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遠吐了一口緊張的濁氣,安撫着小婉坐在了餐椅上,而他獨自走到了吧檯前,“你好。”
這是一天當中不是很忙的時間,餐館裡只有她這一位店員,“這位先生,想吃點什麼?”
方寧遠指着牆上面的圖文菜單,問道:“這份【別樣方式】是誰搭配的?”
【別樣方式】當真是少有人這樣搭配,因爲只有泡椒風爪和啤酒。
店員解釋道:“不好意思,這是下午的菜品,中午都沒準備呢,不過你確定要?”
看來這裡的泡椒風爪還都是他們自己做出來的,方寧遠就笑道:“這都是你們自己做的?”
“對啊。”店員覺得不對勁了,開始打量起了方寧遠。
“我能見見設計這道菜的師傅嗎?”方寧遠提出了要求,讓人莫名覺得很無理。
可是店員卻沒有爲難,“不好意思啊,其實這道菜是我們店的出資者要求的,也都是她設計的,每天晚上和下午點這道的多一些。”
方寧遠就知道這是Rola的取得名字,【別樣方式】即嘲笑着她自己又諷刺着她的喜歡。
方寧遠明白了之後,就回到小婉跟前,取過了大提琴,給店員看到上面的Rola,“麻煩了,您看看是不是這位女子?”
當店員看到大提琴上的Rola時,頓時就對方寧遠更加地客氣了,“哎呀,原來您認識禾木小姐啊,她可是位大好人,在這裡出資給我建設了這麼漂亮的店面。”
“她真的來過,建設這裡一定花了很多錢。”方寧遠能估算出,Rola手中的錢應該所剩無幾了,當初離婚的時候,真的不應該誤會她。
店員走出櫃檯,坐在了方寧遠的餐桌前,慢慢給方寧遠說,“禾木小姐呢,在方董事長投資重建這裡,開始了半年之後啊,也出資蓋了幾棟小樓房,選擇了這裡作爲了餐館,留下了這道【別樣方式】,那面照片牆上還有當時的合影呢。”
說罷,店員麻溜地取下了牆壁密密麻麻裡的一張照片交給了方寧遠。
手中的照片是用拍立得照的,照片裡的Rola還留着剛剛過肩的髮型,不長也不短,微微笑着,卻讓方寧遠感覺很遠很遠。
“不好意思,請問,禾木她都是什麼時候會來過?”方寧遠放下照片。
“忘了問了,你是禾木小姐的?”店員只顧着招待,似乎忘記了介紹。
小婉得意地笑道:“這是我爸爸,禾木是我媽媽。”
店員不可思議地咂舌,剛要說孩子怎麼會這麼大了呢,方寧遠就又說到:“你口中的方董事長方磊是我爸,這裡的主要建設都是他投資的吧。”
“原來你是方董事長的公子,怪不得禾木小姐會來這裡。”店員雖然明白了這層關係,但是其中的緣由是無從猜起了。
“照片我能拿走嗎?”方寧遠這樣問着。
“當然可以。”店員似乎很大方,轉臉一想,又告訴着,“禾木小姐一般會在半年至三個月的時間來過一次。”之所以是這哥時間,是因爲新疆這裡有龐氏固定的葡萄加工的莊園,也算是緣分般的註定,讓Rola離不開這裡。
方寧遠小心翼翼地收起Rola和這裡員工合影的照片,繼而就對店員請求道:“我能在這裡打工半年嗎?全作爲這張照片的報酬。”
“這怎麼能呢,一張照片而已……”店員擺手既不是接受也不是拒絕。
方寧遠拿着照片堅定地打斷道:“她值的。”
小婉當然明白,就說到:“爸爸,是在這裡等Rola媽媽回來是嗎?”
方寧遠期待的眸底下有淡淡的淚霧,他對小婉笑道:“婉兒願意嗎?”
