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白墨和蘇搖搖溝通完，這一天的工作，便徹底結束。
他坐在辦公椅上，伸個懶腰，打個哈欠。
“啊……”
歪頭看看，卻見大鼻頭，和方小雨一起湊在電腦屏幕前，狐狸眼睛瞪得溜圓，正在選購衣服！
他咧嘴一笑，掏出手機，打開校園牆，尋找吐槽黃思彤的帖子。
這種帖子赫然數量極多，隨手一搜，便有一大堆！
【家人們誰懂啊，實名吐槽黃思彤，洗完澡不拖地，弄得浴室裡水拉拉的】
實名？
白墨仔細看了看，發現這發帖人沒實名啊……“實”的是被她吐槽的黃思彤的“名”？
是黃思彤的舍友？
該說不說，也有點東西！
【家人們誰懂啊，實名吐槽黃思彤，在宿舍門口擺了個鞋櫃，專門放她自己的鞋。咱就是說，這麼多鞋，你是蜈蚣麼？】
下方還配有照片，照進去黃思彤宿舍的門板，門牌號，還有旁邊的鞋櫃。
“四零六？”
白墨要的，就是這個門牌號！
藥學院大一女生宿舍，在西大的春暉樓六號，這個隨便查，就能知道。再有了門牌號……
……
406？
嗷？
胖幽幽穿着隱身斗篷，斜挎着電鑽仙人掌。
白爪爪穿着隱身斗篷，斜挎着空間小藥箱。
兩隻狐狸，都愣了片刻，看向門板上的金屬銘牌。
應該就是這個吧？
師父教過它們數字，但它們記得不太清楚了……畢竟它們只是狐狸。
便在此時，它們耳朵裡，響起師父的神識傳音。
“沒錯，就是這裡。進去吧，盯住了！”
嗷？
兩隻狐狸，當即悄摸摸站在門口。
等了不久，待這宿舍門剛裂開一條縫，一隻腳正要踏出來，便以不符合胖乎乎體型的靈活，快速鑽了進去！
……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轉眼間，狐狸山又迎來一個白天。
白墨坐在青銅大殿裡，坐在桌案後面，吹着狂風，查看擺在桌案的一樁樁、一件件物事。
“這是枯草園最後的東西了。”
徒弟們已經前去挖掘下一個地方，此時把最後挖到的亂七八糟，把這些可能有用的東西，都給師父送來。
“哦，這塊銅板上，是……絕命書。”
“這塊石板上，某個古仙朝火人，在枯草園舉辦的壽宴，記錄下來了？”
白墨捧着石板，饒有興致，慢慢閱讀。
他漸漸咧嘴笑，原來是感受到了這文獻中記載的歡樂。
“不錯嘛。”
放下這塊石板，又見枯草園遺物裡，還有些做飯的小鼎，給小孩洗澡的小盆，劈柴的斧頭，梳妝用的銅鏡……“生活氣息很濃。”
想必，當年的枯草園中，便有大批丹師，在裡面研究、學習、生活，直到老死。
“這裡還有個文玩，古仙也喜歡盤竹子？”
白墨拿起一截竹子。
它巴掌大小，歷經千萬年時光，表面已然啞黑粗糙，勉強能看出是竹子。一頭還用腐朽的草繩，拴了個小小的銅牌。乍看上去，真的很像古玩。
但……
“還真不是？”
因爲竹子上拴的小銅牌，銘刻着序列七的文字。
這文字，若翻譯成現代漢語，赫然便是……“通天竹？”
“這是一截枯死之後，等待復生的，通天竹？”
白墨把它拿在手裡，摸一摸，搓一搓，上下襬弄看一看。
“好霸氣的名字！”
一般來講，古仙給藥材起名字，還是比較客觀的。
若這玩意兒名叫通天竹，說不定，還真就能長到高聳入雲。
白墨給這一截枯竹摘了銅牌，放到手邊。
“等吃完午飯，再研究研究，把這通天竹的復活，也給安排到生產計劃裡。”
他隨手在半空中散佈白霧，白霧中浮現畫面，卻是從黑石骨那邊轉播來的，宋香帥實況。
卻見昏暗畫面中，盡是少兒不宜的“啊啊”聲和“啪啪”聲。
白墨扯扯嘴角，“太辣眼睛了。”
他轉換視角，又看到黃思彤的宿舍，關心一下兩個前去出差，前去盯梢的徒弟。
……
現世正值深夜。
四零六宿舍裡，天花板大燈沒開，房間黑乎乎。
只是每個女生，都在自己書桌上，打開了小夜燈，或在追劇，或在寫作業，或在看書。
