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南宮瑾煜當即就答應了蘇穎棠的要求。
“嗯。”點了點頭,蘇穎棠也安心了許多,雖然先前兩人還是冤家一般的相處,但是他以表明了心意,她也少了幾分芥蒂,相信他的承諾,定然不是什麼空頭支票。
“你過來,坐着和我說。”他對着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自己的身邊坐下。
蘇穎棠沒有拒絕,而是按着他說的,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當擡起低垂的頭時,眼神不經意地觸碰到了他身上被鮮血染紅了某些地方的綁在他身上的繃帶。
心中某一處柔軟的地方被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微微地刺痛感刺激着她,鼻尖一酸,眼睛也緊接着微微泛起了紅。
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蘇穎棠忽而有種想哭的感覺。
“疼嗎?顫抖地伸出手來,蘇穎棠想要去觸碰那些令人膽戰的傷口,可又害怕牽動他疼痛的神經而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用帶着哽咽的聲音詢問。
低頭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被白色的繃帶綁住的怪人,除了臉上還能看清楚面容之外,的確令人驚駭。
可要說疼嗎?南宮瑾煜眼神瞥過蘇穎棠紅紅的眼睛,似乎快要擠出水來一般,實在是不忍心對她說一個“疼”字。
嘴角微微上揚,南宮瑾煜儘量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來,輕聲而溫柔地對她說道:“不疼,沒事的,放心。”
擡起略微紅的眼睛看向故作輕鬆的他,蘇穎棠明白他不過是在安慰自己,這樣的傷,怎麼可能不疼?
尤記得摔下山崖時他虛弱無力的聲音,她的眼前是由他製造的一片血紅,或許這輩子都永生難忘。
然而有些善意的謊言還是不要拆穿要好,畢竟南宮瑾煜是出自一番好意。
再次低頭擦了擦徘徊在眼角的那幾滴淚水,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蘇穎棠又回覆成了平日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來擡頭再度看向南宮瑾煜。
“那你疼了,記得說。”還是有些不放心,蘇穎棠特意叮囑了一句。
聽見這句簡單卻暖心的關心話,即便再疼,南宮瑾煜都覺得值了。
“好。”甜蜜地應了一聲,南宮瑾煜笑得更加幸福。
“嗯。”點了點頭,蘇穎棠在腦海裡快速地組織語言,想想要怎麼和他解釋這過程發生的事情。
“其實,我也是那日落水之後醒來才發現自己的醜是假的。後來有一個拂塵的道姑到我家裡來,說帶我去避劫,就是落雪山,我們就是在那兒…相遇的…”
一說到那日相遇的情景,因着此時蘇穎棠對南宮瑾煜的感情有所不同,所以難免有些彆扭害羞。
想起那時她幾乎是和他坦誠相見的,而他就可以說是個“衣冠禽獸”,竟然對她做那種事情!如今想想,蘇穎棠還是有些生氣。
“你這個淫賊,是不是見到哪個美女都這麼赤luoluo地調戲啊!”
蘇穎棠一想到當時他們彼此並不相識,而他則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真真是讓她十分不滿。
“不…不是…”說起來,南宮瑾煜也不過是一時衝動,從來沒有人這麼對待過他,一直都是畢恭畢敬的,哪有她如此野蠻無禮?
“不是?”她纔不信,哪有貓不偷腥的?蘇穎棠總是覺得,男人的承諾並不可靠,很多人都是外貌協會,不然哪兒來那麼多女朋友的要求?
都是些不事先掂掂自己有多少斤兩的人就在那兒開天窗地說大話,蘇穎棠實在是覺得討厭。
若要問爲什麼長得不錯的蘇穎棠在生活裡總是孤單一人的話,那就是因爲看多了身邊的情侶分分合合,多數都是因爲男的而開吵最終分手,不免也有女的。
如果兩人沒有堅定的信念走到最後,那麼蘇穎棠情願不要開始,她不想經歷悲傷,所以一旦開始,就必須是註定一輩子。
然而有時候感情就是那麼的奇妙,即便她不想,可猶似突如其來的暴風雨,闖進了你的生活,讓你措手不及,防不勝防。
就像此時此刻,蘇穎棠明白,自己當初堅定的信念,是動搖了,而且不止一點點。
“真的不是,我是覺得你很張狂,從來沒有人會這般對待我,即便我告訴了你我的身份,你也毫無畏懼,這讓身爲男子的我很沒有顏面,纔會……”一看見蘇穎棠氣得鼓鼓的臉頰,南宮瑾煜就慌了,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那麼手忙腳亂,全然沒了一貫的冷靜理性。
他緊張的語氣倒是令蘇穎棠嚇了一跳,本只是想要故作生氣而已,可南宮瑾煜的態度,真的是害怕緊張了。
“我真的沒有騙你……真的不是故意……”如今想起那一日對蘇穎棠做的荒唐事,南宮瑾煜的心裡真的有幾分後悔,更是害怕給她留下壞的影響,因此極力解釋。
眨巴着無辜的眼睛看着神經緊張兮兮的南宮瑾
煜,蘇穎棠頓時有種想笑的衝動,然而這可是一個嚴肅的時刻,笑出來難免有些兒戲。
