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攻守之間

今日寒風獵獵,明明沒有風輕雲淡,但阿里斯卻覺得不知道爲什麼除了風輕雲淡這四個字,他實在沒語言形容此刻他的感覺了。風輕雲淡的不是他的心情,也不是他頭頂的天空,而是眼前發生的一切。

風輕雲淡之間,他阿里斯麾下的一千精騎就沒了。全軍覆沒,連一匹戰馬都沒剩下。

他眼睜睜的看着幽城的城門大開,一隊大梁軍士走了進去,幾乎一人牽着一匹戰馬,那是他北秦的戰馬,現在卻被大梁人俘虜了。這一隊大梁軍士有條有序的走進了城門,然後另一隊大梁軍出了城門,再次來到陣前,似乎在等待着他阿里斯率領的這兩萬北秦軍,像等待着肥羊一樣,虎視眈眈。

天地安靜了,北秦人有些不適應,明明剛剛他們還像惡魔一樣準備隨時吞噬眼前的這座小城,可眨眼間一切都變了,看着眼前的幽城,不高的城牆,錯亂的山石,北秦軍感覺,那纔是惡魔,等待着自己送上門,對方就剩下了閉嘴咀嚼了。

束手無策嗎?有點。有心無力嗎?也有點。這就是阿里斯現在地狀態。

鳴金撤兵!阿里斯下令。

北秦人氣勢洶洶的兵臨城下,最後又默默無言的離去了。似乎上天是站在幽城這邊的,北秦人一撤,天空馬上放晴,太陽出來了,幽城上下每個人心情都好了許多。

算起來北秦和大梁之間的火花已經碰撞了數次了,從馬蹄嶺峽谷遇襲,到山林伏擊,再到昨夜城下的狹路相逢,最後便是剛剛的一千精騎襲幽城。結局似乎都是一樣的,大梁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北秦一方已經有近兩千人傷亡。

北秦大帳裡,阿里斯一想起這一切,心裡便是滿滿的無奈和苦澀,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這兩萬精兵從一進幽城管轄的境內,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家牽着鼻子走。

這些還不是阿里斯感覺最棘手的,令阿里斯焦慮不安的是,今夜他的上司北秦的南督大將軍就要統帥三萬北秦大軍兵臨幽城了。若是等待南督大將軍前來,發現烏拉王子已經身殞戰前,再把自己現在的束手無策看在眼裡,他阿里斯怕是要被南督大將軍當做無用的廢物給斬了。

此刻的阿里斯坐在上座,地下或坐或站着數個下屬。他扶着額頭,閉着眼睛,似乎在努力的思索對策。

良久他苦澀的睜看眼,擡頭俯看座下的衆人,然後仰着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各位,你們對於眼前的局勢有什麼看法或者對策,都說說吧!”阿里斯的聲音裡透着疲憊,戰事還沒真正的開打,他已經感覺自己像在萬人中來回襲殺了數次。

他座下的衆人一時間相顧無言。看着地下這羣突然間變得像小狗一樣安分的屬下,阿里斯氣惱的在心中一邊的罵着‘廢物’,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大人,想必大人也看到了,大梁人擺下的亂石陣和坑道很明顯是針對我北秦的騎兵突襲的,另外大梁人現在已經看出我北秦此次起兵沒能攜帶到大型的攻城器材。這幽城下的陣勢,不但限制着我北秦精騎的衝擊力度,也加劇了了我北秦步兵的攻城的難度。”看到沒人站出來說話,一旁的菲迪神父站出來說道。

看到阿里斯點頭同意了自己的看法,菲迪神父開始向下說:“現在,面對着大梁人擺下的陣勢,大人有三條路可走。這第一條便是,大人可以等待南督大人

到來,屆時我北秦將有三萬兵卒,相信幽城這塊骨頭再硬也會被啃下的;第二條路,便是大人可以先忽略幽城,繞過幽城率軍向其身後的諸多規模教小的城鎮進攻,然後再轉身圍攻幽城,屆時幽城已是孤城一座,而南督大人怕是已經趕到,我北秦前後夾擊幽城,攻破幽城指日可待。第三條路,便是大人分兵兩路,繞道其後,佯攻幽城南門,實則大舉進攻幽城北門門,相信他幽城的兵力並無多少,要首尾兼顧,怕是沒有精力和兵力,這幽城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大人攻下了。”

菲迪神父說的頭頭是道,聽的阿里斯不斷的點頭,心想有這樣一個幕僚跟在自己身邊確實輕鬆了許多,當他聽到菲迪給他指引的第三條路時,更是哈哈大笑,看起來甚是贊同。

阿里斯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南督大將軍就要率軍而來了,他阿里斯再不建功就是死罪難免了。所以聽到菲迪所說的攻城之策,他心中頓時下了決定,就這麼辦!

