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別有用心

秦玉臉上的笑意微微僵滯,許是壞事做多了,氣氛不對,心裡頭難免會心虛。

而且,她此刻來找李旭不過是個藉口罷了。他的死活,她並不關心,只是李旭素來被她哄騙的替她辦事,這一回更是解救衛如雪,她怕事蹟敗露,秦驀疑心是她,所以心裡頭不安,上門探一探情況!

這一探,後頭秦氏求她的話也不敢提,心思稍稍一轉,秦玉有了由頭,輕聲笑道:“哥哥,李旭沒有在你這兒麼?上一回雪兒妹妹給你帶回來,姑母上門找我,問問雪兒妹妹這是做了什麼錯事,我便讓李旭上門來看看,他卻是再也沒有回府裡。”

“之前還以爲他在軍營裡脫不開身,沒有在意。今日裡姑母又上門來過問,我遣人去軍營裡找人,也不見他……”

秦玉這話說的十分巧妙,她對發生什麼事情,並不清楚,而是秦氏求上門來,所以她纔派李旭來打聽情況,至於李旭做了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將自己從裡至外,摘得一乾二淨。

謝橋垂目,秦玉什麼心思,她不好評論,反正對秦驀確實是有壞心眼兒。她心裡也清楚秦驀也曉得,更加不用她這個外人來提點。他們是兩兄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一個不好反而會被誤以爲是挑撥離間,人還沒有過門,就起花花心思,拿捏起姑奶奶,弄得裡外不是人。

是以,謝橋重新坐在窗前的位置,繼續手頭的事兒,權當不清楚。

秦玉見狀,眸光閃了閃,秦驀一直不發一言,心頭惴惴,生怕李旭將她抖弄出來。眼底蘊含着水霧,淚珠兒懸掛在眼眶,似一眨眼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往下掉,帶着哭腔說道:“哥哥,他當真出事了麼?”

心裡拿不準秦驀的心思,他並未看她,而是目光落在謝橋的身上,面容寒冷如冰凍住一般僵冷,窺不出他的心思。

李旭是他給自己挑選的人,他處置了去……一顆心在他愈發冷冽的面容沉落在心底,猜想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一時間,也不敢再胡亂開口。

“李旭,他沒有回去?”

就在秦玉以爲秦驀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開了口。只是看着秦玉的目光,令她不敢直視,恨不得連露在裙襬外的繡鞋也藏進去纔好。

“你也不知道?”秦玉是真的驚詫,秦驀不會對她說謊,他不知道,那麼就真的不知道。

可是,李旭去哪裡了?

“嗯。”秦驀冷淡的應聲,心裡對秦玉說不出的失望。原以爲將她許配給李旭,希望她脫離安遠侯之後能夠改邪歸正。安遠侯已死,她卻哄騙着李旭聯合衛如雪做出設計他的事情。

半點悔改之意也無!

不是念在胞妹的情面上,她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閉了閉眼,秦驀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你先回去,我讓人去找李旭,有下落後告訴你。”

秦玉一怔,心裡鬆口氣,乖順的點頭。“姑母今日找上門來,說是雪兒妹妹被鄭遠修射殺,想請你給雪兒妹妹討公道。”又怕秦驀生疑,話頭一轉道:“雪兒妹妹先前好好的,懷有身孕,鄭遠修爲何要將她射殺?太殘忍!”

“你當真不知?”秦驀朝前跨一大步,離秦玉只有一米之遠,他比她高出整整一個頭還要多點,只到他的胸口處,威嚴的氣勢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她從未見過秦驀這樣的一面,他眼底冰冷的鋒芒宛如薄薄而鋒利的刀刃,狠狠地劃過她的心頭,只恨不得將事情全部托出。

秦玉額頭滲出冷汗,險些抵抗不住:“我……我……真的不知道!”最後的一刻,她咬牙抵住。

身上的視線一收,秦玉彷彿又活了過來。

她隱隱覺得,方纔的一刻,秦驀當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秦驀看着她扮無辜,裝傻充愣的模樣,真的想要她死!

