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對峙

戰鼓如雷,腳步如雨!

城下是步步逼近的北秦軍,城上是嚴陣以待的大梁軍。一萬對九千,差距還不足以能夠明確的劍指成敗。

天色低沉,寒風撕裂了空氣引動陣陣呼嘯。

每個人的臉上都不滿凝重,手中緊握着兵器,還有那別人看不到的汗漬,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北城門敞開,城下亂石密佈,坑道斷斷續續,近兩千弓箭手埋伏在坑道中,探出頭靜靜的觀察着對面的動靜。

平原上,兩千刀盾手一字排於陣前,身後是三千身着鎧甲,手持弓箭的北秦步兵,在後面是三千長槍兵,最後方就是重甲步兵了。

戰鼓愈急。號角長鳴!

北秦大軍後方,阿里斯穩坐戰馬之上,抽出長刀,臉色忽然猙獰。

“進攻!”聲音從阿里斯的口中傳出,然後被傳令兵一聲聲的向着幽城的方向而去。

戰旗獵獵,搖曳在阿里斯的身後。

於是北秦人動了,一步一步的逼近着,堅定着,猙獰着。一步一步中就凝聚起厚重的血腥之氣,廝殺之意,天地於是更加的昏暗了。

幽城城下,軍侯小將手執戰旗,忽而豎起在寒風中。無聲無息間,兩千人屹立,站立在坑道中,拉弓搭箭,弓弦圓滿,靜靜等待!

北秦軍步步逼近,距離亂石陣五十丈處齊齊停了下來。

兩軍於是就開始如此對峙,空氣越來越厚重,呼吸愈加的苦難。都在等待着,對方的箭羽或者己方主帥的指令。

遠處山林中一股狂風穿過,於是枯枝爛葉在風中旋轉着,沙沙聲不斷,漸漸變成一種叱責!

風沙旋起,吹亂了千人陣列的視線,兩軍之間忽然升起一股股股塵霧,遮擋住了視線,模糊了視聽。

於是北秦人順勢而起。

後方傳來指令:急速前進!

大梁軍看不清對方的身影,但腳步聲漸漸逼近,眼前是陣陣黃沙,之後是看不見的北秦軍,危險愈來愈近!

北秦軍陣前的千夫長算計着兩軍對戰的距離,天助北秦,沙霧旋起,可以急速推進。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刀盾手倏然而頓,集中豎盾,爲身後的弓箭手遮蔽住對方的弓箭襲擊。

陣勢一定。千夫長齊聲喊叫:射!

三千北秦弓箭手,左腿上前打馬,右腿後撤。聲音一頓,然後齊齊鬆弦!

於是在看不見的塵霧中,三千道箭羽升騰於天空向着亂石陣後的大梁軍而去。

大梁一方,軍侯小將,耳中一聽那箭如雨下的破空聲!臉色倏然而變,耳後眼神一定,戰旗左右晃動。一聲令下,剛剛還拉弓而立的弓箭手,連忙藏身坑道,盾牌瞬間遮擋在頭頂上方。

箭羽襲來,箭尖與盾牌叮噹相擊,一時間大梁軍被死死壓制在坑道中。

一輪箭雨過後,北秦軍趁機向前推進,陣型不亂,步步紮營。

前進兩丈,然後再次停頓,弓箭手再次搭箭,箭雨騰空,再次向着大梁軍陣落去。

三輪箭雨過後,北秦軍已經推進到十五丈的距離,此刻北秦軍的拋射已然失去效果,弓箭手連忙以弓換弩,準備平射。

就在此時,塵霧瞬間散去,天地一清,兩軍陣型已近在咫尺。

大梁軍侯小將眼看北秦軍已近,心頭一驚。連忙下令:半數舉盾,半數還擊!