看看天色,已經將近午時,阿里斯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於是便一聲令下,北秦大軍再次向着幽城推進,這一次速度快了許多。

阿里斯覺得自己不但要佯攻幽城的前門,還要讓手下的將士趁機掃蕩幽城身後的諸多小鎮。這樣一來自己就要派出更多的兵馬了。可這樣一來駐守幽城的大梁軍怕是更加相信自己是要攻打前門了,必將分出更多兵馬去鎮守前門,自己攻破這後門不就更有機會了。

阿里斯的如意算盤打得精明。北秦軍中剩下的五千騎兵被他盡數調往幽城身後,同時還有一千步兵。陣勢很大,看上去確實阿里斯鐵了心要攻打幽城前門了。

六千北秦軍一派出,阿里斯手下就剩下不到萬二人馬了,而且全是步兵,留下兩千步卒鎮守大營,他此次所能帶走的就只有一萬步卒了。此時阿里斯纔算清自己這一路行軍,還未開戰就已經摺損兩千精兵了。

五千北秦騎兵一馬當先繞過幽城後門,向着幽城前門奔去,身後是一千北秦步兵。

剩下的一萬二千步兵,留下兩千人駐守營地,阿里斯便率領着一萬步兵在幽城後城門前排兵佈陣了。

葉化雨和幽志寧沒有想到,這北秦軍撤兵還沒有一個時辰就在此席捲而來,而且看着陣勢怕是要前後夾擊幽城啊!一時間都有些失措,分兵駐守前後還是?

兩人一時間沒了主意,有些拿不準。畢竟他們也不知道這南門的亂石陣和坑道能不能扛得住五千北秦軍的攻擊,若是能夠扛得住,那需要駐守南門多少軍士,這樣算清楚了,心裡有底了,才能爲前門分出一部分軍士。

說起來,兩個人還是沒有大能力去把握住眼前的局勢。於是他們把希望再次寄託到了蘇春池這位少年書生身上。

得到北秦軍再次全軍來襲的消息時,蘇春池還在家中陪着葉善水和秋兒蟬兒說話呢!對於葉善水的擔心,蘇春池心裡清楚,自己一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去掌控一場兩國之間的戰爭,而且還是站在力量薄弱的一方,這對於很多人來說是有些荒唐的,但從他的計策被採納的那一刻起,蘇春池就知道他已經沒辦法在這泥潭中抽身了,何況他蘇春池自認也不是那些只會紙上談兵閒聊政事卻無實幹精神的書生,他怎麼着也是一個武力加身克敵百人的武士,怎麼着也要比別人多活一世,前世更是

一名上過戰場的軍人,比別人更見識過戰爭的殘酷。

他沒辦法殺場斬敵,卻有辦法協助大梁軍士守住幽城,再加上此時他們已經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人了,趕鴨子上架也好,確實有運籌帷幄的實力也好,他都得站在最前線!

別人怎麼看他與他是無關的,但他不能夠忽視葉善水和兩個小丫頭,這是他在乎的人,是他的家人,他知道她們也許更多的不是質疑他的能力,也許更多的是在擔心他,擔心他承受不住壓力,擔心他的安危。所以他要時不時趕回來,和她們聊聊天,說說笑笑那些憂慮就慢慢的淡了。

此刻知道北秦人再次來襲的蘇春池,匆忙告別葉善水三人,阻止了她們想要跟隨的想法,跟着數個傳信的軍士向着後城門奔去。

蘇春池登上城樓時,北秦人的陣勢早已備好,就待阿里斯一聲令下開戰了。

蘇春池詳細的聽過幽志寧探知的情報:五千騎兵和一千步兵向前門而去,將近一萬步兵此刻就在城下。他陷入了沉思。

五千騎兵繞道而行,逼向身後?蘇春池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再次掛上自信的笑容,然後慢慢的淡去,變成淡然。

北秦人上午的一千騎兵攻城失利,全軍覆滅。相信對方的主將是看在眼中的,既然知道騎兵攻城行不通,那他還會遣派全部騎兵去攻佔南門嗎?相信他不傻就不會這樣做的,那麼對方調遣騎兵去做什麼?蘇春池瞬間就想到了對方這樣做的目的,這一刻他是慶幸的,幸好他早已拿出堅壁清野的對策,要不然幽城身後的大小城鎮今日怕是就要血流成河了。

南門雖然因爲時間緊迫沒有像北門擺下的這套陣勢一樣挖下坑道,但那雜亂無序毫無章法的山石要比北門擺的更多,而且這些山石就擺在距城門二十丈的位置,相信北秦騎兵攻城是行不通的。那麼就剩下一千步兵了,一千步兵在亂石陣中攻佔南門,那是不可能的。

雖然蘇春池心中有八分的把握對方這是聲東擊西的招式,但他還是不敢大意,思索到最安全的計策,蘇春池便向葉化雨和幽志寧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兩人大人,我想北秦軍此次來襲,定是聲東擊西之計,佯攻南門,實則要大舉攻打幽城北門,所以堅守北門纔是正道。那北秦主將派出騎兵繞過幽城,怕是去搶掠幽城身後的諸多小鎮了,幸好我們提前採取了應對措施,所以他們怕是會白費一場。”蘇春池堅定的道。

葉化雨和幽志寧想了想,心中多少有些贊同,但此刻是幽城生死攸關的關頭,不能有一點小差錯的,兩人有些猶疑。

蘇春池看出了,兩人的憂慮,他想了想說道:“不如這樣,南門此刻正好駐紮了一千將士,不如再調遣兩千軍士,我去南門協同駐守,若是北秦人確實是聲東擊西,那麼正好不用擔心。若是對方大舉進攻,屆時我再遣人向大人報信,大人再調兵支援也不遲。”

蘇春池所說是最妥當的辦法了,兩人不再遲疑,當下便點了頭,幽志寧解下自己的令牌交予蘇春池,再遣派兩千軍士飛速跟隨他去往南門。

蘇春池剛下城牆,身後就響起了戰鼓敲擊聲,遠處也傳出了北秦人進攻的號角聲!

他不再遲疑,登上戰馬帶着軍士向着南門奔去。

戰爭開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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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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