看着她那雙與長公主相似的眼睛,不知道耗費多大的心力,才壓制下來體內的戾氣。

人人都說秦玉的眼睛與長公主相似,可秦驀卻覺得只是形,而非神。

一個凌厲盡顯威壓,令人生畏,屈膝匍匐。

一個狹隘陰狠,充滿算計,卻又盡顯無辜可憐。

“你嫁給李旭,你貴爲郡主,不可能不請誥命。他品級低,拘在京城裡,難以升職。我將他調至邊關,取得軍功,替你請封。你與他一同前去。”秦驀不會動手殺她,唯有將她發配到遠處,免得她留在京城裡作妖。

秦玉變了臉色,就連謝橋都詫異的回過頭來,心裡極爲贊同他的安排,殺不了,那就離得遠點罷!

近來邊關安定,並未興起戰事,想要建功立業,得猴年馬月?擺明了,秦玉不知悔改,這輩子休想回京!

心裡倒也鬆一口氣,秦玉對她有敵意,她進門還不知如何與喜歡搬弄是非,暗地裡下陰招的小姑子相處,發配走了她也省心!

念頭一落,謝橋一怔,亂七八糟的,她瞎想什麼?

成親,早着呢!

“哥哥,武將妻子不得離京,我去……不妥當。”秦玉嫁給嫁給李旭就不情願,跟着去邊關吃苦,不如死了痛快!

“他一個副將不妨事。”秦驀心意已決。

秦玉面色發白:“副將,他如何立軍功?”就算有,也被主將給奪了!

秦玉不蠢,品出一絲不尋常來,秦驀這是懷疑她了?所以將她與李旭踢開遠遠地?

想到此,秦驀握緊了拳頭,心中生恨。

自身都難保,秦氏求她的話,自然不必放在心上。尋了藉口,就離開了。

秦驀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掩不住心內的失望。

秦玉已經壞到根子上去了,無法再讓她洗心革面。

若是連邊關都囚困不住她那顆害人的心,就莫怪他心狠手辣,不顧念血脈親情!

“你如何看?”秦驀走到謝橋的身邊,想聽她的意見。

謝橋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只是這話叫她如何說?斟酌的說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謝橋擡眼看向秦驀,他面色冷鬱的坐在她的身旁,冷靜的說道:“你心裡早有打算,何須問我?”

只是不忍心罷了!

斬斷手足,需要莫大的勇氣。

何況,秦驀本就是重情重義之人。

秦玉這是真的拿鈍刀子割他的肉。

謝橋猶豫着不肯答應秦驀,何嘗沒有秦玉的關係在裡頭?話頭既然已經說開了,以防萬一,謝橋先透個底兒:“她是你的胞妹,日後成親算是我的小姑子,未免因她生出間隙,有些話兒不得不攤開說。她對我本就心存敵意,若是再使壞,做些腌臢事,我可不會顧念什麼親情手足!”

秦驀懂她這番話的意思,秦玉招惹她,並不會因爲他而留情面。若是不能達成一致,這門親事便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

“你不必顧忌我。”秦驀對秦玉已經算仁至義盡,他不可能事事原諒或者護着她。

謝橋的心放回肚子裡了。

秦驀睨一眼桌子上的懿旨,“這一道懿旨怕節外生枝,早求下放在我手裡。你的那一道,還在太后手裡頭。你已經應允,還是早點定下爲好,我會奏請太后,讓她明日將懿旨賜下。”雙目灼灼的盯着她,握着她柔軟的手,拇指在手背上愛不釋手的摩挲着:“府裡還是有女主人才像樣子,無字樓裡,這幾日顯得有人氣。”

謝橋輕輕‘嗯’一聲,感覺血液全都涌到臉上,一陣滾燙。

秦驀凝視着她紅如朝霞的面頰,格外的心動,忍不住親了一口,將頭埋在她白皙細膩的脖頸裡,聞到來自屬於女子身上的淡淡體香,忍不住的心神盪漾,恨不能馬上將她娶進府。

以前沒有嘗過她的滋味,見到她並不會生出旖旎的念想。直到酒樓裡怒吻她之後,纔有了一個男人正常有的反應,好幾次夢到與她癡纏着醒來。

在她面前,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觸動他的心神,他一向引以爲豪的自制力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謝橋也覺得很危險,當即說道:“事情處理好,我也該回去,不然二嬸孃該擔心了。”她住到男子府中,孤男寡女的相處,已經驚世駭俗,哪裡敢透露半點風聲?她只是告訴柳氏,這幾日住在寒潭寺。

