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心裡陣陣後怕,噴火眼睛瞪着地上跪着的丫鬟,厲聲呵斥,“是誰派來的?敢在酒宴上做手腳。”
“你們好歹毒心腸,竟想陷害整個莒國公府。”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可見此時莒國公的憤怒。
初梅風輕雲淡的補充,“父親此話嚴重了,她不是要整垮國公府,只欲把昨日宴會弄砸。”
唐毅困惑的看向大兒媳,不明白何出此言。
初梅嘴角輕揚,“要在飯菜裡放的不是什麼劇毒致命藥物,些兒導致鬧肚子的巴豆而已。”
“也許幕後人擔心巴豆作用慢,不能當時發作,又讓她在飯菜裡撒大把的鹽。”
初梅解釋非但沒有讓唐毅憤怒火焰熄滅,反而增長三分,她們這是想要莒國公府丟人現眼啊!好歹毒心腸。
猛地一拍茶几,指着跪在地上小丫鬟,“說,誰如此惡毒,指使的你,背後主子何人?”
跪在地上丫鬟嚇得瑟瑟發抖,飄忽不定眼神直往侯依雅身上瞄。
侯依雅警告的瞪了眼跪在地上丫鬟,這個蠢東西,“如此明目張膽,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小丫鬟收到侯依雅警告,知道如果自己出賣了二少夫人,母親和小弟……
不敢往下想,閉了閉眼,猛地站起身向一旁柱子撞去。
廳裡諸人沒想到小丫鬟會有這般激烈反應,完全來不及阻止血腥一幕。
當然也有人純屬不願阻攔,比如唐大世子。早已明瞭,只要丫鬟出現衆人面前,不選擇這樣做法,也會有人滅口。
侯依雅瞧了眼滿頭是血,已經沒有氣息的丫鬟,嫌惡的別開眼簾。丫頭雖然笨了點,還算識趣,沒有給自己添麻煩。
侯依雅事先早想好退路,成功把事情做完,會找人除掉。
事完成後被人發現,也無損失,東西都放進去了,一時半會兒還能重做酒宴嗎?賤人臉是丟盡了,無能名聲也會廣爲流傳。
丫頭的娘與幼弟都在自己手上,沒什麼擔心。
唯一沒料到的是該死丫頭竟然東西沒放進去,就被抓住。
唐毅看着撞柱而亡丫鬟,半晌沒有言語。
唐世子發現丫鬟要撞柱,第一時間把初梅摟到懷裡,大手遮住女子眼眸。可不想讓自家小妻子看到這樣血粼粼場面,儘管如此唐雲鵬還是感到初梅輕顫了下。世子爺緊了緊懷抱,感慨的想;“他梅兒經歷過那麼多陰謀算計,還是如未沾世事般善良啊!”
待下人將丫鬟屍體搬走,擦抹掉血跡。唯恐事情對她們不利的馮安安先下手爲強,倒打一耙,指着初梅道;“怎麼管理府邸的?府內如何能留這種丫鬟?”
初梅不得不強迫自己忘記血腥一幕,打起精神應對,不過沒有理睬明顯心虛,卻梗梗着脖子的馮安安,對唐毅解釋:“這兒丫鬟不是府里人。”
見唐毅探尋視線落到自己身上,接着陳述,“問過門房,據他們說:‘前日二弟妹要吃東市家點心,這丫鬟是送點心進來的’。”
“關府門前他們覈對了出入府內閒雜人等,發現丫鬟沒有出府記錄。到二弟妹院子問過,柳嬤嬤當時說:‘丫鬟早離開,興許走的小門。’”
“側門處又去問了正門、角門、後廚下人們出入的小門,均無這兒丫鬟出府記錄。因時辰已晚,昨日才上報,沒想到已經出了事。”
“兒媳派人拿了那丫鬟畫像去過弟妹指名要買糕點的鋪子,那裡掌櫃夥計均不認識丫鬟。”
侯依雅這下緊張了,原以爲從孃家弄個臉生丫頭,神不知鬼難覺,辦完事處理掉,便一了百了。
誰想到賤人不僅把正門看守那麼嚴,連其它的側門小門也如此,那些地方還這般嚴謹,難道沒有偷懶的?當然,現在不是想這些時候,得好好想想如何度過眼前關卡。
初梅不給二房喘息機會,詢問道:“弟妹身邊柳嬤嬤怎麼沒來?”
接收到所有人的注視,侯依雅有些不自然,勉強道;“嬤嬤家中有人病逝,昨晚得到消息,急忙回了鄉下。”
幸好昨兒個預感苗頭不對,讓柳嬤嬤出去避避。
初梅熬有介事地點頭,“倒是巧。”
馮安安見槍頭直指自己兒媳,辨駁道:“家裡死了人還要管啊!手伸的真長。”
初梅淡定地望向馮安安,“馮姨娘緊張什麼?本世子妃瞧證據在柳嬤嬤這兒斷了,詢問下觸碰到哪條律法家規?”
