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疑神疑鬼
接連幾日,黑檀兒的伙食都非常好。
廚房上的烏嬤嬤是個土生土長的臨安人,知道怎麼養魚,怎麼做魚,霍以驍送來的那一桶活魚,她就養在院子裡的水缸之中,每天撈幾條上來,給黑檀兒吃。
歲娘打趣她,說怎的給只貓兒做魚,能比給主子們做菜還用心。
烏嬤嬤哈哈大笑。
她可是知道的,這貓兒神勇極了。
桂老夫人和三夫人在寺中遇險,能抓到兇手,全靠這黑貓。
那天三姑娘遇上狀況,也是黑貓兒奮不顧身,與那些歹人搏命。
別說是做幾條魚了,拿香火供着都是應當的。
黑檀兒不管她們嘀咕什麼,它只在乎自己的魚,和它的仇家。
得空時,它就站在水缸沿上,目不轉睛看着儲備的糧食,看得差不多了,它便出門去看方啓川。
下回再遇上,它鐵定要把扇子給撕成碎片,再重重踩上幾腳,才能勉勉強強解氣。
他被夾在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二。
他知道內情,所以他被人盯住了。
那就別怪他魚死網破,誰也別想佔着好!
對方如鬼魅一般,方啓川怎麼都尋不到蹤跡,但就是有一道視線如影隨形跟着他。
翌日天明,方啓川慘白着一張臉,精神不濟,往衙門去。
“半年!”方啓川道,“明明說好了是半年!”
畢竟,找柒大人要緊。
這一躺,昏昏沉沉的,夢境接踵而來。
而另一廂,方啓川就很不順心了。
會出什麼事兒?
至於這魚是霍以驍買的,嬤嬤做的,與溫宴無關,黑檀兒也沒有計較。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莫不是真叫黑檀兒給嚇出成效了?
“少不了你的,”溫宴道,“吃完了就繼續買。”
輾轉反側着,半夜三更,把他的妻子方張氏都吵醒了。
也許是那個內侍、也許是那個小吏、又也許是家中老僕,甚至,他們全部都是別人的眼線!
小小的,細長的。
哪怕方啓川真的被朱晟拿捏住了,想靠這麼一個字,就讓他和朱晟去拼個你死我活,那想得也太美了。
應是一張紙條。
隱雷搖頭,壓着聲兒道:“方啓川方大人。”
他總覺得有人在盯着他。
“溫宴給你的?”霍以驍問。
它聽見溫宴腳步聲,喵了一聲,沖水缸方向擡了擡下顎。
當然,現在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可看在魚的份上,它絲毫沒有偷懶。
而方啓川,溫宴猜他興許會知道一些。
溫宴和黑檀兒合作得十分愉快。
他要的是答案,又不是打燈謎。
霍以驍哼了聲,把紙條給撕了。
“就挪個步子選個邊兒的事兒,半年前半年後,有什麼區別?方大人至於想這麼久嗎?方大人也知道,主子進來不順心,改主意了。這樣吧,我再去主子跟前說說好話,三天吧,三天後方大人一定要給主子答案,否則,會出什麼事兒,我就不敢說了。”
他試着找尋,可視線之內的,都是熟悉的老僕面孔。
歲娘撲哧笑出了聲。
屋頂上,黑檀兒打了個哈欠,轉身回了燕子衚衕。
歲娘好奇地問:“姑娘,它說什麼?”
他的兩個兒子,險些被逼着成了謀害霍以暄的兇手,甚至還把惠康伯府拖下了水。
連黑檀兒都知道,出多少力,得多少好處,方啓川堂堂太常寺卿,難道還不懂這個道理?
“我沒有聽過那人說話,”溫宴一面給黑檀兒順毛,一面道,“他們先前在雅間,我們在車上聽不到說話聲,後來就打起來,我根本無法分辨哪個聲音是他,我學不來,因而只能靠你了。”
“方大人,”夢裡,有一人喚他,“你可想好了。”
他得告訴溫宴,讓黑檀兒繼續嚇。
講真的,本就心虛的人,叫黑檀兒這麼盯上幾天,怎麼可能不疑神疑鬼?
想坐收漁翁之利?
上面只有一個字。
那天的事情若真的成了,他被人捏住了把柄,除了悶頭走到黑之外,還能有什麼選擇?
盯了一整夜,肚子咕嚕咕嚕的。
也許,這是二皇子朱晟的意思,但也許不是。
一切的起因,是他一不小心落入了陷阱。
溫宴笑彎了眼:“它說,這一個也沒比前一個膽大到哪裡去,才幾天工夫,就快扛不住了。”
接連幾天下來,方啓川連睡覺都不踏實了。
“再給燕子衚衕送桶魚。”霍以驍交代隱雷。
算計他,也算計了他的兩個兒子,把他往死路上逼!
那把鬼扇子,又韌又利,擱得它爪子痛。
溫宴跟黑檀兒說好了,現在哪裡都沒有用扇子的淚痣男的下落,只曉得他叫“柒大人”,滿天下哪兒去找?
霍以驍從隱雷手中接過繮繩,感覺到掌心裡還添了另一樣東西。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方張氏拉長着臉,道。
黑檀兒着實鄙視了溫宴一番。
溫宴起來時,黑檀兒正在天井裡大快朵頤,吃得津津有味。
溫宴走到水缸那兒,往裡頭一看,裡頭只剩下兩條魚了。
傍晚,霍以驍從習淵殿出來,剛走出宮門,隱雷就迎了上來。
他被同僚叫去吃酒,酒過三巡,他出去方便,袍子剛撩起來,又感覺到有人在看他,弄得他尷尬地站在那兒,方便都很痛苦,還被喝得半醉的同僚笑話,說他人到中年就不行了;
它該吃早飯了。
他去衙門裡,埋頭忙碌了一個多時辰,剛想站起來活動下手腳、吃口茶潤一潤嗓子,又感覺有人透過窗戶、一瞬不瞬盯着他,方啓川趴在窗沿往外看,幾個小吏抱着文書走過,見了他,還規矩地與他問安;
早朝之後,他與其他大人們三兩散開,那視線落在他背上,方啓川轉頭去找,只看到了一個匆匆離去的小內侍的背影;
他翻身上馬,遠離宮城後,纔打開了那張紙條。
霍以驍拿手指捻了捻。
方啓川有苦說不出,可哪怕他回到家中,偶爾還是有被人監視的感覺。
兩條橫線,能解釋的方法多了。
“你知道個什麼!”方啓川翻身下牀,他想去書房睡,才趿了鞋子,突然意識到,一個人睡覺,真有人摸到了牀邊盯着他,他連呼救都來不及,他只能轉了個彎,裝作起身喝水,待喝完了又回牀上躺下。
霍以驍挑眉。
方啓川倏地睜開了眼睛。
黑檀兒滿意了,嗚嚕嗚嚕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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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