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鄭總就只是出於關心才問的話,和潘雲柔在一起之後他才知道,潘雲柔很怕熱。哪怕是冬天,她也只穿最多不超過三件衣裳。這杭城都開春了,天氣暖和起來了,這兩天她也穿的相當單薄。爲此鄭總還特地說過她,她卻說穿多了才容易生病。
可是現在,她卻穿了件秋冬的厚浴袍,如何讓鄭總不奇怪?
但也僅限於奇怪,他完全沒多想。結果潘雲柔這一聲質問,反倒讓他起了疑。
“我就問問你生什麼氣?”話是這樣說,鄭總的語氣也不太好。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的頤指氣使。
這在潘雲柔聽來,卻又變了個味道。她猛地拔高音量,質問鄭總,“我生什麼氣了?”
“沒生氣你那麼大聲做什麼?”
潘雲柔氣笑,“我大聲?我聲音哪兒大了?”
兩個人在屋子裡爲了個原本就不大的矛盾一下子吵開。潘雲柔想起白天遭遇的恥辱,心裡的委屈像泉水一樣不停往外涌。她猛地一置氣,將桌上的玻璃杯連同托盤全部推倒在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瞬間令四周安靜。
“夠了!你們都欺負我!誰都欺負我!”
眼看潘雲柔氣的跳腳差點兒踩進碎玻璃裡,鄭總心頭一急,上前將她一把抱住,遠離了危險區。緊接着,潘雲柔就抱着他的肩頭痛哭流涕。
鄭總沒有多問,想想大概是今天的業務進行得不順利,受了委屈才心情不好。這麼一想,鄭總心裡的氣就立馬消失不見了。
“好了別哭了,我告訴你一個好事兒。”在潘雲柔哭的差不多之後,鄭總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溫柔地安撫。見潘雲柔停止哭泣只在間斷地抽噎,才又接着說,“之前你不是跟我提要方沁手裡的常氏地產的設計項目嘛?今天我已經從方沁手裡要過來了,以後這個項目都由你負責。”
當鄭總說完這話,潘雲柔頓時傻了眼。懸在下眼瞼的眼淚如豆一般大,猛地一顫,拋落到鄭總的手背上,冰涼的液體傳來沁人的冰涼。
“你說什麼?”潘雲柔瞪大了無神的眼睛,並不能確認自己聽到的話是真的。怎麼可能?
鄭總唯恐潘雲柔是因爲驚喜來得太快一下子接受不來,再次重複了一遍。而這一次,鄭總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鑽進了潘雲柔的耳朵裡,一字一句連成道道晴天霹靂,將她原本就遍體鱗傷的身體劈得內外全焦。白天在會所裡遭遇的場景再次席捲她的回憶,她猛地尖叫出聲。
“我不要!”
像是接觸到有毒的物品一般,潘雲柔猛地一跳,遠離開鄭總。站起來的她哆哆嗦嗦往後退,魔怔一般重複着話對鄭總叫嚷,“還給她,我不要她的項目!我不要!”
潘雲柔這麼瘋癲的樣子鄭總當真是第一次見。
說到底,當初他看上潘雲柔是因爲這個女孩子安靜又乖巧,事事順他的心,讓他感覺到男
人的尊嚴。可現在潘雲柔的反應,卻狠狠地觸碰到他的逆鱗。
他那麼爲她着想,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這樣回報他?
即便是工作上有不順心,也不該這麼對待他!終於,鄭總的小宇宙爆發。他渾然不顧潘雲柔的掙扎,一把擒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和自己對視,“潘雲柔,你鬧夠了沒有!”
嚴厲的語氣裡沒有半點溫存。
潘雲柔瞪大眼睛,猛地,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她無力的垂下四肢,不可置信地望着鄭總,無助地問,“爲什麼……爲什麼要吼我?”
在那麼一瞬間,鄭總猛地察覺出來自己過於嚴厲的語氣。心頭一軟,將潘雲柔抱在懷裡,卻始終沒有說出對不起之類的話。那一晚,兩個人淺淺地鬧騰了一下,就各自一頭睡下。
潘雲柔靠着窗的一面,黑夜中,她睜着眼睛,盯着深色的窗簾,試圖望見窗外的景物。她回想這半年發生的事,恥辱的心情從心底涌上來。摸出手機,她給一串沒有備註的電話號碼發了短信:我要見你。
發完短信後,潘雲柔緊緊捏着手機,等待回信。
她的生活發生變化,是從年前的某一天開始的。是那個男人找到了她,讓她前往昆城。從此她的人生,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他應該對她的人生負責!
