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退讓,怎奈陳玉依舊步步緊逼。無路可走初梅不知該怎樣擺脫糾纏不清陳玉,十分煩惱。
站在初梅身邊唐世子冷峻臉頰不顯喜怒,握上初梅柔夷,對女子露出個安心笑容,“娘子跳段吧!”
得到唐雲鵬暗示,不知道該怎麼辦初梅心放下不少,既然這樣說,便是有了計較。勉強點頭,“那獻醜了。”
陳玉聽初梅答應,心中大樂,“瞧一會兒能蹦達出個什麼,等着出洋相吧!”
今日能來參加宴會,有哪兒個是傻的?將陳玉變化盡收眼底,默默在心裡搖頭。
宮門口唐世子親自抱他娘子下馬車,一幕被不少官員遇到。八卦之心不光市井平民擁有,位高權重之人同樣會好奇,這則消息如蒲公英種子隨風傳播,迅速變得人盡皆知,深信了莒國公府世子爺寵妻之名。
那兒小小二品官家少夫人,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真是和王家不學無術兒子天造地設一對。如此逼迫莒國公府世子妃,得罪唐世子,可憐女人好日子過到頭。
陳玉渾然不知這些,洋洋自得對初梅道;“親自爲你撫琴,不用緊張。”
初梅快被陳玉逗笑,讓自己跳舞一副好姐姐好妹妹表現,不答應便氣急敗壞,應下又擺出這副你上不的檯面表情,給誰看呢?改不了貶低自己擡高她的習慣?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再不是原來那個寄人籬下,時刻瞧人臉色,無法反抗小丫頭。
依然能表達出,“爲你扶琴是多大榮幸。”這樣意思,此話一出,怕不能如陳玉意,還要適得其反,畢竟在座衆人眼裡揉不得沙子。對陳玉聰明腦子辦糊塗事身表佩服。
唐雲鵬微擰下眉,毫不客氣拒絕,“不麻煩陳少夫人,我家娘子跳舞,自然本世子伴奏。”
唐雲鵬不等陳玉作答,對不遠處陸鳴道;“去把琴取來。”
陸鳴辦事效率很高,不過須臾便拿回唐雲鵬點名要的琴。
衆人看到琴身,大爲驚奇,識貨人脫口而出;“焦尾。”
即便不懂琴之人,也耳聞過焦尾大名,好奇詢問有實之勢,“怎麼這般肯定爲四大名琴之一?”
“琴尾有異樣,故名曰焦尾。”
“果然不錯,那琴尾顏色,真乃焦尾。”
“想不到此生有幸看見此古琴。”
“唐世子什麼時候得到這把琴?一點風聲沒有聽到。”
陳玉雖沒有一眼認出,卻早耳聞過焦尾大名。往前蹭幾步,近距離一觀絕世名琴,沒有意識地擡起手,欲撫摸琴身,撥彈琴絃。
陳玉芊芊素手馬上要觸碰到古琴,頓覺周身冰冷。回頭發現世子爺百年難遇將目光射向她,不同一貫對人漠視,可惜與看初梅溫柔更不能同日而語,如利劍般欲將獵物粉碎。不敢再稍有所動,似乎有異動,今日難善了,悻倖然收回玉手,連退數步。
初梅不管面色千變萬化的陳玉,聽聞殿內衆人私語聲,好奇地輕撫琴絃,對唐雲鵬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焦尾?”
“不過一把琴而已,梅兒喜歡拿去擺玩就是。”財大氣粗男人毫不在意說道。
唐世子話出口,殿內傳出此起彼伏抽氣聲,“那可是名琴啊!有金子買不到好不好?有價無市懂不懂?居然這般對待,給個不通音律女子玩?沒有這樣暴遣天物的。”
初梅似乎習慣了豪爽男人如此,不顯震驚,更沒有受寵若驚表現。繼續問道;“聽說,東漢的蔡邕烈火中燃燒木材發出巨大聲響,搶救出段尚未燒完梧桐木,製成張七絃琴。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取名爲‘焦尾’。
唐雲鵬點頭,“娘子果然博學多才,正是如此,焦尾又稱‘燒槽琵琶’。此琴以悅耳音色和獨特製法聞名四海,爲夫也是偶然得到,今日用此琴爲梅兒伴奏如何?”
唐雲鵬大手隨意而自然地撥弄幾下琴絃,似乎讓初梅試聽,這把古琴可能入得了耳?
初梅點頭讚道;“音色果然不同凡響。”
“娘子覺得好變行,能爲梅兒獻曲是此琴榮幸。”
“其她人可以離開。”冰寒聲音是對外人一貫作風。
世子爺這句沒有點名道姓,任何人知道,指的是陳玉。
陳玉在不甘也無濟於事,連焦尾都摸不到,更謬論彈奏,憤憤然回到座位。
許氏狠狠瞪了陳玉眼,這兒媳到底怎麼回事?她想死不要牽連整個王家,歹毒的蠢貨。
與莒國公府世子妃是表姐妹,感情不好不懂得千方百計討好,修復關係。竟敢給人家難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東西,能指望什麼?真真要氣死自己了。
大臣們利用彈指間替陳玉默哀,讓你膽大妄爲,得罪莒國公府世子妃,唐雲鵬怎麼可能放過你?這下好了,殿前露臉沒份,現眼全佔。依對那個男人瞭解,絕對是剛剛開始,慢慢等吧!有得好受,保管悔不當初。
李世民相信愛妻如命小子不會使他媳婦難看,坐等欣賞表演。
快被自己大兒子氣死唐毅心中不滿,“娶個什麼樣兒媳婦自己不知道啊!殿前出醜,莒國公府臉往哪放?還把那麼名貴的焦尾拿出來顯擺,真不知道在想什麼?”