“願意,當然願意,只要跟着爸爸一起,哪裡婉兒都願意。”小婉的回答帶着幸福的笑容。
店員明白了,就許諾道:“你放心吧,我替當家的答應了,方先生在這裡就隨意吧。”
原來她是老闆娘,方寧遠恭敬點頭,稱謝,“謝謝,老闆娘。”語氣裡多少還有點像打工的模樣。
同樣是幽靜的草原,與海景沒有什麼區別,也是一座偏遠的村落,也是一家餐館,雖然不是咖啡館,但是同樣可以在這裡聽到南來北往的遊客談論東西。
方寧遠將在這裡做起廚子,平平談談地生活着,等待着,那道【別樣方式】只屬於他和Rola,於是就被撤了下來。
小婉和方寧遠打算住在餐館前面一幢小樓,從方寧遠的感覺上來判斷,這家小樓改造的旅館應該就是當年他們五人在這裡吃火鍋的地點,也就是張志鵬的爺爺張瑞東的小樓。
“爸爸,這裡的人好多啊,並不像你說的沒有人啊。”小婉很好奇,看着旅館裡排隊的人。
方寧遠也憂愁了起來,畢竟想要呆在這裡很長時間,那一定是要有房間纔可以的,更何況還有小婉陪伴呢;可眼下的情況,勢必是沒有了房間。
就在方寧遠失落的時候,好心的餐館老闆娘來到了,“方先生?”
方寧遠揹着琴回身,“老闆娘?您這是跑來有什麼事情?”
“哎呀,現在旺季嗎,觀星的人多,一來都是成羣結隊地,我這不是怕你們沒有房間了嗎。”老闆娘的好意又讓方寧遠感覺到了別有深意。
方寧遠就問,“老闆娘是有熟人?或者說這裡能提請預約到房間之類的?”
“方先生真是聰明。這裡可是方董事長投資的,也是禾木小姐出資的。”老闆娘有意地提醒,好似又言盡了於此。
“難道?”方寧遠沒能明白。
老闆娘也是一副不去確定的表情,“是這樣的,禾木小姐呢,每次來都會住這家旅館,就是最頂層的一間小房子,似乎都不用登記,而且都是她自己一人住的。”
方寧遠的靈魂一顫,一種奇怪的想法誕生,Rola的母親是禾木村的,這裡距離禾木村並不是多遠,Rola和自己應該都喜歡這裡的景色,尤其是這般建設之後,仿若人間仙境一般,那麼,Rola也許會在這裡實現着他們共同的願望。
老闆娘突然就見到了方寧遠走神了,等了好久,還是小婉去叫醒了方寧遠,“爸爸,咱們要不要住這裡呢?”
老闆娘這樣提醒也是出於好意,不過她又說着萬全之策,“如果方公子不介意,我們那裡還能收拾間房間的。”
方寧遠確定了,至少這間真真實實留下的房間,讓他勢必要住下,“老闆娘的好意我謝謝了,只是,這裡禾木留下的房間,我怎麼才能入住呢?”
“這個?這個就得你給老闆提了。我就是過來給你出個建議。”老闆娘引導着方向,讓方寧遠見到了這裡的女老闆。
旅館吧檯裡的房間,方寧遠見到了這位年輕的女老闆。
“你好。”方寧遠先打着招呼。
餐館的老闆娘直奔主題,“這是方先生,方董事長的公子。想住禾木小姐留下的房間。”
“那是私人房間,就是大老闆來了也不能干涉的。”女老闆一口否定,繼續算着她手中的賬目。
老闆娘再想多說,又被方寧遠阻止,“謝謝老闆娘的幫忙,我來給這位老闆談談,您就先回去休息吧。”
老闆娘眼看是沒能有幫忙之處了,也就關心着,退走了。
旅館的女老闆瞄了眼方寧遠,“富家子弟怎麼了?就能隨心所欲,想霸佔什麼就霸佔什麼嗎?”
方寧遠怎麼都覺得這女老闆有些敵意,於是就先打量着,“老闆是看不慣富家子弟?還是我們方家啊?”
“哎呦,你小子還真有些本事,怎麼了,我就是看不慣你們方家,不行嗎?這裡又不是你爸蓋的,要你管這麼多!”這位女老闆倒是出言不遜了,也讓方寧遠看出了些端倪。
方寧遠在猜想着,難不成又是我爸的紅顏知己?不過看年齡不對啊,比我也大不了多少。難道?是她的長輩和……
瞬間萎靡的方寧遠覺得這將是個不可觸碰的黑洞,裡面一定有文章,要不然方磊也不能跑這麼遠來投資啊。
這一次還真是方寧遠錯怪慣方磊了,來這裡投資是秦淼的主意,而行動上的人是何木,只是用着方磊的名義。也怪乎Rola用着禾木這個名字的時候,這裡的人都對她很敬畏了,默默地都認爲她是衣錦還鄉,回家投資的呢。
暫時退卻的方寧遠打算另謀辦法,準備退後的時候,女老闆看到了小婉,或許是出於不忍心就多問了句,“這是你女兒?”
