託着一個盤子,揭開布,是十塊金餅,每個約有五兩。
溫大臨眯起了眼睛,他拱拱手,道:“總管,如此厚禮,擔待不起啊!”
“溫司馬不必客氣,請收下吧!”羅藝擺擺手,認真地道:“除了感謝溫司馬用心栽培成兒之外,我還有一事相求。”
“總管這是哪裡話,卑職願意效勞!”溫大臨說道。
羅藝咳嗽一聲,道:“溫司馬是幷州祁縣人,我曾聽說溫司馬的兄弟都在爲李唐效力?”
溫大臨有些不明白羅藝的態度,他略略沉‘吟’,回答:“啓稟總管,卑職的大哥和三弟都在爲李唐效力。”
羅藝點點頭,道:“不知道在李唐朝廷,可算心腹?”
溫大臨撲捉到羅藝的話,他自然知道大哥三弟是不是心腹,當初李淵起兵的時候,大哥和三弟是記事參軍,掌管機密,不是心腹,斷不能擔任這個職務。但溫大臨只是笑道:“家兄與舍弟隨着李淵太原起義,是元從之人,應該是心腹。”
應該就是肯定了,羅藝想着。又問:“溫司馬,我想舉幽州投靠大唐,你覺得如何?”
羅藝口中的變化依然沒有讓溫大臨放鬆警惕,他笑道:“此事關係重大,總管還要考慮周詳,不然誤了前途。”
溫大臨的嘴巴很嚴,絲毫不‘露’風聲,羅藝又沉‘吟’半響,終於下定了決心:“溫司馬,我是真心實意想要投靠大唐,還請司馬爲我引薦!”
“總管下定決心了?”溫大臨依舊不‘露’聲‘色’。
“下定了!”羅藝說道。
溫大臨站起身來,微微躬身:“既然總管已經決定,那麼卑職想辦法聯絡家兄,向大唐皇帝傳達總管的意思。”說着,他退了出去,雖然大哥已經抵達了幽州,表示了李唐招撫羅藝之意,但溫大臨還不能說出此事。
他還需要再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能讓羅藝十分感‘激’,而這個時間,就是劉黑闥大軍兵臨幽州的時候。
樂壽。
劉黑闥已經準備好了糧草,明日就要進兵幽州,攻打羅藝。對此,竇建德顯得有些憂心忡忡,這種憂心,是由一封書信引起的。
就在清晨,不知道從哪裡‘射’來一支暗箭,雖然箭簇已經被取下,仍然將‘侍’衛們嚇了一跳,義子阮君明當即提着橫刀四處搜尋,卻找不到‘射’箭之人。竇建德撿起暗箭,發現上面有一封書信,展開一看,不由愣住了。
他當即喝令左右,此事嚴格保密,不得外傳,不然殺無赦。然後,竇建德匆匆走進了一間屋子,展開書信,匆匆閱讀。書信裡,不知名的人告訴了他一個秘密,那就是在數天前,漢東王竟然與來自李唐的使者溫大雅進行了接觸。
雖然兩人商談的內容書信上沒有說,但溫大雅來到這裡,還能有什麼好事?竇建德又不是笨蛋,自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李淵聯絡劉黑闥還能有什麼事?無非是拉攏離間,想要分化河北軍,削弱夏國的實力,從而達到控制河北的目的。這一點,竇建德很清楚。
如今河北的局勢是,李唐佔有恆山郡全部,趙郡的北部,李唐雖然佔領的土地不多,卻非常致命。
因爲在地圖上,恆山郡與太原郡幾乎是在一條直線的水平線上,巍巍太行將兩地割斷,只有葦澤關、井陘關可以通行,掌握了恆山郡,就等於掌握了從河東出兵河北的要道。
也就是說,從河東攻打河北變得比較容易,而河北攻打河東,卻異常困難,竇建德必須要拿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兩座雄關:井陘關和葦澤關,纔有機會進入河東,攻打太原。
在這樣的態勢下,其中的利弊,竇建德自然十分清楚,但是,李唐的強大讓竇建德暫時不想動他。在幽州未定之前,貿然四面開戰是不理智的。竇建德需要先需要一個背靠幽州,有燕山爲靠背,後方比較安全的河北,才能繼續他的霸業。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這個道理竇建德明白,所以要先要集中力量對付羅藝,而這一次,利用劉黑闥便是一個方案,所以,他派出了大將王伏寶,名義上是協助劉黑闥,但實際上卻是監視,並需要趁機會拿下劉黑闥。
可是,劉黑闥究竟和李唐有沒有勾結?如果勾結,可能會破壞自己的計劃,該死的李唐!竇建德想着,又仔細看着手中拿着書信,上面沒有任何的標記,讓竇建德疑雲頓生,這份書信的真實‘性’如何?
竇建德百思不得其解,就在這時,心腹大將王伏寶在外求見:“夏王。”
“呵呵,是伏寶啊,進來吧!”竇建德吩咐。
王伏寶進來,道:“夏王,我已經準備好了,明日早晨就要隨大軍出發。”
竇建德沒有說話,他慢慢踱步,嘆息一聲之後,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了王伏寶:“你先看看。”
王伏寶疑‘惑’地接過書信,頓時吃了一驚,“漢東王果然有異心?”
“此事此時說恐怕爲之過早。”竇建德搖搖頭說道,話鋒卻是一轉:“不過,不管他是不是與李唐勾結,都不能讓他繼續發展下去了。”再發展,恐怕他的實力就會越來越大,控制不住他了。
王伏寶身子一震,夏王叫他來,就是爲了這事嗎?
“此事,你務必要保密,一切小心,最好的辦法,是消耗漢東王的實力,但是如果有機會,可以將他生擒,偷偷送回來!”竇建德說着,他的心還不是太狠,念着當年的友誼,決定放過劉黑闥一命。
王伏寶點點頭,道:“是,夏王。”
“去幽州,事情千變萬化,我就不刻意命令了,總之你一切小心,見機行事,能不殺就不殺。漢東王的軍隊,都是驍勇善戰之兵,要儘量招撫。”
“如果有機會拿下幽州,就繼續攻打,我得到消息之後,會第一時間趕去支援你!”竇建德又說道。
“喏!”王伏寶應着,他是個話不多的人,兩人又說了幾句之後,王伏寶退了下去,竇建德坐了下來,仔細地思考着。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曹夫人敲着‘門’:“夫君,該吃飯了!”
竇建德一愣,這才發現已經是響午了,他站起來,與曹夫人並肩而行,朝着餐廳走去,曹夫人忽然問道:“夫君,線兒去了這麼久,是不是派人找她回來?”
竇建德沉‘吟’片刻,決定還是將事情告訴夫人:“夫人,線兒應該在巴蜀,我已經讓蘇定方去找她,在河北的事情未定之前,不可回來,這件事,你可要保密。”
曹夫人愣了,旋即點着頭,道:“夫君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竇建德嘆息一聲,也不知道蘇定方找到了‘女’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