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察覺到莫芳菲的異常,衆多的藤蔓自身體上生出,綠色的長髮無風自動,密切地注視着二人那裡,只待莫芳菲動作,他就會將其擊殺。
正在氣氛尷尬之時,一股冷風被帶入到莫夕顏的閣院,果不其然,錢雨耷拉着一張臉走了進來。
只見他頭也不擡,將擋在門邊的紫藤推開,大步流星地走過氣的就要跳腳的莫芳菲身邊,隨手將莫夕顏放在手裡沒喝完的茶搶過,嘴上嘆了一口氣,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而後茶杯被隨意地甩在桌子上,晃悠悠的晃了兩圈,最後平穩地落在茶壺一邊。
紫藤被錢雨這突如其來的一推弄得沒有防備,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之後才勉強站立,生出的衆多的藤蔓也在這一時間收了回去,剛想發火,但是想到今天註定倒黴,也就將一肚子氣忍了下來。
莫夕顏腦袋上三條黑線,從桌邊走開,看見錢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之後,臉色有些許的愕然,看他這個樣子,很顯然是被安寧公主拒絕了。到了現在,也就只有安寧公主能將這位身份堪比王子的貴族公子擾的心神不寧。
莫芳菲顯然是沒有想到安陽侯的公子錢雨和莫夕顏的關係這麼好,看來那日錢雨逃婚跟莫夕顏脫不了干係,找到了莫夕顏的把柄,莫芳菲忍下剛纔莫夕顏惹起的一通悶氣,臉上帶笑道:“我當然沒忘記家母之事,但是現在的我可拿你沒辦法。我莫芳菲可不像你這麼有手段,不光抓着錦王冷顏君給你做靠山,現在就連安寧公主也得吃你的悶虧了。”
“彭!”的一聲巨響,把莫芳菲和紫藤嚇了一跳,莫夕顏倒是眉毛挑挑,對這種行爲見怪不怪。
方纔放着茶杯的桌子就在莫芳菲將這句話說完之後猛然斷裂,空氣中夾雜着碎屑,讓得人呼吸困難。
錢雨手掌微紅,臉上帶着怒氣,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現在卻是帶着森寒的冷意,“莫大小姐,有空在這裡找茬逞能,怎麼沒空把你的親親三皇子擺平?!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在黑夜之城你對安寧公主做過的事情,那時雖然沒有人管你,但是現在是在紫嘯王城,逼迫皇族公主的罪名,足以讓你整個莫家從此消失了!”
莫芳菲的身子微微一震,錢雨這一番話讓她羞怒交加,她沒想到自己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安寧公主就讓錢雨有這麼大的反應。在她的記憶裡,錢雨應當是特別討厭安寧公主,現在怎麼會對自己提安寧公主的名字這麼生氣?!看向莫夕顏時,只見後者早就悠閒地坐在錢雨一旁,雙手抱着胳膊,正淡漠地瞅着自己,一副你們吵,我看好戲的樣子。
莫芳菲俏臉微寒,一雙手緊握成拳,沉聲道:“錢雨公子可不要血口噴人,我怎麼會逼迫安寧公主,就算是借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蓄意傷害皇族,這樣的罪名我可不會認。至於三皇子,我已經與他退婚,錢雨公子這般揭人傷疤,不是公子所爲。”
錢雨面色微變,看向莫芳菲時,一雙寒涼的眸子不帶有一絲感情。後者看着錢雨的眼神,心裡忽然有點忐忑,早前跟錢雨一同修習時並沒有發現,原來他體內竟然有這樣寒冷的能量,只一眼就讓人動彈不得。
“莫大小姐倒是巧舌如簧,你當跟你們同去的兵部尚書之子葉邵華是瞎子麼?!還是你以爲他是啞巴?!在黑夜之城你意圖殺害安寧公主的事情真的沒有人知道?兵部尚書的勢力衰敗到一個小小的丞相就能輕鬆擺平?莫芳菲,你未免太看得起莫儒深了!”錢雨深吸一口氣,勉強壓抑住此刻想要解決莫芳菲的念頭,高聲道。
本想放她一馬,但是莫芳菲偏偏就聽不懂錢雨話裡的意思,此番被他一番話氣的臉色通紅,聲音尖厲地道:“錢雨,你別欺人太甚,不就是靠着父輩爲風月王朝立下汗馬功勞才得以世代封侯麼?!沒錯,我當時是對安寧公主動了殺意,但是你對安寧公主又好到哪裡去了?!因爲你,她成了整個風月王朝的笑柄,錢雨公子,小侯爺,你做的這些,我莫芳菲可是不敢恭維。”