方寧遠在門口猶豫了片刻後,回答:“對,我女兒叫小婉,雖然我是她養父,但從小看到大,和親生的一樣。”
小婉似乎不滿足,或者聽不順女老闆的問話,她也插話道:“我也有媽媽,爸爸和Rola媽媽一起領養的我。”
“Rola?”女老闆詫異了,即刻就對方寧遠追問道:“你和禾木到底什麼關係?”
方寧遠也感覺到女老闆的異樣,於是猜道:“是不是禾木用的Rola這個名字入住的?”
女老闆搖頭,“並不是,Rola在這裡並不用登記,只是其他的事情,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在方寧遠確定就是Rola住這裡的時候,他堅毅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隱瞞,“我們是夫妻,美國合法的夫妻。”
愁眉的女老闆揣測道:“你和Rola結婚了?也就是說領養的這個小女孩小婉?那你又用什麼證明呢?”
方寧遠反問,“我證明了,又能怎麼樣?”
“你要是能證明,我給你Rola房間的鑰匙。”女老闆說完就起身在櫃子裡拿出一把鑰匙,又強調着,“關鍵是你怎麼證明?”
方寧遠看着女老闆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就放下大提琴,從裡面拿出一個文件袋。
“這是我們在美國時的登記結婚證書,唯有這一份,一直在我身上。”方寧遠拿出了鐵一般的證據。
女老闆即刻就去確認,“原來Rola說的都是真的,我還以她在騙我呢。”
方寧遠好奇地問着:“Rola給你說什麼了?”
這位女老闆可沒有餐館的老闆娘好說話了,她扭過頭連着鑰匙和文件袋一併還給了方寧遠,“既然是你們兩口子的房間,我就不多問了。”
方寧遠沒想到就這樣拿到了Rola在這裡居住的鑰匙,感激地對女老闆說了聲謝謝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帶着小婉找着Rola在這裡的閨房。
三層的小樓,在天台上又多了一間屋子,墨綠色的防盜門,黑色的窗子,幽藍的窗簾。
方寧遠用鑰匙開門,幾乎幻想着裡面會有Rola的聲音。
可是,房間很乾淨,一絲人留下的氣息都沒有。
方寧遠的心理準備在這一天着實差了些,他揭開了傢俱上面的塵布,開始收拾。
直到方寧遠把牆壁上的白布揭開時,他愣住了;牆上掛着的是一件衣服,白色的裙子,裙襬上有着一幅灰色的畫像,分明就是Rola。
小婉已經看到了,蹦蹦跳跳地歡欣鼓舞,“是Rola媽媽,是Rola媽媽,Rola媽媽會回來的。”
而方寧遠則看的清楚這是龐大海的手筆,這麼獨特的創作,值得在這裡守護嗎?
方寧遠又把保護這件衣服的塵布掛在了上面,小婉不理解地問:“爸爸,你爲什麼要蓋上啊?”
“小婉,這是你大海哥哥留下的,就像是脆弱的古董,要我們保護的,不然就沒有了。”方寧遠手心擦拭着弄小婉髒臉上的灰塵,拍拍她的背,讓她去洗澡。
整體收拾完,方寧遠才明白了Rola的用意,他說:“原來你是按照基地的房間佈置的,確實值得我們懷念。”
就此,方寧遠安心地在這裡住下,每日都在等待驚喜,等着老闆娘笑盈盈地說:“方先生啊,禾木小姐來了,問怎麼沒有那道【別樣方式】了。”
也甚至幻想着打開房門能見到Rola的身影,抱着她,讓她那裡也去不了。
可這都是方寧遠每日每夜幻想着的期待,許是覺得很不可能了,方寧遠越來越不捨就這麼地放棄。
一個月後,方寧遠適應了這種生活,他白天體驗着打工的生活,看着越來越多的客戶稱讚自己的廚藝,他心裡少有的欣慰被這樣補上。
白天的閒暇時間裡,方寧遠就陪着小婉去周邊玩耍,野炊,釣魚,騎馬。這一天,小婉有些不樂意騎馬,小嘴吧嗒吧嗒地說着:“這馬太高了,都不會走,我都上不去了,還搖尾巴,尾巴又臭又髒,婉兒好不喜歡……”
方寧遠深知城市馬場裡的馬和草原上的牧馬,那衛生條件相比肯定差距不一般的;看見小婉這麼不喜歡,他就放棄了,準備帶着她回去,“那走吧婉兒,咱們呢,回去……爸爸給你做新疆水果炒麪好不好?”
