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娜,能告訴我讓你決定答應與對方合作的理由嗎?”
在初步的磋商大致有了一個方向、那位活屍之主帶着雙子暫且返回英國後,赫敏便終於忍不住望着盧娜站起身來的背影,開口問了一句。
當然,好奇……或者說疑惑的肯定不止她一人,所以當她問出這個問題來時,周圍的其他夥伴們也都紛紛向盧娜投去了探詢的目光。
“理由?”盧娜離開座椅,回過身來,看着赫敏道,“我以爲,你和戴爾菲都已經猜到了原因了呀?不正是因爲那樣,你纔會讓我進行這場談判的嘛?說起來……我得謝謝你,把這個機會讓給我。”
當盧娜說到這裡時,一陣勁風驀地自海上刮來,撥亂了她那一頭淡金色的柔順長髮。微蜷的髮絲在面前飛舞着,使她不得不將它們輕輕撩向腦後。
於是她站在風中,露出了一如往日那般恍惚卻又輕靈的笑容。
“好像……真的有好長時間沒有和瑪卡說話了,”她說,“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對人說教。”
話音未落,又在上空雲層當中憋悶了一夜的雨水,終於飄飄揚揚地灑落了下來。
“下雨了。”
盧娜抿了抿脣。
雨珠明明不大,面頰上卻有溼痕滾過,癢癢的有些撓心。
……
英國北部,山巒深處,有一座曾經名叫霍格沃茲的城堡。
城堡一側有幽深的山林,背後又有大片的湖泊,湖水從地下繞到了前崖的方向,被一座平直的城堡前橋連通向了下山的道路。
而在這座大橋的另一端,就是這座古老城堡的正門,同時也是曾經那霍格沃茲魔法學校的校門。
不過現在,那扇附有強力防護魔咒的精美鐵柵欄門,已經被人去除了。
不會再有人敢在不經過主人同意的情況下擅自闖入,所以門扉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與價值,反而徒增不便。如此一來,拆掉它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說爲什麼現在沒人敢進去……大概光是遠遠望着這座城堡如今的模樣,就能明白了吧!
或許是由於這裡海拔較高、沒有那詭異雲層的籠罩覆蓋,這裡依舊風和日麗草木青蔥,連花壇裡的花兒都開得滿目嬌豔。
然而,這前庭裡有些東西卻格外地煞風景。
那是一片彷彿格外沉重的黑色煙霧,它們從那座古樸城堡的每一扇大開的窗口、每一個敞開門洞中如瀑布盤傾瀉而出,卻又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約束在了城堡周圍數十英尺範圍內的地面上。
就好像有人不願讓那濃濃的黑霧徹底蓋去了這滿地的青翠似的,故意爲這前庭留下了大半的生機。只是兩種色彩對比過於鮮明,反而更加襯托出了現如今這座城堡的陰森與恐怖。
整座古堡,就彷彿是從麻瓜傳說中那或許並不存在的地獄裡直接搬移過來的一般,那是惡魔纔會居住的地方。
也難怪在這萬里的晴空之下,即便連門都沒有,這座黑氣滿溢的城堡也會讓人一點兒都不願意靠近了。
至於闖進去……就算想死也沒必要非得費這個勁,不是嗎?
然而事實上,在這曾經的霍格沃茲城堡當中住着的卻並不是什麼惡魔——起碼看起來不像。如今住在這裡的,是一個女人,一個冷冰冰的女人。
她的名字也許叫做克恩,因爲在很久很久以前,人們稱呼她爲“克恩女士”。
“嗒……嗒……嗒……嗒。”
忽然間,浸泡在一片死寂當中的城堡門廳裡響起了一連串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它由遠及近,興許是因爲環境太過空蕩蕩而顯得有些悠遠。
不多時,就在那彷彿要將整座城堡內部都吞噬的黑霧當中,一道欣長高挑的身影隨着黑霧翻滾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穿白色亞麻長裙的女人,蜷曲的黑色長髮用銅製的髮箍簡單箍住、斜斜掛在了一側的肩頭,左手上還戴着幾個纖細的金色臂環。
這是典型的古希臘風格,簡約但卻不乏優美,看似直接實則含蓄地顯示着她那常人所無法想象的出身。
克恩女士是個極美的女人,一直都是,只是早已經沒有人會從外表去評價她什麼了。而她自己也對這份容貌並不感興趣,就如不久之前她剛歸來之時,向瑪卡和海爾波展示的就並非是這副模樣。
“陽光,應該是溫暖的……這是一個問題。”
在跨出城堡內的黑暗之後,克恩便走進了外面那和煦的微風與陽光當中。可是她沐浴着這份融融光輝,擡起手來看着光線落在白皙的掌中,卻顯得有些遺憾。
好在,對她而言,遺憾總是短暫、且可以忽略的。哪怕現如今自己早已無法感受冷暖,可是與自己那將成的宏偉夙願相比,些許的遺憾又算得了什麼?
她微微搖頭,撇去了心頭那微不足道的輕嘆,繼續擡腿一步步走下了被流動的黑霧所掩去的臺階,然後走出那數十英尺的範圍,輕柔地踩上了翠綠的草坪。
然後她忽而有停下了腳步,低頭看了看那被她踩在腳下的草葉,眉宇間似是流露出了一絲厭棄,但很快卻又重新舒展了開來。
克恩不再低頭,只是繼續踩着草坪往前散步似的走去。她所經過的地方沒有絲毫腳印存在,甚至連草葉都沒有折斷半根,就好像整個身子都輕盈得如同並不存在。
實際上,她這次出來,也確實只是想散散步而已……又或者,是想再暗暗確認一番什麼東西。
沿着並不存在的路徑,克恩走在陽光裡,卻冰冷得彷彿隔絕了一切。
不知不覺間,她便已經信步走到了禁林附近。
不久之前,她就是從這片森林深處的那個龍穴洞窟中走出來的,而今天,她其實並沒有想要回去,只是下意識地來到了這裡。
所以在望着那幽深的森林又多望了一眼之後,她便重新回過了身來,打算往湖泊那邊去散散心。
不過也就是在這一刻,一棵多少有些奇怪的樹木,無聲地映入了她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