於是大梁軍開始還擊,一人殺出坑道,手執盾牌,擋在身前,身後另一人拉弓搭箭。

大梁軍陣地上一陣箭

雨襲向北秦軍,北秦軍因爲陣型拉開較大,所以大梁軍雖是拋射,但軍陣後方還是一下子多人中招。

大梁軍的箭羽落下,北秦軍的陣型中頓時引起一陣騷亂,開始有了變化。陣中的百夫長眼開陣型要亂,連忙抽刀劈砍數人,於是陣型再次定了下來。

大梁軍的箭羽剛落,北秦軍陣前的弓箭手連忙舉弓弩還擊。弩箭近距離平射傷害極大,雖然大梁軍已然舉盾防禦,但還是有數人因爲盾牌上瞬間受到多次射擊,而受傷。

北秦軍穩住陣型,開始準備冒着大梁射來的箭羽向前推進,千夫長舉到下令,陣型緩慢推進着。

阿里斯終於臉露笑容,他已經看到了大軍推進亂石陣的情景。對於北秦將士的剛硬他感覺滿意!

城牆上,幽志寧將下方的情形看在眼中,此刻的情形對於大梁軍來講很是不利,他需要做出正確的應對來扭轉眼前的不利局勢。

他招來身後一名軍侯小將,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耳後那小將便帶着一千人帶着弓箭和盾牌向着城下奔去。

於此同時,幽志寧抽出戰刀,環顧四周。猛然嘶吼:城防弩還擊!

命令下達,城牆上早已準備好的大型城防弩便在一聲聲沉悶的鬆絃聲中,射出粗長的弩箭。弩箭沉重急速,劃破長空的聲音很是刺耳,一道道像流星一般重重的落在北秦軍陣中。

這種城防弩是大梁守城的獨到武器,弓弩極大,拉滿弓弦可以彈出數百斤中的巨石,往往射出的弩箭在一百丈內能夠擊穿敵方豎立的厚重盾牌。即使是身環輕甲的重騎兵的戰馬也可以一箭身穿。可謂是守城利器。大梁國每個校尉軍團中,備有這樣的弓弩三百張,此刻被幽志寧全部擺設在牆頭。

弩箭一出,北秦軍的陣型頓時被死死壓制在十五丈外,陣前的刀盾手也被射中的百多支只弩箭給衝擊的盾裂人死。

北秦軍的陣型再次有了陣陣騷亂,陣前的刀盾手開始不敢再向前逼近。陣前的千夫長,揮舞着馬刀,斬殺數名臨陣退縮的刀盾手,陣型這才一定,但也只是穩定了下來,想讓這羣刀盾手再向前衝擊,短時間內還是不行的。弩箭的衝擊力太大,中者即死。

而後幽志寧調遣陣前支援的弓箭手,也出了城門,埋伏在陣前。

於是千人豎盾,兩千人射擊,北秦軍中的弓箭手頓時紛紛中招,這一下,刀盾手護不住陣型後方的弓箭手,北秦軍損失開始大了起來。

阿里斯一看剛剛還存在的優勢,瞬間就沒了,向前逼近有城防弩,不推進己方的弓箭手還會有更多的傷亡。於是他趕忙下令,向後撤退二十丈,北秦軍退後二十丈,重新退居大梁軍弓箭覆蓋的邊沿。

兩軍一時間只能以箭雨還擊,功效不大,便開始僵持對峙起來。

北秦軍攻不進去,大梁軍也不敢殺出亂石陣!

北門的戰爭於是沉悶着,對峙着。

阿里斯痛苦的閉上眼睛,原本以爲一定可以破城的計策此刻被大梁軍死死的抵擋。眼看着天色將暗,他的將士卻沒辦法取得成效,一時間,他有些茫然,難不成他就要等着死在南督大將軍的刀下嗎?

阿里斯把目光投向幽城身後,他想知道幽城前門的戰爭此刻進展如何,也許可以攻下南門。他開始僥倖的幻想着,卻不知道當戰爭中有一方心存僥倖的話,那麼他就已經身落下風,等待的也許就是失敗了。

此刻幽城的南門,戰事如火!

