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耳邊傳來沙沙的聲音，越來越響，周圍聚集的蛇越來越多。不管怎麼着，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我爬起來，前面是個石臺，板寸頭正在鼓搗着什麼，呂薇把一條條死蛇剝下皮，丟入到火圈中。
走到板寸頭身邊，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點怪，“膽子不小啊，那麼大的蛇，自己往它懷裡鑽”。
我有些尷尬，“咳咳，現在怎麼辦！”
“都是些小蛇，沒什麼可怕的，每次打開火圈放一些進來，取了蛇皮生火，這個火圈可以維持很久。
麻煩的是我們該怎麼出去”。
“有路嗎？”
板寸頭起身走上石臺，衝我招手。
爬上石臺，他取過我的礦燈打開照在對面石壁上，一幅幅壁畫呈現在眼前。
憑着我多年看漫畫的功力我竟然把這幾幅千年前的圖畫看懂了，這是關於向王傳說的圖畫。
向王天子手持一柄鬼頭刀，進入一座大山的洞穴中，從一個骷髏手中接過一隻紅色的盆子，出去後被山民擁戴爲王，他帶領山民與官兵作戰，所向披靡。
後來官兵中有一個大魔王帶着妖兵打敗了他，他受了重傷被迫退回大山。
大魔王緊追不捨，一直追到一條河邊，向王天子走投無路，割臂取血注入紅色的盆子，鮮血裝滿了盆子，一條山一樣高大的白莽，帶着許多小蛇破地而出擊退了大魔王，大魔王的妖兵被殺死，死後恢復成人形。
向王帶着最後三千戰士進入獲得紅色盆子的山洞，他們剝去妖兵的皮膚蒙在地上、四壁和洞頂。
用妖兵死後留下的骨架在洞穴中搭建梯子，之後向王天子請戰士們飲酒，戰士們喝過酒一個個倒地不起。
向王天子變身成魔頭，將戰士頭顱砍下，擺成錐形，皮膚剝下蒙在梯子上，身軀扔進一個深淵，深淵裡隱約有一個巨大的蛇頭。
紅色的盆子接滿了血，向王天子將盆子放在一個盤坐的骷髏身邊。
向王天子登上人皮梯子升上高空，空中滿是繁星。
“原來三千戰士不是自殺是向王天子殺死的！”這個答案讓我很震驚。
板寸頭淡淡的說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那個英雄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我要你看的不是這個。”
“看什麼，這上面沒畫出去的路啊？”
“按圖中所畫，向王天子手持的天機盤留在了這裡，我們要找到它，它也許就是破解你們劉家千年詛咒的關鍵”。
我很詫異，呂琪，呂薇，義父，板寸頭都說我家族受到詛咒，反而是我這個被詛咒的人一點都不知道。
“我們劉家到底受到什麼詛咒，爲什麼你們都知道？”
“這千古第一死咒，導致巫族覆滅，儒家興盛，你這個當事人竟然不知道？”板寸頭一臉驚訝。
我骨子裡並不是一個無神論者，可接受馬克主義信仰教育這麼多年，對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總是將信將疑，再說板寸頭說的有點邪乎，千古第一死咒，導致巫族覆滅，儒家興盛，我們劉家卻還沒死絕，這得多麼頑強的生命力啊！
“寸頭哥，你就別嚇唬我了，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吧。”
“具體我也說不清，你還是問東叔吧，你家族譜沒有記載嗎？”
“破四舊的時候被紅衛兵燒了，我就聽我爹說我們家是劉邦的後人，不過我覺得那都是祖宗忽悠人的，天底下姓李的都說是老子的後人，李世民的親戚，姓劉的都說是劉邦的後人，不可信。”
“你真是劉邦的後人！算了不說這個。你看那幅圖”板寸頭指着向王天子放置天機盤的圖畫。
“圖中有一具盤坐的骷髏，那裡空間很小，石壁是白色的，應該沒有蒙上人皮，我們要想辦法進去。”
“怎麼找，這黑燈瞎火的，礦燈點了幾個小時了,不知道還能亮多久”。
“我觀察過，這個石洞內，空間被骷髏堆擺滿了，唯一特殊之處就是這裡，我想入口就在附近，這個石臺有古怪，像是個祭品臺”。
板寸頭一說我也覺得像，用手在上面拍拍打打，啪啪的響不像是空心的。
“我剛纔查過了，石臺沒有機關，入口應該在石臺後面，墓穴通常都在祭臺之後。
呂薇剝完蛇皮走了過來，“這不是墓穴祭臺，土家族先祖是不土葬的，那時候採用的都是火葬。