胖幽幽和白爪爪，便蹲在一張空置的單人牀上鋪，蒙着隱身斗篷，正在偷偷吃東西。
狐狸都是很狡猾的！
它們把爪裡的冰豆糕糰子，都整個塞進嘴裡，再閉着嘴慢慢咀嚼，慢慢嚥下去。這樣就不會被聞見味道，也不會被聽見聲音。
白爪爪悄悄打開小藥箱，又摸出兩個冰豆糕糰子，一個從斗篷底下遞給胖幽幽，另一個則塞進自己嘴裡。
宿舍裡，有個女生大呼小叫。
“啊啊啊！都已經好久沒看到白墨了！
“聽說他現在都已經不再去仙草實驗班，而是跑去辦公樓，不知道幹什麼。”
立刻有女生附和。
“是啊，是啊，看帥哥的機會，都少了好多！”
旁邊的黃思彤，在小夜燈下，剛寫完作業。
聽見舍友的話，她撇撇嘴，嗤之以鼻。
旁邊的李小芳，在小夜燈下，拉展臉上的面膜。
聽見舍友的話，她偷偷的，翻個白眼。
空牀上的胖幽幽和白爪爪，則覺得這很正常。
人人都喜歡師父，這難道不正常？
當然沒什麼好奇怪的。
黃思彤寫完作業，打着哈欠，去了盥洗室。
旁邊的李小芳，偷偷的站起身，在宿舍晃來晃去。
聽見盥洗室裡開始響起刷牙的聲音，確認舍友們都或追劇，或聊天，沒注意這邊，李小芳動作賊快，竟是伸手去黃思彤桌上，擰開黃思彤的化妝品，指甲一彈，將指甲縫裡的古怪綠色粉末，給彈了進去！
隨即在黃思彤刷完牙之前，在舍友們注意到之前，又把這化妝品，擰好蓋子，放回原處。
做完這一切，又晃晃悠悠，去到刷劇的舍友背後。
“這什麼劇啊？好看麼？寶貝？”
“啊，狂飆！好看啊，快來一起看！”
幾個女生嘰嘰喳喳聊起來，上鋪的胖幽幽和白爪爪，卻皺緊眉頭，狐狸臉上面色凝重。
什麼情況？
剛剛那女的，她幹了什麼？
下毒麼？
李小芳指甲裡彈出來的粉末，狐狸們都認識。
那是一種序列九的藥材，名爲腐敗球藻。前兩年狐狸山用過，如今已經被淘汰了。寄生性很強，而且有毒！
所以……這李小芳，她是修仙者？
丹道途徑的修仙者？
胖幽幽和白爪爪對視一眼，準備將此事報告給師父。
卻聽耳朵裡，已然傳來師父的聲音。
“不用緊張。
“腐敗球藻加到化妝品裡去，並不致命。
“繼續盯梢便好。”
兩隻狐狸都很奇怪。
不致命？
那爲什麼要給化妝品里加這玩意兒？
……
青銅大殿上，白墨坐在桌案後面，扯扯嘴角。
“……往化妝品里加這腐敗球藻，不能致命。
“但能讓黃思彤……爛臉……”
看來黃思彤這舍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
轉眼間，時間又過去兩天。
狐狸山的種植和挖掘，都在平穩進行中。
狐狸山前去盯梢的徒弟，換了一次班，又換回白爪爪和胖幽幽。
又是夜晚，黑漆漆的宿舍裡，無人住的上鋪，胖幽幽正在端詳自己斜挎的電鑽仙人球。
“嗷……”
師父又給這仙人球升級了！
師父服下復生新芽之後，對復生之力，有了全新的理解，給這電鑽仙人球一番升級，讓它恢復能力變得更強大。
胖幽幽看看這圓溜溜的仙人球，心中忍不住好奇……如果這東西使出全力，那破壞力該有多強？
這宿舍裡，六個女生，已經全部睡着。
有兩個在打呼嚕，一個在磨牙，還有一個時而放屁。
胖幽幽和白爪爪，便穿着隱身斗篷，擠在一起，時而從斗篷底下，遞來一顆冰葡萄，美滋滋塞進嘴裡。
……
烏雲之下，狂風吹過。
殘破廣場，花盆古仙和黃思彤一起，盤坐在蒲團，坐在丹爐前，準備煉製“回收”。
一種種藥材，已然備好，擺在丹爐旁邊。
煉製的流程，黃思彤亦全都記住。
“師父，那我開始……”
花盆古仙突然打斷道。
“你們宿舍那個李小芳，是不是又往你化妝品裡面添東西了？
“這丫頭，人品真不行！
“師父幫你想個辦法，你去教訓教訓她？”
黃思彤嘿嘿一笑，拉着師父的手。
“不用啦！
“反正我序列八，她序列九。
“她都不知道我也修仙。