“嗯。”秦驀既想她長長久久的住下不走,可奈何她還沒有名份,留下來苦的是他,也便沒有再挽留。

想起昨日夜裡,他去她住的屋子找她,恰好碰見她沐浴出來,渾身上下並沒有穿裘衣裘褲,裹着一塊大的方巾遮住春色,露出兩條修長勻稱的腿,一頭濃密似瀑布的長髮垂在一側,顯得她的肌膚格外白膩宛如脂玉。點點水珠自鎖骨滑落……無限旖旎遐想。

他當時只覺得身上有團火在燒着他,越燒越烈,不受控制的盯了好一會兒。晚風自窗外吹拂而入,她身上的方巾一蕩一蕩,彷彿下一刻便飄然而落。似白雪消融露出掩蓋的誘人春色,腦子裡閃過幾個念頭,最終什麼也沒對她做的走了。

到現在想起來,都讓他有些吃不消。“我讓藍星送你回去。”嗓音啞透了。

謝橋聽出一絲不對:“你怎麼了?”

秦驀一本正經的說道:“入夏天干氣躁,上火了。”

謝橋狐疑的看一眼,目光掃過他腰間往下的一處。秦驀下意識的側身避開,又覺得此舉像怕她發現短處而遮掩。朝她靠近了幾步,坦蕩的任由她打量。

謝橋險些被他無恥的行徑給口水嗆到,只是方纔他一直戳着她,起身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一眼……

秦驀臉上笑開了,彷彿在詢問她可否滿意。

“臭流氓!”謝橋耍流氓向來沒天分,哪裡敵得過肖想她已久的一頭餓狼?

草草收拾一番,帶着東西走人。

——

福寧宮

太后坐在銅鏡前,寧姑姑替她梳頭,太后額上覆着一層薄汗。“今日裡比往日裡要熱上許多,可要放一盆冰?”

“也好。”太后的病治好之後,格外的怕熱。“驀兒求懿旨多日,今日讓人稟了哀家,將懿旨賜下去。”

寧姑姑沒有接話,太后提起這話,顯然後面還有話要說。

“皇帝的那番話有道理,容華身份低了,如今雖然封了縣主,但是也掩蓋不了她在鄉野長大,品德上虧了。”比起太子與極爲王爺,她更心疼秦驀,從小沒了母親,有爹不如沒有個爹,他娶妻之事是太后心頭的大事。可架不住秦驀不願娶,如今都二十四五,再不能耽擱。

他來求懿旨,她心裡着實吃驚,心裡歡喜,想知道是哪家的貴女讓他動凡心,哪知千挑萬選,竟選中謝橋!

對象雖不如人意,也抵不住秦驀喜歡。

不是謝橋,他不娶。

“娘娘,您操心了。容小姐她也是神農後裔,這重身份足以彌補她的不足。”寧姑姑勸慰道。

太后嘆了一聲:“這也是我心急的一處,娶妻娶賢,她這個身份,如何能沉下心,穩住性子操持家業?哀家聽聞她開醫館,種藥山。太醫院裡頭的人,驚歎她開膛破肚治病的法子,想要她授業。”提起這個她頭痛,若非她先聞到風聲壓制下來,早就瞎操辦起來!

“娘娘,凡事有利有弊,容小姐在不用擔心郡王病發。”寧姑姑知道太后的癥結,秦驀是她最疼愛的小輩,自然是希望他什麼都是好的,處處都緊着秦驀爲先。

太后感嘆秦驀是個命苦的,這媳婦他自己求來,她能說什麼?

