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贊務王守信長子王俊刺殺大隋皇太孫楊侑的消息很快傳開,成都城內,到處都在流傳着這個消息。
有人驚訝,有人感覺到不可思議,有人則覺得不可信,畢竟這太荒謬了!王守信一向老成,怎麼會讓長子刺殺皇太孫?
然而,當大批大批的士兵不斷地從王守信家中走出來,還押着王守信的時候,衆人這才明白,這不是謠言,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侯君集對王守信還算客氣,並沒有對他施暴,而是將他押進馬車,朝着皇宮前進。
此時,楊侑正在宮中踱步,他這一次有兩個目的,一是借王俊之事,稍稍打擊巴蜀勢力,爲了穩定的緣故,他不會對王守信趕盡殺絕,會留下他的性命。二是藉着這個機會,將給封了,拔除蕭銑在巴蜀的據點。
由於王俊的愚蠢,楊侑很容易地知道了他的行動,併成功地在拿下了他,下一步,就是與王守信談判的時候了。楊侑想要看看,有多少人會支持王守信。
這時,腳步聲響起,片刻後,有宦官在外說道:“殿下,張尚書求見!”
“宣!”楊侑道,心中暗想,怎麼來的這麼快?
然而,張啓文一進來,他所說的話就讓楊侑大吃一驚。他原本以爲張啓文是爲了救王守信而來,畢竟他們是親家,關係非常密切。但楊侑失算了,張啓文遞上的奏摺,筆墨尚新,有的地方還沒有幹,似乎是剛剛寫成。
這封奏摺,竟然是彈劾王守信大逆不道,派子帶領惡徒偷襲殿下,罪該當斬。
楊侑擡起頭,他的眼睛裡帶着笑意,張啓文一時之間,有些弄不明白殿下是什麼意思。事實上,沒有幾個人能夠猜透楊侑的想法,包括李靖。
他知道前幾天王俊的妻子張月娥回到了孃家,也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楊侑認爲,這不過是小事,在蜀地世家面前,他們是應該團結一致,保護自己的利益的。但沒有想到,張啓文竟然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給了王守信一記悶棍。
楊侑眯起了眼睛,他希望他的手下團結一致,共同對敵,以應付未來的大戰,但這一切都必須圍繞他爲核心,而不是分成巴蜀、關隴、荊襄等派系互相爭鬥,這種內耗會極大的消耗楊侑的實力,甚至會延誤戰機。
張啓文的這封奏摺,讓楊侑心中有些警惕,張啓文作爲巴蜀勢力的代表,必然得到了某些人的支持,他纔敢如此行事。然而,恰恰是這份奏摺,讓楊侑堅定了要留住王守信的心思。
他沉吟着,道:“張愛卿,此事關係重大,孤不會放過任何人,也不會冤枉任何人。孤已經傳令,讓刑部、大理寺、御史大夫李綱會審!”
此時,刑部缺尚書,是由原來楊侑的侍讀姚思廉任刑部侍郎,而大理寺則是韋雲起執掌,加上御史大夫李綱,都是楊侑心腹。張啓文心中一喜,忙點點頭,道:“殿下英明!”
兩人又說了幾句,聊起了的事情,楊侑要張啓文先將查封,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再進行解封。而張啓文的職責,則是要對的女子、龜公進行身體檢查,同時清查她們的戶籍,記錄在案。就算日後有人從良,又或是其他,也要清查去向。
這樣一來,對的掌控就方便了,張啓文一一記下,心中暗喜。這一次,如果能夠扳倒王守信,他又是禮部尚書,有着很大的機會成爲巴蜀世家的首領。
張啓文退了下去之後,楊侑在房中踱步思考,由於情況有變,他決定改變計劃。不久,侯君集將王守信帶到。
王守信一進書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罪臣見過殿下!”他身子伏在地上,成了一條直線。由於驚慌,他身子不停顫抖着。楊侑卻笑了,他揮揮手,侯君集很識趣的退了下去,幾名禁軍士兵守在四周,嚴防任何人出入。
楊侑慢慢的踱步,並沒有說話,王守信更加慌張了,他哆嗦着說道:“殿下,此事微臣並不知曉,都是逆子所爲啊!臣願奉出所有錢財、土地,只求殿下開恩,能爲王家留下一份血脈!”
楊侑知道王守信有一個幼子,年方十二,王守信說的應該是這。楊侑默不吭聲,王守信連連磕頭,他的頭碰在堅硬的地板上,咚咚直響,片刻之後,就有鮮血流出。
這時,楊侑卻是呵呵一笑,他走上一步,扶起了王守信,道:“王愛卿,何出此言?”
王守信愣住了,面對楊侑熱情的笑意,他有些手足無措。楊侑這時遞過了一份奏摺,笑道:“王愛卿,你且看看!”