“她的那堆東西，對我來說，根本中不了招。”
花盆古仙，這小老太太，冷哼一聲。
“那也不行！
“她憑什麼想糟蹋人？
“必須給她個教訓！”
黃思彤嘿嘿一笑，確實不怎麼在乎。
舍友願意對她的臉下手，那說明什麼？
說明舍友認可她的臉，說明舍友面對她時會有危機感，說明舍友認可她是個美女！
這份認可，就值得黃思彤不報復。
況且，仙術都是殺伐之術，隨便動手，就是重手。
到時候，隨便動點手腳，就算最輕的手腳，也把李小芳的臉弄爛掉？
那她的人生，豈不就毀了？
花盆古仙嘆了口氣，指指黃思彤。
“你啊你，你他媽也是一朵奇葩！
“也是個聖母！
“快開始煉藥吧！”
……
宿舍裡，胖幽幽和白爪爪，吃完了冰葡萄，又開始吃黃金李子。
這是狐狸山特產的李子，沒有果核，皮薄餡兒大，全是果肉！
一個李子塞進嘴裡，輕輕咀嚼，便滿口酸酸甜甜果香味的汁水。
兩隻狐狸一邊吃，都仰起腦袋，眯着眼睛，滿臉幸福。
它們很想歡呼一聲，叫兩嗓子！
但它們嘴裡還滿滿都是酸甜汁水，而且它們在盯梢，不適合出聲。
……
便如此，現世的一夜，夢境的一天，都飛快過去。
夢境中，天色已黃昏。
頭頂的烏雲彷彿更黑，更暗，更濃重了一些。
丹爐旁邊，黃思彤和花盆古仙，守着小小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盤坐在地。
幾張符籙和龜甲片，也已加入其中，燉化了。
黃思彤已然累壞，弓着身子，擦擦額頭汗水，聲音有氣無力。
“這藥湯，看起來好奇怪啊。”
碗中的藥湯，竟然分層了！
上層是清湯，底層則有厚厚銀色膏狀物，質地像是水銀。這膏狀物，表面極其光滑。若把臉湊到這藥湯碗口，甚至可以用銀色膏狀物當鏡子。
花盆古仙道。
“咱們瑤池聖地，湯藥多種多樣。
“無論何等異象的湯藥，都是有的。
“以後你會慢慢見到。”
今天徒弟煉這湯藥，她也跟着累得夠嗆。
這夢境裡煉藥人手不足，她便動用神識，幫徒弟充當煉藥小工，幫她取藥、投藥、攪拌、加料……一整天搞下來，神識枯竭了一半，此時額頭冒出虛汗。
黃思彤咧嘴笑道。
“但願那黃中李，藥效足夠強，能幫我晉升序列七。
“這樣的話，纔不枉費咱們師徒倆這一天辛苦！”
黃思彤正要再說話，突然察覺氣氛不對。
她擡頭看看師父，卻見師父表情古怪。
“師父，咋了？”
花盆古仙愣了片刻，又斟酌一番語言。
“思彤……其實，這黃中李，就算尋回來，你也不能吃……”
不能吃？
那什麼意思？
她黃思彤，不是瑤池聖地唯一傳人麼？
“……我們瑤池聖地，肩負着傳承仙草的重責。
“我們在千萬年前，播種仙草，讓仙草在這現世流傳。
“在千萬年後的今天，我們又帶着信物，四處尋覓、遊走，巡迴這些生長萬年的仙草。
“這許多努力，都不是爲了我們自己服用仙草。
“我們是爲了擊敗墮仙，破除災劫，拯救文明和人族。
“我們的使命是，尋回流傳萬年的仙草，再將其奉給……”
黃思彤表情古怪。
有些失落，但也有些如釋重負。
“奉給誰？”
古仙師父面色凝重。
“奉給，天宮傳人！”
……
凌晨四點半，正是黎明前，天色最黑的時候。
黃思彤在牀上睜開眼。
她先穿好衣服，再輕手輕腳鑽出牀簾，爬下牀。
事不宜遲，回收藥湯已經煉好，那便立刻去，把黃中李回收回來！
“估計有很多人，都盯着宋香帥？
“但他們絕對想不到，仙草回收，到底怎麼回事。
“就讓他們盯着吧，讓他們盯到地老天荒。
“但今天早上，我就已經能把仙草取走了。”
她穿好運動鞋，便躡手躡腳走到宿舍門，小心翼翼打開，不發出任何聲音，不吵到舍友，走出去。
只是她沒注意到，兩隻胖乎乎的狐狸，穿着隱身斗篷，亦跟隨她，悄悄鑽出門縫，往走廊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