“把昨日宴會上動手腳人查清楚難道有錯?心急什麼?”唐雲鵬話向來一針見血。
馮安安不服氣的道:“哪裡有心急?要弄清楚也得等柳嬤嬤回來再說。”
過了這關再和你們做計較,日後辦法多得是。大不了將柳嬤嬤滅口,來個死無對證。一個嬤嬤罷了,值檔什麼?能爲主子做事情乃她的榮幸。
唐雲鵬冷哼聲:“不必等,陸鳴把人帶上來。”
堂外陸鳴應聲而入,他手裡提着的正是回鄉下柳嬤嬤。
初梅查到柳嬤嬤身上,就怕侯依雅把人滅口,或者藏匿起來,昨天讓冷雲一直監視着侯依雅院子。
不出所料,天黑後柳嬤嬤鬼鬼祟祟的離開府邸。冷雲按主子命令,把她擊暈,帶將回來。
看到五花大綁的柳嬤嬤,侯依雅臉色瞬間慘白。
這次不等初梅問話,唐毅對跪倒在地,麪皮灰白的柳嬤嬤立聲道:“前天那個送點心的丫鬟去了哪裡?”
柳嬤嬤已經在外面站了許久,對正堂內發生事情聽在耳裡。偷瞟眼自己主子,咬咬牙,狠心道:“她送完
點心就走了,奴婢不知道去了哪裡。”
“胡說,根本不是點心鋪的人,壓根就沒出過府。”唐毅快暴怒了。
“奴婢不知道呀!奴婢……”
不等柳嬤嬤喊完冤,再沒有耐心瞅眼前裝瘋賣傻的柳嬤嬤,唐毅呵道:“來人,把這兒老貨拉下去亂棍打死。”
聽完唐毅命令,初梅擡眼看了下自己公公,沒想到也有這樣“殘暴”一面。
也難怪,畢竟祖父是武將,公公雖沒從軍,骨子裡到底帶着果絕狠辣。初梅對唐毅印象有了進一步認知。
被下人拖着往外走的柳嬤嬤早嚇得魂飛魄散,連連求饒,“我說,我說。”
唐毅點頭示意拉扯柳嬤嬤的兩個下人,被重新帶回來,哀求道:“講出公爺能不能饒老奴一命?”
現在的唐毅怎麼還能聽她討價還價?眼眸一瞪,厲聲道:“說還是不說?”
柳嬤嬤沒法子了,連聲告饒:“奴婢說,說,是奴婢替二少夫人不平。”
“世子妃害死了主子腹裡孩子,不想讓她好過,才做出此事。奴婢知道錯了,公爺饒命啊!”
初梅嘴角勾起諷刺笑容,“柳嬤嬤真是護主心切。”
轉過頭對春雨道:“把東西拿出來。”
春雨得命,將手中包裹承給唐毅,同時解說:“這是捉拿柳嬤嬤時在她身上搜出。”
說完將包裹打開,豁然是面額巨大銀票,價值連成的首飾珠寶。
這些東西可不是小數目,不要說一個嬤嬤,即便莒國公府裡的幾位主子,也不是說拿就能拿得出來。
這一事實擺出,柳嬤嬤爲主子不平的忠心,侯依雅說辭不攻自破。
柳嬤嬤想到這些,再支撐不住,癱軟倒地。
唐毅冷眼看着涕淚橫流的柳嬤嬤,沒有半點憐惜地道:“把她扯下去,杖斃。”
柳嬤嬤鬼哭狼嚎地被拖下去,再不復往日宮中走出嬤嬤身份的驕傲跋扈,狼狽至極。
侯依雅被自己貼身嬤嬤的大手筆驚住,不過還是擔心袖手旁觀,柳嬤嬤會狗急跳牆,把她抖出去。
畢竟和剛剛那個丫鬟不同,自己事情都知道,糟糕的是老東西向來謹慎,這些年始終沒有抓住她的把柄。迫不得已站起身求情道:“父親,念在嬤嬤跟在兒媳身邊這麼多年,盡心盡力份上,饒了她一命吧!”
初梅故作羨慕狀,“沒想到弟妹與柳嬤嬤主僕感情這般深厚,面對偷竊財務的奴才都能寬饒。”
侯依雅恨得牙根緊咬,今日之仇她定要討回,小聲解釋道;“柳嬤嬤在宮中一輩子,有些積蓄也是難免的,怎麼能說偷盜呢!”
“恐怕弟妹不瞭解宮內情況,每月月錢,各位貴人的賞賜,加一起別說一輩子,即便三世也沒有這個數。”
“如果不信可以把那些東西那道宮裡查查,相信不用費多少功夫,便能有結果。”
這下侯依雅萬不敢再求情,弄不好該死人說到做到,“若真在宮裡偷了哪位斌非貴妃首飾,查出來還不把自己牽連進去?“
雖然擔心柳嬤嬤將她說出,但咬住不認,相信沒人奈何得了自己。
唐毅仍舊冷着張臉,沒有緩和。
馮安安倒是極疼自己兒媳,勸慰道:“公爺消消氣,柳嬤嬤年紀大了,再打真要斷氣的。”
唐毅冷哼,“這種狗奴才打死正好。”
嘴上這麼說,還是心軟。吩咐道:“找個人牙子,把那個老不死發賣了。便宜她。”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唐毅眉頭卻依舊緊緊擰着,意味不明地瞧了眼馮安安與侯依雅婆媳。
最近發生種種樣樣指向二房,不是什麼都不明白,只太過相信。覺得她們不會動哪些不該動的手腳,最近發生事情卻不得不懷疑。
在主位上面色始終未曾有變化的老國公起了身,“人老了,坐這麼長時間身體乏累,先回房了。”
將唐儉送出,唐雲鵬拉着情緒有些起伏的初梅告退,攜手回了自己院子。
二房一家綽綽不安地跟唐毅告辭,偌大正堂只留下深思中的莒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