王守信接過,他匆匆瀏覽了一遍,心中頓時大怒,張啓文也太不是東西了!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他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楊侑,道:“殿下,這是何意?”
“王愛卿,孤知道這一次不是你的錯!只不過,你也要明白孤的意思,孤相信,以你的聰明,一定會想到其中的原因。”楊侑緩緩的說道。
王守信有些疑惑,他看着楊侑,遲疑着,道:“殿下的意思是,做做樣子?”
“孤原本的打算,是將你流放到越巂郡,沒收你的家財!”楊侑笑道,:“但我改變了注意,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王守信的目光放在了奏摺上,他手一抖,眼神略略遲疑,突然跪了下去,道:“罪臣願爲殿下效犬馬之勞!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辭!”
楊侑看着他,眼中帶着深意,“王愛卿,你要明白,王俊的罪,不可能赦免。孤一定會殺了他。”
王守信身子一抖,儘管有着心裡準備,但他知道,長子之死,是肯定的。
“至於你,孤會先將你貶爲越巂郡,在那裡,你要爲孤尋找一樣東西,戴罪立功,只要找到了,孤會恢復你的爵位,其他子嗣也可以入仕!”
楊侑豎起手指,搖了一搖,道:“王愛卿,這是你最好的選擇!孤希望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得到你的答覆!”
王守信搖搖頭,道:“殿下,不必等到明天,罪臣現在就可以給你答覆!”
後宮。
這時的宮女已經不多,僅僅有三百多人,加上辦事的宦官,整個臨時後宮,只有七八百人。楊侑在遷入巴蜀之後,很慷慨的將一些紅女釋放,與禁軍之中的單身男子配對,結成了夫妻。
韋娟看着嫣然,心中有些開心,又有些不高興。這是一種複雜的情緒,它並不矛盾。她的開心,是誤以爲嫣然是兒子看中的女人,而這個女子的確長的漂亮,又有着高貴的氣質,很配大郎。
不高興則是擔心着獨孤雁,她很喜歡這個天真而善良的女孩子,希望她成爲大郎的妻子。可是,韋娟也明白,在大郎被立爲皇太孫之後,日後登基爲帝,又豈會只有一個女子?
這無關好色與否,而是作爲帝王,必須要多生子嗣,才能開枝散葉,帝國的根基纔會穩健。
歷史上的大隋早亡,有一個原因是元德太子早死,楊廣的次子齊王楊暕,雖然年紀不小,但卻親近小人,擅養私兵,因此得不到楊廣歡心;而元德太子的幾個孩子,又年紀輕輕,沒有一個沉穩老練的中年男子坐鎮江山,力挽狂瀾,從而在烽煙四起的戰亂中,大隋迅速凋亡。
韋娟雖然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她自然多希望兒子多娶幾個媳婦,這樣她才能早日抱上孫子。她曾經勸過兒子,也委婉的問過獨孤雁,得到的,只是兩人相敬如賓,並沒有越雷池半步。
此時,兒子帶了一個極爲漂亮的女人入府,韋娟的心中就充滿了矛盾的情緒。
嫣然也在打量着韋娟,她沒有想到代王的母親竟然這麼年輕。
一片沉默中,韋娟這時問道:“這位姑娘,來到府中,便是自家人,不必拘束。大郎雖然有時比較頑皮,也比較忙,可能沒有時間陪你,還望姑娘體恤。”
嫣然聽得莫名其妙,但她臉上沒有露出異樣,只是微微躬身點頭,道:“是,大娘。”
韋娟滿意的點點頭,覺得這個女子着實乖巧,是個佳婦。若不是今日來看兒子,恐怕就要被兒子欺瞞過去了。這非常不好,得問問他。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有人喊道:“代王殿下駕到!”
楊侑匆匆走來,當他看見母親的時候,微微皺眉,母親怎麼來了?看這樣子,還和嫣然聊得火熱,嫣然的臉蛋一片緋紅,格外嬌羞動人。
楊侑進來,對着母親施禮。
韋娟嗔怪道:“大郎,你什麼時候找到這麼好的一個妻子,也不告訴娘?”
楊侑聽了,哭笑不得,他這才明白嫣然的臉蛋爲何如此紅,而母親爲何如此開心。楊侑便道:“娘,嫣然不過是……”
但他話沒有說完,嫣然卻是一笑,道:“大娘,以後殿下欺負我,可要爲我做主啊!”
韋娟正色道:“大郎,你的身份娘明白,可是娘不希望你辜負雁兒,同樣,嫣然姑娘也不能辜負!”楊侑半截話吞回了肚子,他只得應聲,道:“娘,孩兒明白。”他瞄了嫣然一眼,只見她一臉壞話,衝着楊侑做了一個鬼臉。楊侑不覺愕然,難道這一次,是我看錯,做錯了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