打從她見謝橋的第一眼,就知曉她不是安於家室,相夫教子的人。

提及醫術,她眼裡有光,那種光叫野心。

太后這一點的確沒有錯看謝橋,她的確想將醫術發揚光大。

“兒孫自有兒孫福。”寧姑姑梳好發,攙扶着太后起來坐在桌前,服侍她用膳。

太后說是說,也沒有打算使絆子,就是心疼秦驀。推開寧姑姑端來的清粥:“皇帝今日與哀家一同用膳。”

這時,宮婢進來通報道:“太后,郡主求見。”

太后眉開眼笑:“快帶她進來,這孩子記起來看哀家。”

秦玉進來,福身請安。

“快坐在哀家身邊。”太后拉着秦玉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眼,她臉色蒼白,眼底敷着細粉,也不曾掩蓋住眼瞼下的青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太后憐愛的說道:“孩子,你有心事?”

秦玉撲通跪在地上,帶着哭腔說道:“皇外祖母,您救救玉兒!”昨日從郡王府回去之後,她一直心裡想着如何化解去邊關,唯一能夠幫忙的人就只有太后了!夜裡李旭回到府中,待她不再親厚,問十句一句不回,她便猜到肯定是被秦驀盤問得門兒清,所以纔有白日裡那番話。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這個念頭,險些嚇飛她的魂兒。

太后被她這架勢,嚇得不輕。連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哥哥他將李旭調至邊關,讓我隨同。我知哥哥心疼我,所以他讓我嫁給誰,我便嫁給誰,沒有半句怨言,即便京中貴女笑話我!我也不曾怨怪過他!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個道理我也知曉。只是還是忍不住生怨,心中惶恐,哥哥是不是對我不喜,所以我歸京不久,他迫不及待將我又送離京城。”

“以往在南陵,我想念皇外祖母來一趟都困難,何況遠在邊關,只怕這輩子再難相見。我捨不得皇外祖母,也捨不得哥哥,我只有你們這兩個親人,不想和你們分開!”

秦玉跪走到太后的身邊,涕淚俱下:“求求皇外祖母讓玉兒留下來。”

太后也可憐秦玉,不知秦驀爲何將秦玉嫁給一個區區副將,怕兄妹倆生間隙。如今聽聞秦玉並不曾怨過秦驀,只覺得她識大體,更是對她心生憐惜:“快起來,哀家喚你哥哥進宮,好好說說他。”

秦玉心涼半截,請秦驀進宮,他只怕立馬將她踢出京城:“不,皇外祖母不要請哥哥進宮。他心疼您,會怪玉兒不懂事,這點小事情來叨擾您。玉兒……玉兒也是沒有辦法,所以來叨擾您清靜。”

“只要是您說的話,哥哥他會言聽計從!”秦玉哀求道。

太后並沒有老糊塗,秦驀對秦玉的在意與呵護,她看在眼中。若非是有重要的事,定不會捨得將秦玉送到邊關吃苦。

而秦玉話說的好聽沒有任何的破綻,可太后也是踏着白骨坐上這個位置,如何是輕易能夠糊弄?從她阻擾不許秦驀進宮,便覺察出端倪。

秦驀做事乖張,可正事上從未任性、馬虎。太后很放心,所以秦驀的決定定是事出有因:“你聽你哥哥的話,暫時先去邊關,過不了多久,哀家便命令他讓你回京。”

相比秦玉,太后的心更偏向秦驀。

“皇外祖母!”秦玉難以置信的看着太后,心裡隱隱有個念頭,她去了當真再也回不來。

“你放心,驀兒做事向來穩妥,他這麼做定有用意,你別急。”太后見挑選的時辰差不多,喚內侍進來,將一卷懿旨交給他,讓她去輔國公府去傳旨。

秦玉心知是勸說不住太后,盤算着另闢他路。目光落在懿旨上,開口道:“皇外祖母,那是什麼?”

“給你哥哥娶媳婦。”太后滿面慈祥笑意。

秦玉心一沉,這是賜婚謝橋給秦驀?想起昨日裡膩膩歪歪的二人,內心陰暗。他憑什麼娶如意的妻子,而偏讓她嫁給一個粗人?