雖然她極力地想要忍住這股衝動,但最終還是沒辦法剋制住,“噗嗤”一聲,蘇穎棠伸出白皙如玉,削如蔥根的修長手指來捂住自己的嘴巴,儘量讓嬉笑的聲音放到最小。
“額……”氣氛忽然從嚴肅變得輕鬆,南宮瑾煜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只能錯愕地睜大着眼睛看着,有些看不懂蘇穎棠。
“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是可惡了一點兒,不過揹着這個王爺的身份,也倒是享受了不少畢恭畢敬,難免對我這樣刁蠻的女子有些奇怪的,會氣憤,我也理解,只是這手段嘛……也着實有點兒猥瑣,不好。”搖搖頭,蘇穎棠算是說出了不怪他的話語,但對於他的做法還是不認可。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南宮瑾煜正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好了,你是王爺,這樣跟別人說對不起應該是第一次吧!我能讓你開口,我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了!”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大大咧咧的笑容來,蘇穎棠用這闊達大方的微笑解開了兩人之間的芥蒂。
“嗯……”嘴角微勾欣然一笑,南宮瑾煜雙眸中流露出了溫柔,緊緊地看着蘇穎棠陌生而熟悉的側臉,心中泛起一股心安的感覺。
“好了,這個話題過了吧!總之呢,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扮醜,但我也不想要以真面目示人,若拂塵說的是真的,我現在露出真面目來,可能會遭受殺身之禍,我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明白嗎?”目視前方的眼睛轉過來望着一直在認真聆聽她的南宮瑾煜,明眸正正對上了他略微癡傻探究的眸子,並用眼神詢問他。
“嗯。”他看起來似乎呆呆的,但其實蘇穎棠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在耳裡。
“我們如果能安全從這兒離開,你就當做什麼也沒看見,幫我保密,拂塵說會再來找我,雖不知道這個期限是多久,但總會有這一天的,我得等着。”秘密總是招人好奇,尤其是這個秘密還是關乎自身,蘇穎棠更是不能放過了。
“我會幫你。”既然知道了關於她的秘密,南宮瑾煜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好。”多一個人幫忙辦事總是事半功倍,輕鬆一點兒,何樂而不爲?蘇穎棠纔不會惺惺作態的推遲呢。
該說的都說完了,話題忽然戛然而止,兩人並肩而坐,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氣氛略顯尷尬。
蘇穎棠平生第一次覺得這麼窘迫,以前跟病人會診的時候都沒有這個感覺的,一下子詞窮竟是這般令人難堪的境地。
“咳咳……”身爲一個男人,南宮瑾煜覺得不能夠冷場,最起碼沉默需要自己首先打破,而不是讓一個女人去找話題。
當然,前提是這個女人是自己在乎的,蘇穎棠便是這樣一個。
他的身邊從不缺少喋喋不休的女人,每每靠近他嘴巴總是說個不停,都是恭維的話語,聽得也膩了,更多了一份麻木感,甚至於後來,他根本就不去理睬,也不知道她們說的到底是什麼,總而言之,無非就是什麼誇大其詞讚美的話語吧!
虛情假意,他南宮瑾煜活了那麼久就生活在虛情假意之中,爾虞我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或許這一秒還是登高望遠,下一秒就身處萬丈懸崖,猶如此時的境地。
“嗯?”被南宮瑾煜的咳嗽聲喚回思緒的蘇穎棠不解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話語。
“給我說說這裡是什麼地方吧!還有那個東方域。”實在想不出什麼話題來,南宮瑾煜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又想起剛剛蘇穎棠口中那個名爲東方域的陌生男子,只好沒話找話說。
蘇穎棠也不是什麼不耐煩的人,以前當醫生值班的時候也總是不停歇的會診看病,也算是養成了一份可靠的耐心。
加之此時對於南宮瑾煜已經有了好感,因此並不排斥他的任何問題,而是耐心詳細地爲他解釋她所知道的全部。
聽完之後,南宮瑾煜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低頭沉思,沒有話語,石洞內又恢復了安靜,只有石牀後邊滴答的流水聲。
沒有得到恢復的蘇穎棠疑惑地皺着眉頭望向他,見到的便是擺出認真思索的模樣來的南宮瑾煜,好似在深思些什麼。
“有什麼問題嗎?”湊近,蘇穎棠眨巴着無辜的眼睛問道。