《呂氏春秋》就有：憂其死而不焚的記述。向王天子對那副骷髏如此尊重，他生前應該是土家大巫相單程，傳說相單程起兵反抗光武帝失敗後，不願就此死去，他以巫法將自己的靈魂封印在軀體內，生生世世指引之後的大巫反抗中央政權”。
“不是祭臺會是什麼？”我問道。
“我沒說不是祭臺，我只是說不是墓穴祭臺，這個臺子應該是召喚祭臺，是土家巫師祈求相單程指引時召喚他靈魂的地方。
巫認爲靈魂存在於人的頭顱之中，向王天子殺了三千戰士，將他們的頭顱割下襬成陣型，三千戰士怨靈被困於此地，這是一門邪惡的封印巫法，封印相單程的魂魄使其不能出來”。
我心想：向王天子和相單程不是一夥的嗎，自己人打起自己人了，這不合邏輯啊。便問道“向王天子爲什麼要封印相單程呢？”
“我也不知道，你要是問我姐姐她準知道”。呂薇一吐舌頭又恢復了那個胸大無腦的樣子。
板寸頭卻接話道“你說的有道理，你們知道夜郎自大這個成語吧，秦漢時期，西南地區最大的國家就是一個叫夜郎的國家，當時夜郎國採取的是聯邦制的形式，是很多少數民族聯合形成的巫教國家。
各少數民族的大巫一起掌握這個國家的權力，後來夜郎國被漢成帝派大將打敗，從此夜郎國消失在歷史上。可那些少數民族還在，他們的大巫率領他們的族人化整爲零，躲了起來。
相單程就是那個時期土家族的大巫，夜郎國覆滅時他還小，對漢朝政權卻無比痛恨，當他當上土家族大巫時，正好是王莽覆滅西漢的時候，可沒多少年，劉氏後人劉秀建立東漢，於是相單程率領部族反叛，發下巫誓，不滅劉氏天下靈魂就永遠滯留人間。
可向王天子反抗的卻是明朝政權，雖說劉伯溫也是劉氏後人，可天下並不姓劉，向王天子其實是爲了自己的野心而征戰。
巫認爲靈魂只能存在於人的肉身皮囊之中，否則靈魂就會升入神國或者消散。
向王兵敗後，在此設下巫壇，以人皮蒙上天地四方，其實是以人皮遮擋住神國召喚，使相單程永不入神國。而向王自己搭建天梯卻想進入神國”。
“你怎麼知道這些！”我很好奇，板寸頭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野史。
“一半是家族記載，一半是推測，我也是根據呂薇的推測得出這個結論。”
我覺得自己這個學歷史的被兩個學野史的打敗了，按着他倆的思路推測道“照此說法，密室應該在骷髏陣中了。”
“應該是骷髏陣正中之下”呂薇說道，“這樣封印的力量纔會最大。
板寸頭也附和道“很有可能”。
我環顧一週，能看到的地方都被蛇羣佔據着，心想在石洞中間那不就沒機會拿到天機盤了。
板寸頭卻說道，“收集些蛇油，準備好我們就過去”。
呂薇高興得說道蛇油有的是，連蹦帶跳的跑到死掉的那條大蛇身邊，刨開蛇皮，潛水刀很輕易就刮下很多蛇油，這蟒蛇一丈多長十分肥壯，呂薇刀子玩得很不錯，皮、肉、舌、腸一個地方都不放過，分解完大蛇，又剝了不少小蛇，將蛇皮紮成一捆繫了個拎手便於攜帶。
板寸頭脫下T恤，扯成布帶，將蛇油均勻鋪在上面，然後將鋪好蛇油的布帶纏繞在鬼頭刀上，纏了好幾層。
板寸頭忙活的時候我悄悄跟呂薇說“看，身材不錯哦，八塊腹肌哦，流口水吧”。
呂薇卻撇了撇嘴說道“拜託現在流行小肚腩好不好，連小肚子都沒有，一點也不性感。”
我“……”
“夠燒幾個小時了”，板寸頭做好火把滿意的說道。
呂薇不知在哪找到一根腿骨，也用剩下的蛇油和布帶纏了一個火把。
板寸頭打前陣，我拎着蛇皮居中，呂薇斷後。
板寸頭先用火把劃半圓逼開蛇羣，我們慢慢出了火圈，蛇羣畏火是天性，偶爾遇到頑固不退的蛇擋路，板寸頭就撒出一把硫磺。
呂薇緊跟在我倆身後，晃動火把，不讓蛇羣圍攏。
就這樣我們一點點靠近中央地段。
蛇羣基本都集中在祭臺附近，越往中間越少，但隨着我們的移動，大量白蛇跟了過來。
板寸頭邊走，嘴裡邊嘟囔着，“三千人……一百堆……一……二……三……”，我知道板寸頭肯定是在計算人頭骨堆的位置，走到第五個人頭骨堆附近他停了下來。
呂薇和板寸頭晃動火把驅趕蛇羣，我則快速打開蛇皮捆，引燃了蛇皮佈置出一個火圈，蛇羣被擋在外面。
可此處與別處並無區別，入口在哪？
板寸頭將火把交給我，一抖手刀片又出現在手裡。
他用刀片沿着火圈劃了一圈，將黑色的人皮掀起來投入火圈，一股人肉燒烤的味道飄了出來，讓我一陣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