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子令？
楚辭眉頭一皺。
看來這石開火特地跑自己這裡一趟，就是爲了把鉅子令交給自己。
關於墨家，他也是瞭解不少，其中一些是自己查到的，一些是石開火平時跟他侃大山聊的。
自從上一任墨家鉅子爲救女入魔，趁着最後神志清醒自絕之後，墨家便是分作了兩派。
御之一派（巨嶽城）：由上一任墨家鉅子之女墨籬任大統領。
攻之一派（神機城）：由墨家最年輕的統領流升組建，流升反對墨家一味防禦的主張，認爲機關術更應具備攻擊性。
墨家原有的七位統領中，三位跟隨墨籬留在了巨嶽城，包括流升在內的其他三位組建墨家另一派，建立了神機城，最後一位則是獨自離開了墨家。
而偏偏這最後一位離開之前順走了墨家鉅子令，導致不論是墨籬還是流升，都只擁有象徵墨家鉅子的部分信物。
墨籬擁有歷任鉅子的墨劍「非攻」，流升則是帶走了唯有歷任鉅子才能掌握的「百鍊神機」。
失去了鉅子令，兩人都沒有辦法對外稱爲新一任鉅子，只能各自號爲大統領。
“看來這最後一位統領，就是石開火了。”
楚辭翻手將這鉅子令收了起來。
依墨家不成文的規矩，但凡墨者，見鉅子令如見鉅子，擁有鉅子令就可以號令天下墨者。
楚辭對這號令天下墨者的事沒什麼興趣，甚至覺得這玩意燙手，畢竟不論是巨嶽城還是神機城，一旦知道鉅子令在自己手上，必定都會找上門來。
“既非去巨嶽，也非去神機城，這石開火究竟要去什麼地方。”
楚辭站起身來，望了眼石開火離去的方向。
“墨家是非，與我無關，還是突破先天最爲重要。”
“如果石開火說的是真的，陸玄真一死，江湖掀起反嬴浪潮，諸國舊族拉旗起事，恐怕這登仙樓也不會太平了。”
深吸一口氣，楚辭徑直走回東屋。
他在半月前就已經完成了淬骨境，這段時間一直在尋找突破先天的契機。
梧桐樹下，夜風輕和。
小白獨自蕩着鞦韆，白髮雙馬尾飄曳，於月色下盈盈來回。
………………………
……………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始皇六年，九月。
這三個月來，江湖紛亂，以儒家三劍八派、道家人宗、墨家攻御二脈、農家等爲首的勢力四地集結，甚至於各國舊族亦是參與其中。
十五天前，嬴皇秋獵，遭遇刺殺。
始皇帝大怒，下令通天塔、登仙樓、鐵衣閣，合力清剿江湖。
道家天宗之塔，稱作通天。
法家束身之閣，是爲鐵衣。
登仙樓，偏隅小院。
黃昏葉舞，靠坐在梧桐樹下的楚辭緩緩睜開了眼。
他的眼神，在這一刻變了，一道凌銳的氣，驟然而出，捲起紛舞的落葉。
“三個多月，終於先天了。”
長呼了一口氣。
“這就是下三天，果然和銅筋鐵骨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覺。”
武道第三境，先天炁流。
而在這先天境中，又分爲‘下三天’、‘中三天’、‘上三天’三個境界，其中‘上三天’又被稱作小宗師。
“得先去造冊司更新一下。”
突破先天，就可以晉升爲登仙樓長老，不論是自由權還是資源，
都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最初楚辭是打算，修行到先天就離開登仙樓，找個安全的地方苟起來。
但是這幾年他逐漸發現，外面的世道越來越亂，這登仙樓反而是個更加安全的地方。
而且，每個月都有免費的修煉資源提供，不嫖白不嫖。
“登仙樓長老可以隨意進出登仙樓，如果有什麼問題，跑路便是了。”
想定之後，楚辭戴上青銅面具直接出了小院。
半個時辰，當楚辭再回到小院。
他臉上戴着的面具已經是白銀面具，身上的衣袍也更加尊貴，材質更上一層。
楚辭回到自個的東屋，摘下面具，眉頭皺着。
這一趟登記造冊，楚辭得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他發現哪怕是這登仙樓的長老，獨立性也很強，完全可以獨來獨往，只要在有任務的時候遵令行事。
壞消息。
他剛登記造冊成爲登仙樓長老，就接到了任務，由登仙樓東護法領頭，東區二十三位長老全部參與的行動。
楚辭剛巧成爲了那第二十三個。
時間，明天卯時登仙樓外集合。
“始皇帝要清剿江湖，這一次的行動，應該是圍殺某個江湖高手，能夠出動這麼多人，連登仙樓護法都親自出手，圍殺目標至少也是個小宗師了。”
登仙樓有四大護法，分東西南北，實力都是上三天，也就是小宗師。
“餓…”
一道聲音，從天花板傳來。
楚辭仰頭望去，只見小白倒掛在屋頂上，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眼巴巴看着楚辭。
“吃這個。”
楚辭取出一個小瓶，這是他剛領來的長老修行資源。
瓶內是一種叫做「血引」的丹藥，先天境服下，平日的修行速度可以達到尋常兩三倍，下三天的長老每月可以領取十枚。
這「血引」的材料自是不必多說，來自於魔化藥童以及那些關押在地牢內的「藥材」。
早先楚辭和陸玄真聊過這登仙樓所煉的丹藥。
按陸玄真的說法，這登仙樓所煉之丹，從某種程度上，的確可以延緩生命，但是帶來的副作用，將是直接對心性的影響。
最明顯的一點，自從始皇帝服用登仙樓的丹藥以來，性情一年比一年暴躁狂欲。
這些發放給長老的「血引」，從藥效和煉製難度上雖然遠低於敬獻給始皇帝的，但長期服用，必然成癮，且對心性同樣有着不可逆轉的影響。
用「緩慢入魔」來換取修行速度，說不清這是賺了的買賣，還是賠本的生意。
小白從天花板落下，好奇的接過小瓶，當裡面的血色丹丸滾出剎那， 小白倒豎的蒼白眸子霎時放光，一把全部倒出塞進了嘴裡。
“看來我這每月的供奉，就是給你的飯錢了。”
楚辭笑着捏了捏小白的臉。
這也挺好，總比隔三差五帶着去地牢進食來的舒服。
翌日。
清晨卯時。
天，還未完全亮，濃霧繚繞。
登仙樓外，二十四匹馬列着，楚辭就在末位。
戴着白銀面具，披着一件黑白色的披風，靜靜不做聲。
楚辭暗暗掃視着跟前這二十三人，打頭的就是那位登仙樓東護法黃雄，戴着黃金面具，臻至上三天的小宗師。
其他二十二個人，皆是與自己一般的長老。
不得不說，這登仙樓還真是高手衆多，僅僅一個東區，就擁有二十多位先天強者，若是整個登仙樓加起來，恐怕至少在百位之上。
‘這是在等人？’
明明已經聚集了半刻鐘，可還是沒有出發。
正當楚辭疑惑之際，有着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下意識極目望去。
只見有着三十多匹馬從大霧中奔來，清一色都是身穿鐵色輕甲，臉上帶着惡鬼鐵色面具。
‘鐵衣閣。’
一個名字在楚辭心頭蹦出。
這是由大嬴丞相，當今法家的掌門人李權一手建造的鐵衣閣。
突然。
前方濃霧霎時滾滾，一道鶴鳴響起。
只見一隻白鶴從霧中衝出，其上站着一翩然少年，藍衣錦緞，目中若有勘破天地之妙。
‘道家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