“沒有,只是覺得,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原本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能生還已經是個奇蹟了。那般從一開始就有目標有計劃地追殺我們的,招招致命,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致我們於死地,讓我們沒有任何生還的餘地。”南宮瑾煜眉頭皺得愈深,表情嚴肅得讓蘇穎棠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想起那日的兇險,想着如果沒有蘇穎棠口中的那個東方域,他們現在,或許就是陰曹地府的一縷孤魂野鬼了。
到底是誰要這麼狠心將他致死?不,更明確的說,是將他倆致死,因爲那案件,似乎更多的是奔着蘇穎棠而去的……
抓住這個關鍵點,南宮瑾煜的面色忽而變得煞白,雙眼圓睜,目視前方,一臉的驚恐,慢慢地,猶如機械一般轉過頭去,看向一臉天真的蘇穎棠,一股無法饒恕的仇恨涌上心頭。
蘇穎棠或許說得沒錯,她的身上有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很有可能,這個秘密已經暴露了,可她本人卻不知,有人暗地裡,要對她下毒手,連同着,將他一起除掉。
好一個一石雙鳥啊!南宮瑾煜不禁在心裡讚歎那個幕後人的心思的縝密。
不過,他可是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
“到底,怎麼回事……”從無緣無故被人追殺不慎墜崖那一刻,蘇穎棠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了,也曾想過這是一場預謀,如今聽南宮瑾煜一說,的確是一場早已規劃的陰謀。
而目的,就是將她還有南宮瑾煜給除掉,若不出所料,他們失蹤的消息定然很快就會傳出去了,然後或許就會被判定成爲不慎墜崖身亡,最後不了了之。
只是他們消失對那個策劃人有什麼好處?基於南宮瑾煜的身份,蘇穎棠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權謀方面。
自古弒父殺兄奪帝位的事情不曾少過,有哪個皇家是清白的?蘇穎棠覺得,生於皇家,這輩子,可能就是個悲哀,一輩子活在嘔心鬥角里,一輩子,都要防範自己的兄弟,活得好生累。
餘光瞥見蘇穎棠錯愕恐慌的模樣,烏黑明亮的眸子中閃爍着點點的憐憫,南宮瑾煜知道,她是在爲自己擔憂,爲自己擔心。
伸手攬過她的肩膀,將她輕輕地抱在了懷裡,溫暖寬厚的大手撫摸她的頭,溫柔道:“沒事的,我們還好好活着,就證明上天不願意給那人機會,既然上天給了我第二次活着的機會,我不會善罷甘休!”
忍了那麼多年,即便知道自己不能置身事外,可一向擺出一副不聞不問,吊兒郎當的模樣給別人看的南宮瑾煜,也料到,自己的行爲總是騙不過某些人的,比如自己的父皇。
然虎毒不食子,他也相信這件事情決然不是南宮翎做的,事已至此,他要反擊,最起碼,不能讓他懷裡這個看起來瘦弱無比的女人再次受到傷害。
“嗯……”輕聲應着,蘇穎棠在心裡暗自下了決定,要幫助南宮瑾煜把這個惡毒的幕後策劃人給逮出來。
“好了,別說話了,你身上還有傷口,在這兒養好先,我會跟東方域要些草藥來爲你療傷。等好了,我們再想辦法離開這裡。”害怕牽動到他的傷口,蘇穎棠不敢在他的懷裡呆太久,輕輕地退出,擡頭看着他說道。
“好。”南宮瑾煜點頭,沒有任何異議,當即就認同了她的說法。
“那你躺着吧!我去找東方域!”起身小心地攙扶着他躺下,爲他掖好被子,看着他閉上眼睛之後,蘇穎棠才安心地離開。
其實剛剛大致聞了一下南宮瑾煜身上的膏藥的味道,的確是治療箭傷的,況且從東方域能夠一樣就看出她的醜是假裝的這一點看來,蘇穎棠也深知東方域是一個懂得醫術的人,並且非常了得,把南宮瑾煜交給他定然是不會出現大問題。
但是蘇穎棠還是想要親力親爲,自己去照顧南宮瑾煜,一來是因爲東方域詭秘的笑容着實令她感覺到別有陰謀,非常的不舒服和不放心,二來,在這兒,她能做的或許就只有這麼一件事情了。
在這片陌生的地方找到了東方域的所在地,和他說明了一番情況以後,東方域沒有什麼不同意的說辭,反倒是爽快地答應了蘇穎棠的要求。
對他來說,這個結果是預料之中的,而自己也非常樂意,畢竟不用自己動手照顧,還能夠多點兒時間去研究,怎麼算都是一樁划算的“買賣”。
爲免留下許多不好的問題,東方域把自己的住所的大概方位和用房的位置畫成了一張地圖給了蘇穎棠,讓她自己去找藥,沒有什麼特別重大的問題別來煩自己。
蘇穎棠二話不說就應了,這還是她求之不得的呢!
領着那張地圖,方向感還算強烈的蘇穎棠準確地找到了藥房的位置,抓了幾味內服的藥草就走去了廚房給南宮瑾煜熬製,順道煮了飯給一同端了過去。
一切忙完的時候已經是入暮了,天灰濛濛的,有些落月黃昏的意境,從這懸崖望向天際,倒別有一番情調和意味。
走進山洞裡,蘇穎棠放輕腳步慢慢靠近石牀裡背對着她的南宮瑾煜,小心翼翼地放下端盤,彎下身子湊近去想要查看一下情況。
神經處於敏感狀態的南宮瑾煜始終保持着警惕的狀態,即便腳步輕微,還是能夠聽得清楚,因不知道是誰,當感覺到那股氣息在靠近的時候,南宮瑾煜猛然轉頭看過去,一個始料未及,驚恐地看着忽然轉過臉的南宮瑾煜,蘇穎棠就這麼毫無防備地被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