莒國公萬不會承認,看到焦尾五味雜糧心情。自己兒子得了把絕世名琴,竟沒告訴過做父親的他,更從不曉得唐雲鵬會撫琴。
男人能應下陳玉提議,和初梅殿前獻藝,自然胸有成竹。
雖不喜歡參加宴會,怎奈生在公卿世家,許多場合避無可避。對種樣繁多節目不會陌生,即便如此,依然忘不掉偷得半日閒那個午後。“回房沒有找到自己小梅兒,問過下人才知道娘子去了花園。走到園子裡,瞧見花叢中翩翩起舞女子,當時便被優美、超然舞姿牢牢吸引住目光。”
唐雲鵬落座,眼神放在那個身姿如鬆如柏筆挺,氣質如蘭女子身上。姑娘站在大殿中央,同樣回望着他。
男人從初梅對他嫣然一笑眼中讀出自信與驕傲。徹底放了心,不再磨蹭,雙手撫上琴身,悠揚琴音徐徐響起。
很少有人知道唐雲鵬會彈琴,更沒幾人親耳聽過世子爺的琴音。
琴聲空明悠長,卻帶着軍人氣魄。戰場上金戈鐵馬,大漠孤軍千里殺敵。
諸人正沉浸在一片殺戳中,琴聲忽然一轉,從不畏生死鐵血將軍,變爲兒女情長,纏纏綿綿。
相遇前寂寞,相識的滿足,有你相伴未來日夜不再孤寂,同爾廝守無怨無悔,此生亦無憾。
一把有靈性琴,將主人心聲演繹的淋漓盡致。
觀衆屏住呼吸,聽着蕩氣迴腸琴聲,將大殿中央初梅遺忘。
不甘寂寞女子隨着唐世子琴音動了起來,微擡腕,一雙纖長白皙柔荑,自繡着蘭花袖口處微微露出。扭腰、轉身、起腿、下腰。身姿曼妙,清顏素衫,青絲墨染。典雅矯健,輕盈優美,飄忽若仙。
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儀態萬千。水袖輕揚,轉、甩、開、合、擰、圓、曲。身姿流水行雲,正應了那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洛神美態幾人能窺探?眼前確是真實人兒。
殿中央女子盡情舞動,三千青絲劃過臉龐。一身淺藍色衣裙猶如盛開蘭花,清新淡雅,綻放出世間最燦爛花朵。
觀衆如癡如醉,全部沉迷在舞姿中,幾乎忘記呼吸。
女子美目流盼,在場每一人均心中露跳半拍,不約而同認爲正在瞧着自己。
此時琴聲驟然轉急,少女以右足爲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裙襬飄飄,宛若凌波仙子。
穿着夫君親自在綢緞樁訂製的蔚藍色大袖長裙禮服,似只藍色蝴蝶仙子般隨風而動。有種超凡脫俗之感,一不小心便會羽化登仙。
每個動作都像融入骨血,絲毫不死板做作,沒有成百上千次練習任誰不會相信。
舞姿不光以柔爲主,柔中帶剛,跳出了自己獨有之美。
初梅迴應着唐世子琴音,用舞姿告訴男人。能嫁你是我萬幸,往後日子無論陽光彩虹,亦或雷電交加,願與君並肩而立,長相廝守。
衆人被初梅舞姿震撼住,有幾個女子能有這等技藝?又有那個敢再大殿之上,公衆場合表露出欲和自己夫君風雨同舟?這樣大膽、睿智、腹有才華女子誰人不喜?難怪只有她入了唐世子眼,獨享冰冷男人極致寵愛。
第二次眼見初梅跳舞,唐雲鵬沒出息地同上回一樣,直直盯着那抹俏影,被迷住心神。
看出自己的梅兒這回舞技比頭次花園中精進許多,是教了丫頭武功緣故吧!不難看出,他聰明小妻子在舞蹈中融進了武功元素。
相比這些,波動了唐世子心絃的是,自家娘子敢在衆人面前,表達出願和他榮辱相依、不離不棄。即便男兒,也沒幾人有這份勇氣,衆人面前顯現出愛意。他梅兒表達的卻淋漓盡致,不虛假,不做作,至誠至信,無人能懷疑。
唐世子隨着娘子舞步,琴聲一會兒驚濤駭浪,一會兒春風拂面,一會兒黎明破曉。
初梅伴着夫君琴音,一時兒熱情如火,一時兒溫婉如水,一時兒波雲見日。
夫妻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好似合做無數次。可誰知,他們乃第一次搭檔?這是不是叫“心有靈犀”?
唐雲鵬彈完最後一個音符,初梅完成所有舞步。
大殿中寂靜一片,誰都沒有反應過來,依然沉浸在琴聲與舞中。
還是李世民先回過神,撫掌大笑,“好!好!雲鵬琴奏的動聽,小世子妃舞姿更是妙不可言,今日讓朕開了眼界。”
衆人聽到皇上讚揚,纔回過神。一時間掌聲響徹大殿,讚美之詞不絕於耳。
初梅淺笑着與每位誇讚自己的人道謝,一張小臉毫無波瀾。
明眼人頻頻點頭,對這位榮辱不驚小世子妃刮目相看。
初梅不僅沒被讚美聲迷失心神,還注意到躲在人羣后,絞着手帕陳玉,滿臉義憤填膺侯依雅。女子對這些淡莫一笑,不曾掛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