城牆上,三千大梁軍在舉弓射擊!

城下,三千北

秦軍如狼似虎的在亂石陣中衝擊着,已經有人衝擊進亂石陣,來到城門下,他們沒有攜帶攻城的器械,但破門的粗壯圓木還是有的。

城下圓木一下下的撞擊着城門。

城上蘇春池靜靜的躲在城樓上。城下的戰況如何,他不用看也知道。不是他蘇春池自大,實則是北秦人沒有希望攻破幽城的南門。

已經摺損五百多人的北秦軍,沒有大型攻城器械,只有數十架雲梯,一根圓木。在亂石陣中衝擊,速度不但慢了許多,還沒辦法站在原地舉弓還擊。

城上的三千大梁將士被他分爲兩隊,前隊射擊,後隊搭箭,相互替換,進行準確射擊,幾乎相當於狙殺。

大梁軍不過傷亡不到一百人,而且還沒有人當場身亡,多是被城下匆忙射來的沒有多少力度的弓箭擦傷皮膚。

蘇春池沒想到,有一天他還能指揮這樣輕鬆的戰爭。

城下的北秦軍已經殺紅眼了,那五千騎兵,除了留下兩千協助攻城,剩下的騎兵已經四散而去,向着那些早已變成空城的小村鎮襲取。

三千北秦軍,已經損失了五百多人。對於阿里斯的佯攻計策也早已拋到了腦後,因爲身邊的兄弟死的太多了,憤怒和怨恨是擋不住的,特別是在戰爭中。

天色黑了,北門的幽志寧也數次遣人來南門查探軍情。順帶着也彙報一下那裡的戰況,北秦人束手無策的在亂石陣外對峙着。相比起來,反倒是南門的狀況激烈了許多。

隨着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暗。

北秦人的三千人馬已經摺損近半了,遠處天地之間已經昏暗了。

阿里斯此刻已經收到了南門的戰況,不止是南門,還有那已經返回的三千騎兵的彙報。毫無所獲,還折損了千多將士。

昏暗的天地間,阿里斯坐在馬背上,似乎一瞬間蒼老了,在寒風中顯得孤單無助。

他恨啊!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幽城,看着這讓他沉重的攻不進半尺的城池,仰頭一嘆,默默地調轉馬頭,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向着北秦軍駐地走去。

耳後是北秦軍鳴金撤兵的聲音!

阿里斯知道這一場戰爭他徹底的敗了,因爲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北秦人再次撤兵了,南門留下一地屍體,因爲他們在大梁軍的箭羽下沒辦法拖走自己兄弟的屍體。

北門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地箭羽,就是那密密麻麻的腳印。

幽城的城牆上終於還是染上了鮮血。

將士們疲憊的拖着身子,來到集中就餐的地方,默默地吃着飯,他們贏了,但戰爭令人太累了。

幽城的居民們,看着那一個個身着鎧甲的將軍,眼中是崇拜,是驕傲,他們沒有歡叫,他們只是很細心的照顧着這些疲憊的英雄們吃好喝好穿暖。

此刻幽志寧和葉化雨站在前門的城牆上,看着城下的一地屍身,默默無語。但他們的心中卻裝着一個影子。略顯瘦弱的身子,書生衣衫,羽扇綸巾談不上,但卻可以談笑間拒敵於城外,談笑聲中點江山!

而蘇春池呢?早已跑回自己的臨時的家中,午時離家時,葉善水告訴他會準備好吃的晚點等待得勝而歸!雖然整個幽城實行集中就餐,但也禁不住他的嘴饞啊!其實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她們擔心!

天色暗了,北秦軍大營篝火通明,卻無多少嘈雜。

北秦軍的大營外,阿里斯解甲跪地,默默地等待着遠處越來越近的三萬大軍,那是南督大將軍的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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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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