“我就知道哥哥快給我娶嫂嫂了。昨日裡我回府,看見哥哥和容妹妹摟摟抱抱呢……哎呀,瞧我,一高興就管不住嘴兒,幸好是皇外祖母聽見,否則旁人定會說哥哥不規矩。還未成親便迫不及待的將人帶到府上去住……”秦玉說的是大實話,可這些話卻是不能爲外人道。

她沒有說謝橋的半點不是,可太后聽見心裡‘咯噔’一下,怕什麼來什麼。

方纔說她會不規矩,如今還未下聘,還未定親,住在男子府中,像話麼?

太后心裡面不得勁,語氣淡了下來:“先放着吧。”

內侍將懿旨擱下,退出去。

秦玉眼裡藏不住笑意,扳弄着手指頭:“容妹妹人很好,對誰都有說有笑。安遠侯府裡的秦二爺一對雙胎兒子很喜歡她,還要秦二爺娶她做母親,秦二爺好像是願意,只是容妹妹沒有答應。

前兒些時日,給姜家的老夫人治病,茶樓裡與姜公子會面,討論老夫人的病情呢,還將一塊價值萬兩的石頭送給她,許是作爲謝禮。只是,我聽說容妹妹與人議親,她二嬸嬸孃家侄兒,說是滿意的,怎知她更中意哥哥。”

玉傾闌,秦玉便沒有提。

太后越聽臉色越陰沉,秦玉所說的都是謝橋與男子牽扯不清。更令她無法忍受的是謝橋與人議親,明明滿意,爲何又與秦驀糾纏?

頓時覺得她水性楊花,寡義廉恥。

秦玉很聰明的沒有再說話,多說反而適得其反。

這時,看見一道明黃的一腳出現在入殿內的轉角處。秦玉舊事重提的說道:“皇外祖母,您說哥哥是不是怕我不喜,所以遠遠的將我支走?玉兒覺得皇帝舅舅寵信他,他便越要收斂。”

太后見她還是惦記這一樁事,心裡委屈着,不由得勸道:“你多想了,他最是疼你,許是有什麼難處。”

秦玉滿腹怨氣的說道:“難處?哥哥他現在可威風了,哪裡有什麼難處?將我丟哪裡不好,偏偏送到邊關,不顧惜我這個妹妹的死活。軍營裡的事,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一句話的事兒,就將人調到邊關。知曉的是皇帝舅舅疼他,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天下姓秦了呢!”

“玉兒!”太后臉一沉,呵斥道:“你越來越不知輕重!莫怪驀兒將你送走,你這張嘴,遲早給你招禍!這話哀家只當沒聽見,若給有心人聽去,如何編排你哥哥?”

秦玉呆楞住,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淚光閃閃。瞪大一雙無辜的眼睛,楚楚可憐地說道:“皇外祖母,玉兒知道錯了,只是這心裡太委屈!”

太后看着她這雙眼睛,心軟的一塌糊塗,想起嘉善來,一陣神傷:“好了好了,你不願去也罷,哀家與驀兒說說。”

秦玉欣喜若狂,面上不顯半分,抹掉眼淚說道:“玉兒這些話也就敢和您說說,哥哥他該知樹大招風,舅舅給他莫大的權利,他也該替舅舅解憂,而非持寵而嬌。衛尚書是國之棟樑,舅舅的心腹大臣,他毫無顧忌的射殺了衛尚書的愛女,讓衛尚書如何想?他替舅舅替大周賣命,連女兒都保不住。

還有,帶着精兵圍了將軍府,大門都砸了。那可是將軍府,保家衛國的定國大將軍,哥哥都如此不給臉。明面上旁人說他狂妄,私下裡指不定以爲是得舅舅的命令,不然如何敢不將這些重臣、功臣放進眼裡?”

太后陷入沉思,良久,嘆一聲,示意她不要再說。

秦玉瞧見那一抹明黃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嘴角微微上揚,東拉西扯一些旁的話,方纔起身告辭。

寧姑姑盯着秦玉的背影,眉頭緊蹙。

太后面色凝重,半晌,回過神來,看一眼天色,詢問道:“皇帝沒來?”

