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心裡惴惴不安,姨母並未告知他全部計劃。只說帶他去見見大家。
第一次面對那麼多荒原之外的人,而且都是姨母多年培植的勢力。一想到他們一見面,可能會對自己抱有的態度,袁青心裡彷彿一件正被清洗着的衣服,糾結又擰巴。
第二天,仇夫人身邊的丫鬟請袁青過去說話。袁青以爲是要叮囑一些明日見面的細節,沒有多想便去了。不想剛進門,冰涼的刀刃便貼在了自己脖子上。
“姨母,這是……”他看着端坐在榻上溫和笑着的仇夫人,心裡只有詫異沒有恐懼,他相信她。
仇夫人脣角微微揚起一抹笑,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走,跟姨母出去一趟,接個人。”
接人,有必要用刀嗎?
袁青心裡一沉:“姨母,有些人可不是隨意能動的。”
“當然,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仇夫人笑的志得意滿,“我爲什麼早早定下會面的時間?就是要混淆視聽。我們動作這麼大,陳軍定然早有察覺,他們全力準備着明日如何將我們全殲,那麼今日,姨母便給他們一個驚喜。”
“姨母要做什麼,說一聲就夠了,難道我還會違逆姨母嗎!”袁青似乎猜到她的意圖,心裡開始焦急,此時他受制於人,想通風報信也做不到啊。一時心裡後悔不已,早知道姨母對她有企圖,怎麼就沒早一點去告訴她呢?
“你啊,太年輕,還不知道什麼是最重要最長久的。所以姨母只能幫你做這個決定。”
袁青稍稍轉頭,冰涼的刀刃已在他脖子上蹭出一道血痕。“我不會幫姨母抓她的。”
“哈哈,姨母當然不會強迫你,不過是拿你嚇唬別人罷了。”
袁青猛地擡頭,正要說什麼,身後人一記手刀已將他劈暈。
仇夫人大笑:“把那幾個狗腿子帶上來!”
很快,袁青的幾個親信被押了過來,各個驚詫莫名,直到此刻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慌忙都跪在地上求饒。
“老夫人明示,小的們哪裡做的不對您老直說啊!”
“是啊,是啊,死也得死的明白啊!”
身爲袁青的親信,他們自然都是比較機靈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一眼看到躺倒的袁青,便知道這兩位怕是有些什麼矛盾。他們這些跟着的人自然要負責背鍋以及調解。
仇夫人笑的溫和:“死不了。這兩次跟着你們幫主去了哪裡,帶我去。”
幾人視線交匯,這……
仇夫人笑意慢慢斂去:“這是爲你們幫主好,不然,哼哼……”
一人擡頭:“老夫人,我們雖然沒見過那一位,但肯定是不好惹的啊!”
“少廢話,叫你們去就去!出了什麼事我擔着!”
“這不是您一個人的事,萬一真有什麼事,我們黑虎幫……啊!”
先前挾持袁青的人一刀過去,那人剩下的話再無機會說出。
仇夫人冷笑一聲:“這次是他,下一個就不知道是誰了!我在黑虎幫也待了多年,我會害大家,害我親手養大的外甥嗎?”
仇夫人的侍衛將刀指向袁青:“但有什麼,就說我拿幫主的性命威逼你們就範,這總可以了吧!”
幾名親衛見此只能就範,即便知道他們不可能真的弄死幫主,但一個外人哪有自己人重要。這麼一下子不過是怕幫主醒過來責罰他們罷了。
仇夫人坐進馬車,其他幾人都騎馬跟着,此外跟隨的都不是她原本的侍衛。袁青的親信還在疑惑,這麼十幾個人能做什麼事?卻不想離開黑虎幫後,一路上不斷有人守候在路邊。半日路程下來,他們已經湊成一支幾百人的隊伍了!
馬車裡的袁青醒了,但雙手雙腳都被綁着。仇夫人就坐在他對面,看着他,雙眼裡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
“姨母,這是要幹什麼?”馬車有節奏的搖擺着,袁青的心直往下沉。
“你不是知道嗎,還問什麼?”
“姨母,收手吧,我不想做什麼大秦後裔,我也不想去爭什麼天下,我就做一個荒原之上的土匪就很好!”
仇夫人不爲所動,白皙卻並不細嫩的手指撥開他因爲掙扎而垂落的一縷髮絲,溫和說道:“你還小,不知道姨母給你打下的是怎麼的一份家業。待你懂事了,你會嘲笑你今天的無知和堅持。”
“姨母,你會把黑虎幫毀了的!”
“你再開口,我就叫你一直睡到明天!”
袁青不再開口,他相信她說得出做的到。既然改變不了她的主意,那就順從一點,隨機應變吧,至少有他護着,齊悅然大概能少受點傷。
日落之後,林中清風徐徐,分外涼爽。齊悅然在竹屋外雙手叉腰來回踱步,適量活動有助於生產,她可不想生產的時候出什麼意外。這地方偏僻到極點,縱使長公主給她送來的人很有經驗,但誰敢保證沒有意外發生。她不想大風大浪走過來,卻折在這種事上。
“可以了小姐,其實小姐的身子骨一看就是好生養的,本不用這麼費勁。而且您也沒有太過豐腴,想來會很順當的。”嬤嬤笑着說道。
以往伺候的富貴人家的夫人,都是嬌生慣養一步都懶得走那種,難怪生產的時候疼的要命。若都像這位這般自覺,她們接生也會輕鬆很多。
齊悅然笑笑不出聲,腳下卻沒停。
胡書年突的從頭頂飛過,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有人來了,我去看看。”
前兩次袁青都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怕還是他吧。齊悅然疑惑起來,不是明日會有大事嗎,他怎得出現在這裡?
不對!
她猛地停步,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方向。凝神細聽。
嬤嬤見她一臉凝重,想說什麼。齊悅然擺手制止,免得聽漏了什麼。
飛鳥受驚扇動翅膀,風吹竹林的聲音似乎受阻沉悶,其中,似有些悶悶的聲響……
“不好,我們走!”
嬤嬤還沒反應過來,齊悅然先衝回竹屋拿了把劍。長鞭也在,但林中揮舞不開。出來之後,拉了嬤嬤就鑽進密林。
此時,在各個方向巡視的親衛都朝着竹屋方向聚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