小婉很樂意,即刻就喜笑顏開,“太好了,咱們趕快走。”
方寧遠不希望小婉會歧視勞苦的牧民,就在路上教育着:“小婉啊,咱們不能嫌棄馬兒的,雖然它在這裡髒了些,但是實際上它們渾身都是寶貝。”
“我纔不信,那馬屁股上的尾巴能幹什麼?”小婉扭着嘴,一口否定着。
方寧遠笑道:“你可不能小看這馬尾,它的用處多着呢。”
“幹什麼啊?”小婉也是被方寧遠的講解吸引了。
方寧遠突然間就想到了,脫口而出着,卻又慢慢減緩語速,好似要有新的決定要做一般,“馬尾可以做琴絃啊,古時候的琴都是馬尾做的,上好的馬尾可是匹配上等的琴……”
小婉聽的是不可思議,“真的嗎?”
方寧遠即刻就做出了決定,“小婉不信嗎?那爸爸做給你看看,好嗎?”
小婉笑着猜測,“是給Rola媽媽做的吧,爸爸真壞。”
方寧遠臉頰一紅,拍着小婉的額頭,“真是成了爸爸肚子裡的小蛔蟲了,什麼都知道。”
小婉繼續嬉笑,“就知道是給Rola媽媽的。”
方寧遠看着遠方的景色,也笑着說:“小婉不知道嗎?你大海哥哥做的大提琴還沒有琴弓呢,爸爸親手給你媽媽補上,好不好。”
小婉跳着走路,點頭笑道:“好啊。”
幾日後,老闆娘完成了方寧遠囑託的事情,她興奮着回來,進了餐館的門,就呼喚着:“找到了,找到了。”
方寧遠還以爲是Rola找到呢,仔細一回想,一定是他要的木材找到了。
方寧遠從後廚出來,見到了老闆娘,“這麼快就找到我要的木材了?”
老闆娘拎着一個足有半身高的大盒子,倒是有些力氣了,呼呼喘氣着說:“我可跑了五百公里的馬場,和林子。呼呼,可算是讓我找到了。”
方寧遠接了過來,打開一看不可思議,“這麼好的軟木,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老闆娘擺手,“什麼功夫不功夫,這老傢伙開了這麼大一傢俱廠,還欠我半年的賬沒還了,我到了他家廠子就把這塊像樣的木材拿了過來,聽說這是他給他兒子娶媳婦做的牌匾,你看看是你用的不?”
方寧遠怎麼會好意思,“多少錢的賬,我來給您吧。”
“別,千萬別,指不定這傢伙還得賴賬,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你在我這就只是等人,幫我做廚子攬生意還不要工錢,這點小木頭,跟我客氣什麼。”老闆娘又塞給方寧遠要的上好馬尾,推着他繼續到後廚去了。
方寧遠費勁拎着老闆娘嘴上說的小木頭,心裡對這位老闆娘增添了很多的感激,於是,話也就說出來,“那,忙完了,我給您做幾個菜,犒勞犒勞您。”
老闆娘樂呵呵地笑着:“記得爆炒個大腸,我就喜歡你做的。”
方寧遠答應着,莫名地覺得趙妍兒不該也好這口。
得到了木材和馬尾,每日空閒陪小婉的時候,他就拿出木材與刻刀,一點一點雕鏤,小婉也樂意,總是用着崇拜的眼神在期待它的完成。
“小婉,你說我們在這上面刻什麼花紋?”方寧遠在幾天後拿着雛形的琴弓問着。
小婉在後廚的院子中坐着,她捧着臉是一副有口難開的表情,“爸爸,要不你別刻東西了吧。”
“爲什麼?那樣不好看嗎?”方寧遠摩挲着琴弓尾部的造型,又來了一頓自我誇讚,“你看多好的流線型,尾部我可是磨出了白雲的造型。”
小婉擰着眉頭,“哎呀,你不覺得你沒有大海哥哥厲害嗎,這樣不好看吧。”
方寧遠頓時就拿着未完成的琴弓敲着打小婉的額頭,讓小婉在院子中玩耍一般地跑了起來。
第一份沒讓小婉滿意,那方寧遠就孜孜不倦做了第三份爲止,才讓小婉點頭稱讚,小婉說:“嗯,這個我喜歡,和大海哥哥做的是一對。”
方寧遠已經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在做這支琴弓了,當把馬尾續在琴弓的那一刻,好似就有一個動人的音符發聲了出來,唯有用心能聽到。
