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傷害

在前來接應的竹莊人面前,葉榆林只吩咐他們給王純送個信說人已安全接回,便和楊如巖快馬趕回了竹莊。莊裡的人早已得到消息,雲文竹和江南、夏紀、施紫羅等人都等在莊門口,見到他們的身影立刻鬆了口氣,但是看到楊君如的情形時,江南和施紫羅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氣。葉榆林簡單地道:“麻煩你們幫她洗個澡。”她們一齊點頭,趕緊進去準備熱水。

終於讓楊君如再次安安穩穩的躺在牀上,江南和兩個與楊君如交好的女子把髒水倒掉,輕輕帶上房門,江南示意其餘兩人先回去,她則走到議事廳,在那裡,雲文竹、楊玄感兄弟和夏紀等人都在聽葉榆林和楊如巖述說經過——其實都是楊如巖在說——她靜靜的聽了一會兒,等到他們說完了,她才進去。葉榆林見到她,問道:“她怎麼樣?”江南道:“沒什麼事,身上有一些小傷口,很快就會好的。”楊君如身上還有一些別的痕跡,她知道那意味着什麼,沒有說出口。雲文竹道:“這次還真是多虧了王純,不然,我們也沒有這麼快找到楊姑娘,她可能也會受更多的苦。如巖,你記得配副藥,幫你姐姐好好調理。”楊如巖點頭,他本來也是這樣想的。

楊玄感怒道:“現在真是世風日下,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擄走一個弱女子,還將她送到那種地方去。若讓我看到那兩個人,我一定讓他們吃足苦頭!!”

說到這個,雲文竹道:“那兩個人已經被送到莊裡來了,我想,最有理由處置他們的只有楊姑娘,所以一直沒有理會他們,等楊姑娘醒過來再說吧。”

餘人皆默默點頭。葉榆林起身道:“我去看看她。”說着轉身走開了。衆人看着他的離去的背影,開始小聲商量是不是應該把那個姓孫的也抓來一起接受懲罰,當時那種情況,葉榆林和楊如巖都沒顧得上理他,現在,完全可以讓人把他抓來了。楊如巖舉雙手贊成,凡是傷害他身邊親人的人,他都認爲應該嚴懲,楊玄感兄弟也持相同意見。於是此事便定下了。

楊君如依舊在沉睡中。葉榆林坐在她的牀邊,出神的看着她。她明顯的瘦了一些,不知道這些天是不是一直被人折磨。他想要撫摸她的臉,卻發現自己連手都不敢伸出去,畢竟,他的雙手沾滿血腥,她大概不會再願意接受他的碰觸了。他雙拳緊握,自己當時爲什麼控制不了殺人的慾望?不是已經跟她說好了不會再做這種事

情了嗎?不是跟自己說好了不會再讓她看見這樣的事情了嗎?他甚至差點就把劍刺進她的身體,差點殺了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他的仇人都已經死了,可是,他一點都不開心。爲了這一天,他付出太多,所有的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他迷茫了。人生最大的目標實現了又有什麼用?他最在乎的人要麼死了要麼被傷害,有意義嗎?他坐在楊君如的房間裡想了很久很久。

麻藥的藥效一過,楊君如便醒了過來。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靠在牀邊打盹的葉榆林,一時間有些恍惚,葉榆林在這裡就表示她安全了。那麼,是她最後的願望實現了嗎?她記得自己曾希望在最後一刻會有人像電視劇裡那樣從天而降,將她救出來。是葉榆林及時趕到了嗎?她試着坐起身,一動,身體便疼痛不已。隔了一會兒她才明白過來這表示什麼。她重新躺下,閉上眼睛,就當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好了,自己哪兒都沒去過,只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現在夢醒了而已。可是,如果真的只是夢,身體怎麼會那麼疼?心爲什麼也會跟着疼起來?

葉榆林其實早聽到了她的動靜,只是怕她不肯讓他繼續呆在這裡才閉着眼睛假裝睡着了。過了很久,楊君如沒有半點動作,彷彿又睡着了。葉榆林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頓時有些驚慌:楊君如面色蒼白,眼淚不停的涌出來。他抓住她的手,急急道:“君如,別怕,已經沒事了。我們現在在莊裡,沒人會傷害你了。”

楊君如別過臉不看他,道:“傷害已經造成了,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

葉榆林怔了一下,道:“沒關係的,只要你覺得沒關係,就真的無所謂。”

楊君如看着他,哭道:“怎麼會沒關係?怎麼會沒關係啊?”

葉榆林說不出話來。楊君如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道:“你走吧,我想自己待着。”

葉榆林遲疑了一下,道:“那我讓江南過來陪你。”

楊君如搖頭道:“不用了。我自己待着就好,放心,我不會做什麼事情的。”

葉榆林停了一會兒,道:“好吧。有什麼事記得叫我。我就在附近。”

楊君如看着他離開,然後把整個人都蒙進被子裡。

三天過去了,儘管楊君如會吃飯也會跟人有問有答,但是,她似乎再也不會笑了,不管別人說多好笑的話,她都無動於衷。雲文竹問她對那兩個抓走

她的人要怎麼處理,楊君如說隨便,只要不殺他們就行。雲文竹考慮了一下,還是繼續將他們關起來。葉榆林在旁邊聽着一言不發,楊如巖則恨得牙癢癢,直言一定要把他們狠狠打一頓。楊君如只是隨意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這樣毫無生氣的生活讓葉榆林心裡非常難過,這天晚上他終於忍不住了,走到楊君如房間,想要跟她談談,想說只要她能好起來,哪怕讓他去死他都無所謂。楊君如一見到他就把臉別過去不肯看他。他心裡一陣發緊,道:“你爲什麼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半晌,楊君如慢慢轉過臉,直直的望着他,輕聲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他點頭。楊君如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因爲,一看到你,我就會冒出很多想法,而這些想法,不僅讓我覺得受傷害,更會傷害你。”

“什麼想法?”

又是一個長長的停頓。楊君如一字一句地道:“你想不到嗎?我在想如果不是因爲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葉榆林臉色一下子變白了。楊君如的聲調越來越高:“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行爲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明明整個竹莊因爲你成爲了所有人的眼中釘,明明已經有這麼多人被迫一輩子窩在竹莊不能出去自由生活,你看不到嗎?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只想着爲自己的家人報仇,還用那麼殘忍的手段報復別人,竹莊怎麼會處處樹敵,步履維艱?如果不是你,小小怎麼會死,老先生怎麼會只能在竹莊生活?還有如巖,他一直那麼崇拜你,如果他知道一切,他會怎麼樣?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會出去逛街都被人抓去賣到妓院現在竹莊面臨如此大的危機是因爲誰?你!!你爲什麼到現在了還不反省?連累了那麼多人,你怎麼還能安心的生活下去?”她的話讓葉榆林全身顫抖,臉上一片死灰。很久他才擠出一句話:“你說得對。易日月也說得對,如果我不想身邊的人痛苦,當時就應該死在那裡。”他轉身走出房門。

楊君如呆了一下,沒有追出去。她已經平靜下來,回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她開始後悔,她不是真的這樣想,只是一時間昏了頭。可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傷害已經造成,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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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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