寧姑姑問外頭的宮婢,宮婢回道:“皇上來了,見有客人在,又走了。”

太后聽聞後,吩咐擺膳,看着一桌吃食,毫無胃口。

“將懿旨賜下去。”太后緩緩地說道。

寧姑姑一怔:“太后,您方纔……”因爲秦玉的話,顯然打消心思了。

“秦玉後面的話倒是提醒哀家,哀家希望他樣樣好,可他那樣的身份……的確樹大招風,本就不是收斂的性子,行事張揚。若是再挑挑揀揀出身良好的世家貴女,只怕更惹人多想。”太后長嘆一聲,頭上的白髮如霜似雪:“容華出身不好,倒在這時顯出她的好處來。”

寧姑姑是旁觀者清,聽出秦玉閒說謝橋的話,分明不安好心。她再如何得太后信任,這些話也說不得。

恐怕秦玉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反而是她的花花腸子,促成了這一樁姻緣。

太后分明不喜歡謝橋,因她後面的話,倒是接受了。

一道懿旨緊隨着秦玉出宮,送到輔國公府。

——

話說明帝聽聞秦玉的話,面色陰沉的回到興樂宮。

秦驀砸將軍府的門,他震怒之後,並未做其他想。他行事素來乖張,經秦玉這麼一說,他也不禁懷疑秦驀的用意。他是真性情不懼,還是藉由這脾性掩蓋他的真實動機?

這天下姓秦?

明帝心中冷笑,渾身散發出森冷之氣。

他敢麼?

可明帝心底響起另一個聲音,他敢!他真的敢!

坐下的龍椅彷彿長出利刺,扎得明帝坐立不安。不斷的猜想秦驀是否已經開始覬覦皇位了?

他的母親一個女人,也有如此野心,想要執政!

他也是如此,也並不意外,身上到底留着嘉善的血!

明帝撫摸着太子進獻的洮硯,夜明珠下,硯臺綠如藍,潤如玉,似如何都看不夠,來回的把玩。

淑妃送着膳食進來,溫柔體貼的說道:“皇上,臣妾聽說您還未用膳,給您送來。”

明帝放下硯臺,接過淑妃遞來的一杯清水,淺飲一口:“愛妃對燮郡王如何看?”

淑妃柳眉一皺,輕哼一聲:“目中無人,太過乖戾狂妄。只是,倒是真性情。做的一些事,全憑喜好。他這樣的人,幸好不玩詭計,否則啊,幾個玩得轉他?”

“哦?爲何?”明帝似乎來了興趣,換一個姿勢看着淑妃。

“皇上,您想啊,他殺個人都不給人解釋。想要算計誰,算計到了還好,算計不到怕反過來算計他,直接殺了便是。”頓了頓,淑妃靠着明帝道:“臣妾說句不當說的話,您如此庇護他,他有誰不敢殺?殺了旁人也怕被報復,不敢有怨言。您的毒可還記得?便是燮郡王給您求來的解藥,直接給太醫,並不曾邀功。”

燕王正在勢頭上,淑妃在宮中的地位也見漲。

前頭髮生什麼事,後腳便有人告訴她。

太后宮裡的事,早已傳到她的耳中。

她是愛屋及烏,恨屋及烏的人。

將軍府一句話交代都沒有,只因她哥哥一鬧,便去退了鄭亦修與姬瑜的婚事。

秦驀砸他家的府門,她自然樂得看戲,正好解了心頭那口惡氣。也不介意替秦驀開解一番,順手賣個好給他!

明帝頗爲意外,這個他倒不知道。

秦驀給他解藥,皇后爲何說是太子?

張開雙臂,摟着淑妃入懷,摸着她的眉眼道:“過兩日是西伯老夫人壽辰,朕准許你回府探親。”

“當真?”淑妃滿目驚喜,這可是皇后娘娘方纔有的殊榮!