小婉在晚上的時候,把這支白色的琴弓放在了大提琴的上面,也正好是畫中Rola身旁的位置,此刻才讓人覺得,完美。
日子一天天地過着,來這裡旅遊的人越來越多,方寧遠打工的飯店,生意也紅火了起來,雖然他一天到晚都很忙,但對這家餐館他一直都是分文不取,如果龐大海還在世,一定會說這是在暴殄天物,一道10萬塊,每天這都得是多少錢的流水啊。
方寧遠也會這樣給小婉講着龐大海的笑話,每天夜裡在房屋外的天台上陪着她看星星,與Rola留下的照片一同入睡。
方寧遠最終在這裡還是沒有等到Rola,他也明白,Rola不會爲了一份懷念就按時來過,只是眼下快到花開的季節了,方寧遠不得不再去一趟聖吉米那諾。
“婉兒,咱們去向日葵花海等Rola媽媽好嗎?”方寧遠事先請求着小婉。
小婉的辮子被方寧遠扎得很漂亮,她點頭道:“這一次一定能見到Rola媽媽。”
臨走前,老闆娘倒是依依不捨了,“真的要走了。”
方寧遠背緊大提琴,“打擾到老闆娘了,希望Rola回來了,拜託老闆娘能幫我告訴她。”
老闆娘都明白,“說什麼打擾,我也知道,你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如果有空了,記得常常來玩。說不定,下次就是你們一家人一起來了呢。”
老闆娘不知道,方寧遠心裡的夢想就是這樣,只是沒有必要再講出口,來安慰彼此罷了。
而旅館的女老闆得知方寧遠要走,卻是一副好走不送的表情,方寧遠搖着頭請求着最後的要求,“我留了一封信在房間裡,希望能讓Rola看到。”
女老闆揮揮手,“知道了。”
方寧遠背起大提琴恭敬道別,即便是呆這麼久都沒能知道Rola到底給這女老闆說的是什麼秘密。
回機場的路上,方寧遠更多的時間是在看着龐大海和他一同所創作的大提琴,琴面上的Rola像是躲在了白雲中,柔和卻又遙遠令人觸摸不到一般,憐同着他悔思的心又如懲罰一般。
小婉有些不習慣,“爸爸,今天怎麼看着琴會這麼難受啊。”
方寧遠需要笑着來掩飾,表情裡還故意帶上了責怪,“就是難受啊,婉兒不是很會看的嗎,那你倒是會說哈,是你大海哥哥做的琴好看,還是爸爸做的琴弓好看?”
小婉在陪方寧遠做琴的時候,略微懂了一些樂理,她動動眼珠就笑答:“沒有爸爸做的琴弓,再好看的琴也發不出好的音樂。”
方寧遠卻在感慨了,“也只有這把琴弓,算是我自己爲Rola做的了。”
小婉點頭稱讚,“對對,我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琴弓,爸爸你親手雕刻的琴弓就是不一樣。”
“就你的小嘴啊,是最甜的。”方寧遠懷中攬着大提琴,而手心在寵愛着身旁不離不棄的小婉。
南半球,這裡還是冬天。
“我都快要忘記了,這已經是花開的季節了。”Rola穿的厚了些,在二樓的平臺上看着龐大海留在牆壁上的壁畫。
紫色的罌粟花像是一道時空的大門,盈盈閃着淡紫色的微芒,似乎跨過去就能回到江城的基地,Rola每每懷念的時候都會在二樓的平臺上呆上一會兒。
“大海我很好,真的很好。”Rola轉身又看向了大海。
冷冷的海風吹過,Rola剛剛換的頭型被掠起,是長長的捲髮,飄散在身後,韻味出了幾分成熟,她這精緻的容顏面向大海,是在刻畫着迷人的笑容,她變了,至少不再擔心,哪怕是不再見面,又或者即將見面。
禾方已經兩歲多了,圓臉大腦袋,一雙烏黑的眼珠和Rola一樣美麗,放在男孩子的身上怎麼都覺得可惜似的,他雙手雙腳在一併爬着樓梯,速度很快,連身後寸步不離的保姆都要費勁地追了,“慢點,慢點。”
小禾方找到了Rola,也爬完了樓梯,直奔着Rola的身影過去,“媽媽。”
Rola接過禾方,就讓保姆休息去了,她眯着眼睛審視着壞笑的禾方,“小禾方又做什麼了?”
“琴……”禾方嚷嚷着,說不清楚。
Rola心中一顫,難道這孩子還當真跟他父親一樣是位音樂神童,這就能彈琴了?
