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雲直覺是有人刻意將柳飄飄的事情抹去,所以也沒有刻意去挖掘。只是在知道事情背後的內幕後,對那個從未相識的柳飄飄懷揣着一份感激。
可誰又能想到,她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時候,就碰上了曾經的恩人?
一開始她也不確定,可就在之後無意間看到柳飄飄的簡介後,聯想當初查到的信息,她確定了人。
即便華夏叫柳飄飄的人千千萬,但她一定就是那一個。
懷揣着這一份感激之心,鍾雲對柳飄飄的關注多了幾分。而越是與她接觸,她越覺得這個比自己大了兩三歲的姐姐尤其厲害。難怪當初能夠引發雲創的一起大火。
當聽她說完這些,柳飄飄垂着眉眼,不言不語。
曾經的一切,都和之前遭遇的恥辱聯繫在一起。有因有果,她不是頂頂的好人,自然會遭到報應。
原本以爲在發現自己的資料被人篡改後,那段歷史會漸漸淹沒而不被人知曉,卻沒想到,自己身邊就有一個知道自己過去的人存在。
柳飄飄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是怎樣的。只是鍾雲的坦白,給了她無形的壓力。她原本就想要逃離過去……
思及於此,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今天見到的那張側臉。明亮的眸子漸漸渾濁起來。她一口喝盡杯中的紅茶,吐了一口濁氣,擡頭望向鍾雲,目光中帶着一些乞求,“如果真的感謝我,替我保守秘密。”
接收到柳飄飄傳遞來的情緒,鍾雲毫不猶豫點頭,“我知道。”
一如她當初從富家千金跌落成普通的女孩一樣,她也有意無意地想要遮掩那段過去。現如今,沒人知道她曾經過過怎樣的日子,不知道她的姓氏背後揹負着怎樣的屈辱。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隨即看見張倩倩跑過來,也收斂了心性。
一夜狂歡,柳飄飄和鍾雲卻像兩個旁觀者,站得遠遠的。後來張倩倩喝得有些迷糊,鍾雲作爲她的好朋友,自然要護送她回去,無奈之下和柳飄飄道了別。
望着餐廳外黑透的天,柳飄飄裹緊了大衣和圍巾,以防寒冷的冬風趁機鑽進身體裡。在橘黃和亮白的路燈下,洋洋灑灑着薄薄的雪。
杭城的冬天雖然冷,但並不常下雪。如今有幸看到這一幕,柳飄飄倒是不急着回家。
左右凌晨的點,地鐵已經關了門。柳飄飄哈着熱氣,邁步走進了雪裡。
雪花落在地上立馬化成了水,打在她臉上,冰涼沁心。這不大不小的雪,要等到它積澱成厚厚的一層,恐怕得連續下兩晚上。
在大學之前,柳飄飄都一直在縣城裡上完了小學到高中。西南那一片,除非是高聳的山峰上,否則也很難看到下雪天。
她還記得零八年的時候,她跟着家裡人回了老家,在山上看到了白皚皚一片的雪,驚訝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山上待了好久。
等到她們回家的時候,卻遇到了雪凝天氣。大路上的車子稀少不已。山裡的物資更是越來越少。被困在山裡的她們,險些就在那個冬天葬
身在了雪裡。卻好在有救援隊開路送了物資進來,才艱難地度過了最嚴峻的時光。 Wшw ▪ttкan ▪c○
想想那時候,她也纔是個小姑娘,在沒有面對災難時,只覺得大自然神奇。身處災難之中,險些喪命時,卻畏懼於大自然的冰冷無情。
今夜的雪似乎有些任性,漸漸下得大了起來。一片片如鵝毛一般的雪花,你追我趕地落下來。最先積澱起來的是路邊的花壇。常青樹上的葉子,被積雪壓彎了身子,啪嗒一聲,成團的雪落了下去,從樹根一直融化到了土裡。
沉醉在這樣的雪景裡,柳飄飄都漸漸忘了逐漸冰涼的雙腳。駐足在路上,喧囂的城市在這一刻萬物靜籟,彷彿天地之間只有她一人。
然而沒等她享受足夠這樣的時光,一聲長長的鳴笛打破了靜謐。隨之汽車的大燈從身後找過來,將她的影子拉的斜長。
她轉過身,望向那輛轎車。漆黑的車窗裡,隱約勾勒出一個人的頭部。
眼看着車子緩慢行駛,距離她只有一米遠時,開車的人下了車。隨着清脆的關門聲,那個人站在了車邊上,目光筆直地朝她看過來。
對視了許久之後,柳飄飄默然喚了一聲,“程總,好久不見。”
沒辦法,兩個人僵持在這裡,顯得實在太尷尬。打了一聲招呼,柳飄飄自覺地退到了路邊上。
之前爲了避開人行道上積水的窪,她走了大路。卻也只是靠着路邊走。若是這樣還覺得她擋了誰的路,那她就走人行道好了。
她的這個舉動,沒有讓程少華就此罷休,反倒是讓他胸中莫名添了一把火。
柳飄飄的臉上,語氣裡,看不到任何的生氣。
“上車。”
程少華命令式地說了一句話,就緊盯着路邊的柳飄飄。
柳飄飄瞥了一眼副駕駛,笑而不語。
正當程少華要上前時,江奇霖卻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竄到柳飄飄的身邊,一把摟住她說,“你怎麼不等我,跑的這麼快!”