伺候明帝淑妃格外用心,順便給皇后上上眼藥:“皇后娘娘都未曾回府探親,臣妾去會不會……不妥?前兒個在御花園裡,劉濱遲到片刻,臣妾說情,皇后娘娘說她伺候太后娘娘遲到都受罰,不曾開先例,臣妾如今開先例只怕讓您難爲。”這算是編排起太后,對太后不滿了。

“她有意見,只管來找朕。”

得了這句話,淑妃再無顧忌。

——

謝橋接懿旨,打賞內侍後,柳氏有喜有憂,知道木已成舟,斂下面上的憂色道:“如今已經賜婚,欽天監擇選吉日不知在哪天,你的嫁妝我已經聘請繡娘來府中繡好多半。但是嫁衣你得自己繡!”

看着眼前的嫁衣,謝橋一陣頭疼,她拿銀針順手,可繡花針最多隻是縫縫補補,繡花兒這樣的手藝活,她做不來!

“明秀……”謝橋喊一聲,明秀一溜煙的跑了:“奴婢不會。”

謝橋目光在白芷、半夏身上打轉。

白芷憋紅臉道:“奴婢會一點兒女紅,只是不精。”

半夏謙虛的說道:“奴婢的娘之前是繡娘,只是後來眼睛不好使,不再做繡活,家中針線活都是奴婢做。小姐不嫌棄,奴婢給您繡。”

謝橋忙將嫁衣塞進半夏的手中:“不嫌棄不嫌棄,交給你了。”

明秀探出腦袋道:“小姐,過兩日西伯夫人壽辰,您看備什麼壽禮?”

“你看着辦。”

時間轉眼過去,西伯老夫人的壽辰到了。

白芷給謝橋精心裝扮,帶着備好的壽禮,與柳氏、容姝一同乘坐馬車前去。

姬瑜早已遣彎月等謝橋,見到謝橋立即將她與容姝給領到花廳。

謝橋一眼瞧見秦玉,微微一怔,她嫁給李旭之後,閉門謝客,基本不參加任何府裡頭的宴會。

“容姐姐,將你給盼來了。姐妹們,走吧,我們一同去給老夫人與淑妃娘娘請安。”姬瑜起身親熱的挽着謝橋的手臂,絲毫看不出退婚後的傷心難過,彷彿沒有這件事一般。

“爲何不是與家中長輩一同去?”容姝疑惑的說道。

姬瑜道:“燕王在。”

容姝明白過來,她們一同去的時候,燕王會避嫌。

一同給西伯老夫人與淑妃請安,淑妃目光落在謝橋的身上,含笑的說道:“當日裡在宮中,燮郡王說容大小姐是郡王妃,待成婚之日本妃備一份厚禮。眼下看來,本妃得儘快準備了。”

這一番打趣,惹得衆人掩嘴發笑,謝橋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紅暈。

一衆人散去後,姬瑜左右瞧見無人,帶着謝橋朝西伯府後院而去,一排壯觀的假山石圍攏着池塘,有一處伸出去的展臺,那裡擺放着石桌、石椅,邊上築有圍欄,燕王此刻正坐在圍欄上,微風吹拂着他的袍擺獵獵作響,彷彿風再大一些,他便會墜落下去。