驚喜的情緒讓Rola抱着禾方就下樓來到了一樓的琴坊裡。
小禾方到了琴坊就從Rola的懷裡躥了下來,膽子當真有些大了,小傢伙腿不怎麼長,但步子邁的倒是挺快,一不留神就衝到了Rola許久未拉的大提琴後面。
Rola察覺出了不對勁,一步步靠近,慢慢的,小禾方拖着一隻琴弓出來,原來就是去年Rola在海岸邊上拉斷的那根,也從那之後,Rola再也不碰琴了。
再仔細看小禾方捧在身上的琴弓,會明顯看到上面好似被續了弦,着小傢伙,嬉笑着說:“媽媽,拉琴。”
Rola接了過來,入到手心裡,纔看清,這份琴弓上的弦只是一團毛線,都未曾剪斷,丟在地上的線團,還長長地一根線連着。
Rola感動了,熱淚盈眶,她蹲下來抱緊禾方,“謝謝,我的小寶貝。”
小禾方見Rola依舊沒能拉琴,就皺着眉頭,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
之後,Rola慢慢給禾方解釋,“這是毛線,琴弓是用有韌性的馬尾做的,咱們的小禾方還沒有力氣上弦,媽媽也不太會呢。”
小禾方頓時就找到了問題所在,“那誰會呢?是他們說的爸爸嗎?”
Rola看着小禾方指着咖啡廳的電視機,索性就答應了,“對啊,爸爸會做的。”
“哦,那我們等爸爸給我做最漂亮的琴,好嗎?”小禾方語出驚人,讓Rola攬入懷中心疼的不得了。
小禾方感受到了Rola心中的難捨,就又開口,“我也要送給媽媽最漂亮的琴。”
“好的,好的。”Rola抱緊禾方,看着許久沒碰的大提琴,感慨頗多。
幾天後,Rola在臥室裡問着小禾方,“媽媽帶你去看向日葵花海好嗎?”
小禾方穿着毛衣又開始穿羽絨服,“是像太陽一樣的花朵嗎?”
“我們的小禾方真是聰明,對啊,就是像太陽一樣的花朵。”
“那,是不是,就不用穿這麼多了,太陽暖乎乎的。”
Rola點着頭,不得不說童心的單純,“對呀,等小禾方見到了滿滿的向日葵花海後,那就得穿短褲短褂了。”
小禾方拍手叫好,“好好好,我喜歡,我最喜歡向日葵了。”
Rola看着日期打算今天要提前去些,“咱們提前去,今年咱們等到花開。”
小禾方高興地去玩耍了,Rola也到了咖啡館的門廳,她拿起吧檯上的電話,撥號。
“我是Rola,這週會回米蘭嗎?”Rola如平常一般地問着。
“那好的,下午我就過去。”Rola得到的告知是,這個月只有下午一趟貨運單。
就像航班不會等人,花兒有時候也不會等人,今年的向日葵花海格外地提早,註定錯過的人很多。
方寧遠算是很早就來到的遊客,他第三次預定這家古堡,在頂層靜靜等候花海地呈現。
小婉還在捧着畫冊一頁頁地看着,倒是很愛惜,沒讓方寧遠去擔心。
這不,爲了再看看畫冊,這小妮子提前把小桌子收拾地乾乾淨淨,洗完小手後纔拿過畫冊去打開。
“爸爸,你爲什麼就這麼確信,Rola媽媽一定回來呢?”小婉又擡頭對着戶外天台上的方寧遠問着。
方寧遠眺望花田,一口咬定,“少不了的,人這輩子想要的願望一定會去實現的。”
“可是,萬一Rola媽媽很忙呢?”小婉皺眉似乎發現了奇怪的地方,可多翻了幾頁後,又作罷了。
方寧遠沉靜下來,久久不能作答。
小婉又說:“我也覺得Rola媽媽會來的。”
“走吧,我帶你去轉轉。”
之後,花海盛放的前三天,方寧遠帶着小婉又兜兜轉轉了這裡所有的咖啡館。
本以爲花海還需要幾周呢,可方寧遠再度來到花田邊的時候,卻已經是遍野的金黃,“提前了,今年的向日葵花海要更加豔麗。”
作者有話要說:
方寧遠語錄:我很自私,兒子也不能爭奪我對Rola的愛,所以我收起溺愛,每天都收拾着他長大。
【 P S :
大海:都什麼鬼,還別樣方式。
小遠:方式,就是我方家的 樣式,特別地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