第二天鄭總回到公司,一如往常地上班,潘雲柔請了假。她買了機票,直飛帝都。
首都的機場格外大,她下了飛機,走了好久纔到出機口。等待的人上前問了她一聲,帶着她上車,開往五環外的一座別墅區。站在別墅前,她望着眼前的宏偉,良久之久邁步進去。那人已經等在客廳。他的膝蓋上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他的手指正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
“你有什麼要求?”程少華頭也沒擡地問她,冰涼的語氣像寒冬的風一樣,令人渾身顫慄。
潘雲柔深吸一口氣,一隻手抱着胳膊,在她對面坐下,說,“趕緊帶走你的未婚妻,把顧磊還給我!”
程少華擡起頭,剛毅如鐵的側臉,如刀鋒般鋒利,“趕走方沁是你的任務,無法完成,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提要求?”
潘雲柔輕笑,她不屑地望向程少華,“我不僅要靠當別人的小三來爭取自己的利益,還要出賣自己的肉體。這就是你給我的保障?連基本的條件都做不到,你憑什麼要我幫你!”
程少華盯着潘雲柔,黝黑的眸子散發出寒光。忽而,他將膝上的電腦放在茶几上,慵懶地向後靠在沙發上,眨眼道,“你連自我保護的能力都做不到,憑什麼跟我交換條件?”
說完程少華不再多看潘雲柔一眼,叫了聲管家,擺明了要遣走潘雲柔。
潘雲柔赫然起身,怒瞪着程少華,“你別想過河拆橋!要是方沁和方家知道你在背後做的事,你以爲你還娶得到她?”
赤裸裸的威脅。
程少華是真沒想到,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竟敢威脅他。如鷹一般危險的眼睛眯起,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奏。
被他叫來的管家在客廳口子望見這一幕,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出乎他意料的是,程少華竟然收斂了周身的氣場,轉過身望向落地窗外的草坪,說,“回去做你該做的事。”
潘雲柔知道程少華這是服了軟,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臨走前告訴程少華,“幫我解決常氏地產的常總。”
程少華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目光筆直地望着窗外,腦海裡,卻浮現着一個女人的模樣。回到帝都幾個月,他沒日沒夜地工作,即便過年的時候方沁回來鬧一場,他都處理得完好無缺,可偏偏,自己的那顆心,卻像是着了魔一樣,總會想起一張平靜如水的面容。
不可否認,曾經的潘雲柔從外表上看,和她是一類人。可究其內心,這個女人卻格外令人噁心。如果潘雲柔沒有來帝都這一趟,程少華也許並不會丟棄她這顆棋子,也不會在心裡下一個決定。
在潘雲柔走後,程少華撥通助理的電話,讓他安排到杭城巡察公司工作情況的時間。助理接到電話時百臉懵逼,怎麼老闆又想起去杭城了?上次不是表示再也不會踏足杭城了嘛?
在程少華抵達杭城之前,零創意出了件大事。潘雲柔被爆出,是常氏地產常總的外遇,常總的老婆帶着記者找上門,在零創意圍堵住剛從帝都回來的潘雲柔,將她打得面目全非地躺進了醫院。在所有人質疑的時候,她拿出了鐵一樣的證據。
看到所謂的證據時,李麗驚訝地眼珠子都快調出來。證據是一堆照片。照片裡的地點,正是那天她跟着方沁去見常總的會所。捂住震驚不已的胸口,李麗望向辦公室裡泰然自若的方沁,心裡一陣陣地發虛。
而方沁在看到現場事故和記者的報道後,如約給私家偵探轉了一筆錢。
調查潘雲柔的事兒,她早在半個月前就在謀劃。不然,她也不可能是全公司唯一一個知道潘雲柔和鄭總有不正當關係的人。念着鄭總對自個兒還不算太差,方沁是不打算將他們倆的黑料作爲打擊潘雲柔的工具。可是潘雲柔不爭氣啊,偏偏找了常總。
被這頭餓狼盯上,有幾個女人能夠倖免?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撞到槍口上,恰好那一天,她的私家偵探正跟着潘雲柔,拍下了這一幕幕……
方沁的本意原本就是給潘雲柔一點兒教訓,可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兒出乎她的意料,就在潘雲柔被打得住院的一星期裡,常氏地產被查出來偷工減料,苛待民工等一系列問題。在強大的社會責任面前,常氏地產以極快的速度被整垮。
昔日杭城數一數二的地產大亨,一下子就墮入泥土。而潘雲柔,也因爲後續發生的事,一下子成了“英雄二奶”的成員之一。
世事可不就是這麼可笑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