姬瑜將人帶來,便離開了。

謝橋穿過假山石洞走出去,燕王滿面陰沉的看着她,便見她從懷中掏出一物擺在桌子上。見到此物,瞳孔一緊,面色大變。

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二十九章 縱火燒府第十八章 小肚雞腸第一百一十七章 沉淪第九十五章 坑你丫的!(二更)第一百章 求娶第八十七章 揚名第六十三章 挑撥第七十七章 苟且第一百一十八章 婚期第四章 滅口第四十三章 交易第八十三章 病發第九十二章 心懷不軌第七章 挑事第六十一章 嘉善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四章 滅口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六十章 栽跟頭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八十二章 分府(二更)第五十八章 賞荷宴(中)第二十一章 人艱不拆第八十八章 姜太公釣魚第五十五章 婚事第四十九章 關係,深着呢!第十五章 玉簪第六十七章 你娶我!第八十四章 驚人第二十一章 人艱不拆第八十章 鳳起蕭牆 (二更)第八十六章 脅迫第九十三章 連環計 (二更))第九十章 失敗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三十二章 降爵、兵權第二十五章 殺人第十九章 一言不合要人命第三十章 怕死了?第八十四章 驚人第四十二章 各懷心思第一百零一章 賜婚懿旨第四十八章 孤魂野鬼第三十五章 崩潰第四十二章 各懷心思第三十一章 孽障第九十一章 他的心意第十七章 路遇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三十二章 降爵、兵權第五十九章 機關算盡第五十九章 機關算盡第三十二章 降爵、兵權第五十四章 斷臂再續第六章 再遇第二十二章 佈局第七章 挑事第九十二章 心懷不軌第十八章 小肚雞腸第四十四章 反目離心第三十一章 孽障第二十四章 請罪第四十八章 孤魂野鬼第七十四章 你的毒解了!第四章 滅口第三十六章 敗露第八十九章 揭露 (二更)第九十章 失敗第八十六章 脅迫第五十五章 婚事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二十六章 風起第二十二章 佈局第四十七章 報仇第三十四章 同盟?第五十七章 賞荷宴(上)第一百零三章 鬧劇,寺廟秘密第四十三章 交易第七十五章 撕破臉皮第三十二章 降爵、兵權第九十一章 他的心意第三十三章 教你做人第八十九章 揭露 (二更)第十四章 小勝第五十七章 賞荷宴(上)第六章 再遇第七章 挑事第二十八章 作繭自縛第十四章 小勝第八十七章 揚名第九十九章 步步籌謀第六十五章 丟人現眼第六十五章 丟人現眼第七十六章 計中計(二更)第十九章 一言不合要人命第七十八章 真相第四十六章 嫁妝第十章 去路
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二十九章 縱火燒府第十八章 小肚雞腸第一百一十七章 沉淪第九十五章 坑你丫的!(二更)第一百章 求娶第八十七章 揚名第六十三章 挑撥第七十七章 苟且第一百一十八章 婚期第四章 滅口第四十三章 交易第八十三章 病發第九十二章 心懷不軌第七章 挑事第六十一章 嘉善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四章 滅口第一百零四章 入贅第六十章 栽跟頭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八十二章 分府(二更)第五十八章 賞荷宴(中)第二十一章 人艱不拆第八十八章 姜太公釣魚第五十五章 婚事第四十九章 關係,深着呢!第十五章 玉簪第六十七章 你娶我!第八十四章 驚人第二十一章 人艱不拆第八十章 鳳起蕭牆 (二更)第八十六章 脅迫第九十三章 連環計 (二更))第九十章 失敗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第三十二章 降爵、兵權第二十五章 殺人第十九章 一言不合要人命第三十章 怕死了?第八十四章 驚人第四十二章 各懷心思第一百零一章 賜婚懿旨第四十八章 孤魂野鬼第三十五章 崩潰第四十二章 各懷心思第三十一章 孽障第九十一章 他的心意第十七章 路遇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三十二章 降爵、兵權第五十九章 機關算盡第五十九章 機關算盡第三十二章 降爵、兵權第五十四章 斷臂再續第六章 再遇第二十二章 佈局第七章 挑事第九十二章 心懷不軌第十八章 小肚雞腸第四十四章 反目離心第三十一章 孽障第二十四章 請罪第四十八章 孤魂野鬼第七十四章 你的毒解了!第四章 滅口第三十六章 敗露第八十九章 揭露 (二更)第九十章 失敗第八十六章 脅迫第五十五章 婚事第六十二章 懷疑第二十六章 風起第二十二章 佈局第四十七章 報仇第三十四章 同盟?第五十七章 賞荷宴(上)第一百零三章 鬧劇,寺廟秘密第四十三章 交易第七十五章 撕破臉皮第三十二章 降爵、兵權第九十一章 他的心意第三十三章 教你做人第八十九章 揭露 (二更)第十四章 小勝第五十七章 賞荷宴(上)第六章 再遇第七章 挑事第二十八章 作繭自縛第十四章 小勝第八十七章 揚名第九十九章 步步籌謀第六十五章 丟人現眼第六十五章 丟人現眼第七十六章 計中計(二更)第十九章 一言不合要人命第七十八章 真相第四十六章 嫁妝第十章 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