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曼秋打定注意,絕不會在探知甘予玄的隱秘之前離開甘予玄,因此毫不在意地說了一句。
她和赫連擎宇互相調換身份,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調換回來,自然是不介意將赫連擎宇當做她,先許配給甘予玄再說。有了這一層的關係,或許可以讓這位主上,不再去追究軍州幾位大將的欺上之罪。
甘予玄冷哼了一聲:“打的好主意,爺太縱容你了。”
“主上,末將也是沒有法子,總不成被老傢伙看上召入宮中,或者是乾脆賜婚給某個皇子吧?如此,這戲就沒有辦法繼續唱下去,主上可是另外有更好的辦法?”
赫連曼秋髮愁,扶額揉着太陽穴,琢磨該如何處理赫連家大小姐的事情。
“赫連家的大小姐一直病重不愈,如此甚好。”
一句話,讓赫連曼秋徹底認識到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副黑水晶心肝,不由得眸子深處閃動隱隱寒意。
“你現在算計着什麼,回去恐怕都是太遲。”
甘予玄又說了一句,摟緊赫連曼秋:“且睡吧,明日啓程回去。”
“是。”
赫連曼秋答應了一聲,心中仍然有些不安,此事到如今,她也看不出甘予玄意欲如何處置。總不會就這樣輕輕地放過了她,放過軍州幾員大將,這該不是這位主上的xing子。
默默在暗夜中閉目養神思索甘予玄會如何處置此事,對她是什麼態度,對軍州的幾員大將,又是何等的態度。
金鑾殿上的老傢伙,聽聞了這件事,又會如何處理。
律王、辰王、太子……
她頭痛起來,揉着太陽穴不去再想,準備把這些所有的麻煩事,都扔給甘予玄去處理,誰讓她是甘予玄的人,如今何必帶病考慮這些麻煩。相信這次她帶兵出征歸來,甘予玄更是不肯對她放手,且讓這位主上去操心這些事情就好。
次日清晨醒來時,發現牀邊空蕩蕩的,甘予玄不在她身邊。
伸了一個懶腰,坐了起來穿好衣服,下地洗漱已畢,掀開帳篷的簾子向外面看了過去,這時她才發現,全軍都整裝待發,似乎就在等她一個人。
“少將軍。”
隱衛躬身行禮,問候了一句,有人將早餐端了進來,青鸞隨後走了進來抱拳:“少將軍,小人昨夜爲少將軍連夜改了兩件衣服,請少將軍試試。”
“多謝青統領,有勞。”
嘶啞着嗓子說了一句,接過青鸞手中的衣服笑道:“不想青統領如此的心靈手巧,好一雙巧手。”
“少將軍過譽,不過是愚笨之人,且望少將軍莫要見笑纔好。”
赫連曼秋抖開衣服穿在身上,大小卻是極爲合體。
“請少將軍用飯,等少將軍用飯之後,大軍就該啓程。”
知道大軍都在等她一個人,她有些無語,甘予玄就不能叫醒她嗎?
“主上……”
周圍的人都跪了下去,恭謹地低下頭去。
甘予玄一身耀眼金色鎧甲,邁步從不遠處走到帳篷門口,徑直走了進來。
“主上。”
赫連曼秋急忙躬身,單膝跪了下去,在這許多人面前,她不能有絲毫失禮。
“免,用飯吧。”
甘
予玄坐了下來,拿起筷子開始用早飯,赫連曼秋起身,坐在甘予玄對面,也低下頭開始吃飯。
等赫連曼秋放下了筷子,擦拭乾淨脣角,甘予玄才放下了筷子,擡頭看着赫連曼秋:“可是好些了?”
“是,有勞主上垂詢,末將感覺好了很多。”
“可是能上路?”
赫連曼秋抿緊脣點點頭:“是,末將可以。”
甘予玄起身邁步走了出去,赫連曼秋急忙跟在甘予玄的身後,有人立即將帳篷收拾起來,甘予玄走到黑馬旁邊,赫連曼秋伸手拉過繮繩,默默垂頭等待甘予玄上馬,她在衆將的面前,用這樣的方式,表示對甘予玄的恭順敬意。
衆將的目光從赫連曼秋的身上掠過,看着這位少將軍嬌靨慘白如紙,晨露中雪蓮花一般的清麗臉龐,看着她親手爲甘予玄牽馬墜鐙,都露出滿意的神情。
甘予玄縱身上馬,將手伸了出來,看着赫連曼秋:“過來。”
赫連曼秋楞了一下,急忙把手遞給甘予玄,目光從四周掠過。甘予玄彎腰俯身,手臂摟住赫連曼秋的腰肢,輕輕一帶,赫連曼秋已經被甘予玄抱到馬背之上,橫放在馬鞍上,半躺在甘予玄的臂彎之中。
“如此可舒服?”