柳飄飄也沒想到江奇霖會在這時候出現,在她臉上還殘留着詫異的時候,江奇霖已經笑嘻嘻地轉身看向程少華,說道,“大老闆好巧呀!”
對於江奇霖,程少華是有印象的。
他在程氏集團之外,自己組建了一個遊戲公司,原本江奇霖就在他的挖掘名單裡,將他套到自己公司裡是遲早的事。卻沒想到,他現在竟然和柳飄飄摻和在了一起。
雖說他們是在一個公司,可樓下樓下中間還隔了一層,怎麼會有交集?
“大老闆,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和飄飄先走咯!”
江奇霖笑嘻嘻的,一臉好說話的模樣。比起冷酷着一張臉的程少華,的確更加溫暖人心。柳飄飄也不自覺地,往江奇霖身上靠了一靠。
至於是處於什麼心理,柳飄飄也說不準。
只是這個動作,不僅刺了程少華的眼,更讓江奇霖心頭一喜,更加摟緊了柳飄飄。直到程少華氣憤地驅車離開,也沒有鬆開手。
“謝謝你。”
一天之內,幫了她兩次。柳飄飄是由衷地感謝。
江奇霖卻笑着說,“要是真的謝謝,給我一個機會怎麼樣?”
柳飄飄疑惑不解。
江奇霖撓了撓頭,說,“就是……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江奇霖比柳飄飄高了一個頭之多,沒穿高跟鞋的柳飄飄,在他面前,只到肩頭。
她仰起頭,剛好就看見江奇霖臉上的羞澀和緊張。
身後的大雪與燈光,在這時形成唯美的場景。柳飄飄的大腦裡,平靜地就像是落雪的湖水,沒有任何的思緒翻滾。
“好。”鬼使神差地,柳飄飄答應了江奇霖。
當她迴歸神來時,江奇霖已經激動地抱起她原地打轉,在放下她之後,親切地捧着她的臉,眼裡閃爍着欣喜若狂,“飄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上天爲我而造的!我就知道!”
雖然江奇霖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但柳飄飄卻笑了起來。見到江奇霖低下頭吻她的時候,她的腦海裡驀地跳出來那張一貫冷酷的面孔,就在一眨眼間,她將心底翻滾的情緒壓下,任由江奇霖的脣觸碰到自己。
就在她心裡想着如果江奇霖要更進一步她就配合一下好了的時候,江奇霖卻鬆開了她的臉,牽起她的手。注意到她左手食指戴着那枚戒指,欣然笑起來。
將那枚戒指的位置挪了一個,換到左手食指上。
注意到他這個舉動,柳飄飄眉頭一挑,想到一個可能性,脫口而問,“這是你準備的禮物?”
“是呀!”江奇霖爽快地回答,緊接着又說,“這是我姐姐店裡最好看的戒指,當時看到我就覺得,你戴起來一定很好看!”
柳飄飄心頭一動,“你……認識我?”問話的聲音裡,帶着顫抖不自信。
“從你第一天進公司我就注意到你了。也許你不知道,在那之後,我每天都在電梯口等着你……”
聽到這樣的話,柳飄飄詫異地半張開了口。
對於江奇霖這樣的心思,她又何嘗沒有過?只是那個人至始至終眼裡都沒有她,所以即便將自己交了出去,也只是一廂情願。
倒是對於江奇霖的話,柳飄飄心裡泛起了幾絲悔意。之前發生的事情太多,而她的心情也一直平平淡淡的,並不會刻意去注意別的人和事。
如果不是江奇霖主動,可能她到現在乃至於以後從方程式離開,可能都不會知道原來有個人每天都在電梯口,只爲了等着她。哪怕只是坐一會兒的電梯。
思及於此,柳飄飄驀地想起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仔細一想,卻覺得和江奇霖脫不了干係。方程式所在的大廈有很多的公司,每天上班的人很多,擠電梯的人也很多。
能夠在電梯裡站有一席之地已經不容易,可柳飄飄似乎從第一天上班開始,就總能在角落裡安安穩穩的,從未被人擠攘地透不過氣來……
再回想今天被江奇霖護住的一瞬間,明明感覺就很熟悉。
“謝謝你,奇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