臉微微一熱,到底周圍有數萬精兵在看着她,丁子陽和仲達,也在不遠處看着她。
“有勞主上。”
甘予玄縱馬,大軍開拔,赫連曼秋忽然想起了狼王鮮于鏡臺。不知道那條鹹魚,如今在何處,甘予玄去追殺的結果如何。
甘予玄的懷中十分安穩舒服,這張人皮墊子也不比狼皮更差分毫。
周圍的衆將,都把目光移開,唯有丁子陽和仲達的目光,一直落在甘予玄的身上。
“二哥,少將軍……”
仲達和丁子陽並馬齊趨,在丁子陽耳邊說了半句。
“主上知道了,等大軍紮營之後,你我去向主上請罪吧。”
丁子陽憂心忡忡地說了一句,臉色有些陰沉。
“什麼,主上知道了?”
仲達大驚失色,險些叫了出來。
“輕聲,勿要被別人覺察。”
丁子陽瞪了仲達一眼,仲達急忙閉嘴,好一會他才把頭靠近丁子陽的耳邊:“主上真的知道了少將軍是……如此,主上會如何處罰我等,如何處罰少將軍?”
搖搖頭,丁子陽輕聲長嘆:“我如何會知道,且等晚上宿營後,去向主上請罪,但憑主上處罰便是。我看主上似乎不準備揭破此事,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少將軍,仍然要如此下去嗎?”
“如今你以爲還有退路?”
苦澀地說了一句,擡頭凝望前方甘予玄的背影,甘予玄懷中的赫連曼秋,丁志遠臉色沉重。
早就該明白,當她那夜用了少將軍赫連擎宇的身份出現時,就再也沒有退路!
“主上……”
仲達說了半句,也緊緊抿脣不再說什麼,忐忑不安地隨着大軍一路行進。
當夜,大軍露宿野外,這裡要回到軍州,尚有幾日的路程。
高燒退去,加上一路都是被甘予玄抱着行進,赫連曼秋的病情大見好轉,傷口也見癒合。用的都是最好的藥,甘予玄身邊
的藥,當然都是最好的。
晚間打開傷口看時,傷口已經是結痂,也不甚疼痛。
甘予玄仍然是親手爲赫連曼秋換藥包紮,赫連曼秋也沒有拒絕避忌什麼,安然享受甘予玄的侍候。
“你倒是坦然。”
“主上,即便是末將有心如此侍候主上,只怕也是沒有半點機會。這世間,還有誰能傷了主上?若是有人對主上不利,末將不死還有三寸氣在,總不會讓人有傷了主上的機會。”
“諂媚之言。”
幾句話赫連曼秋感覺說的大義凜然,臉上更是擺出十二分的誠懇,卻不想被甘予玄說成是諂媚之言,不由得撇撇嘴用幽怨的目光看着甘予玄。
“主上,末將皆是肺腑之言,請主上明鑑。”
“爺且不與你計較,等過兩ri你好些,想明白如何編造解釋,再來向爺請罪,等着處罰。”
一句話,讓赫連曼秋哆嗦了一下,滿臉楚楚可憐的神色,望着甘予玄。
“休要用那種眼神求爺心軟,卻是無用!”
扁了扁脣,赫連曼秋伸手將衣襟掩上,甘予玄抽回手,看了赫連曼秋一眼:“再過兩日,傷口便可徹底癒合,只可惜幾番撕裂,恐怕是要落下疤痕。”
“末將的性命都不知道是否不保,如何有心情去管會否留下傷疤,主上要如何處置末將,就給末將一個痛快話吧,也免得末將整日心神無主。”
“你會畏懼爺的處罰?爺看你沒有半點悔過之意。”
“主上,末將是痛悔萬分,請主上息怒。末將知罪,萬死猶輕,但憑主上處罰。”
赫連曼秋認錯態度極好,算計着,如何說最動聽的語言,來平息甘予玄心中的怒意和責備,好不會對她重重處罰。
“主上對末將恩重如山,交付重任素來縱容厚待,末將年幼無知,辜負主上一片深恩擅自行事出兵,勞動主上親自率領大軍到此。末將領兵無方,行事不當,欺瞞主上,實在是無顏求主上赦罪,唯有在主上面前服罪,但憑主上處罰罷了。”
趴伏在毛氈上,流利地說出這番話,若是她跪在甘予玄的腳下說出,也見得幾分誠意。
但是她趴伏在牀上,裹着狐裘說了出來,在甘予玄的眼中耳中,便沒有什麼誠意,分明是在扮作可憐,求得他心軟。
“爺看你沒有半分的誠意。”
“啓稟主上,丁子陽、仲達前來請罪,求見主上,跪候在帳篷外,恭候主上吩咐。”
隱衛輕聲回稟,甘予玄眸光幽深盯着赫連曼秋:“你是如何告訴他們的?”
“末將總有自己的法子。”
見赫連曼秋沒有隱瞞,甘予玄臉色略略緩和了些許:“如何不說你不曾告知他們什麼,爺卻是沒有發現,你做了什麼手腳。”
“主上,末將再不敢在主上面前有絲毫欺瞞,主上便恕宥了他們吧。”
赫連曼秋翻身跪在毛氈上,低頭盯着甘予玄的腳尖:“主上若是要怪罪責罰,便求主上只怪責末將一人便是,主上的處罰,末將敢不承受。”
甘予玄冷哼了一聲,邁步向帳篷外面走了出去,赫連曼秋擡頭看着甘予玄的背影:“主上……”
“安生在這裡歇着,敢跟過來看爺饒得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