眉頭緊蹙,莫夕顏扭頭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錢雨。他的側臉瘦削,眼神赫然一股殺意,渾身不自覺的散發一種藍色的微光,莫芳菲臉色微變,剛想說話,那股微光瞬時出現在自己身前,還未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莫芳菲的臉上露出可怖的神采,“你……”到嘴邊的話愣是被嚥了回去,嘴角幾滴黑紅的鮮血涌出,莫夕顏看着莫芳菲帶着幾處窟窿的小腹,臉色微變。
揮手將錢雨攔下,莫芳菲才得以喘口氣,不可思議地看着端坐在凳子上的錢雨,莫芳菲感覺到面前兩個人的身上似乎有着自己永遠也無法觸及的強大的能量,方纔的錢雨根本就沒動,血靈之力也不曾有着變化,可就是因爲一團未知的藍光,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錢雨,你這樣對我,難道不怕我父親找你的麻煩?”莫芳菲擡起右手,用袖子將嘴角的鮮血擦乾,不忿道。
錢雨方纔被莫夕顏壓制住的淡藍色的微光,竟然在這時重新噴涌出來,其蘊含的能量竟比方纔高三倍不止。
莫芳菲臉上冷汗流下,手指早就不住的哆嗦,在察覺到錢雨體內爆發出的更強大的能量之後,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莫夕顏緊緊按着錢雨的肩膀,後者的眸子一片陰寒,渾身的冷意讓的脫了力的莫芳菲感覺到巨大的恐懼,錢雨盯着莫芳菲,一字一頓道:“滾!莫儒深算哪根蔥!如果再讓我知道你欺負安寧,到時候可就不會只在你身上留幾個窟窿那麼簡單,莫小姐,你剛纔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憑藉着我父輩爲風月王朝立下的汗馬功勞,殺一個你,於我,根本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莫芳菲的後背發涼,聽到錢雨說的話之後,頭皮發麻。莫夕顏冷冷地注視着她,嘴脣輕啓,低聲道:“如果你不馬上滾,恐怕就沒有機會離開這裡了!”
莫芳菲回過神來,恐懼已經叫她失去了反應能力,下意識地捂着小腹向門外走去,轉身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身體上的血液彷彿都被凍住了,回望錢雨,那眼中的殺意讓她不寒而慄,匆忙地逃出那個地方,莫芳菲臉色慘白,滿身血污,樣子及其狼狽。
看着莫芳菲逃走的模樣,錢雨臉上的殺意才慢慢消退。紫藤看着錢雨的樣子,暗自慶幸,幸虧方纔錢雨進來推自己的時候沒跟他計較,要是自己歪打正着正好觸了他的黴頭,那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莫夕顏察覺到錢雨放鬆下來,這纔將手從他身上放開,看着面前被他毀掉的桌子之後,嘆了一口氣,“錢雨公子好掌力,這一掌下去,我這剛置辦的新桌子就被你毀了,你家財萬貫不在乎,我這小門小戶的實在是供不起您摔砸出氣,要是您沒事,還是回您家去吧。”
錢雨默不作聲,臉上的表情卻緩和不少,莫夕顏揮手吩咐紫藤將面前的這些東西收走,看着後者淡漠的神情,方纔淡然道:“安寧公主沒有見你?”
“嗯。”錢雨低聲道,胸腔裡一股濁氣,吐不出來。
輕嘆一口氣,莫夕顏道:“你沒聽到莫芳菲剛纔說的麼?你將安寧公主變成了風月王朝的笑話,她願意見你纔怪。要我說啊,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該怎樣改改你的臭脾氣,我本來還以爲你是個翩翩公子,誰知道這些日子的相處纔看清了你的真面目,紈絝子弟就是紈絝自己,不論境界高還是低,都是一樣。”
“你……”錢雨無奈的看着莫夕顏,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看着錢雨略帶悲傷的表情,莫夕顏覺得有點不忍,將話題岔開,沉聲道:“你怎麼知道莫芳菲在黑暗之城想要對安寧公主不利,我記得兵部尚書之子葉邵華同你的關係並不好,我可不認爲那個高傲的公子會屈從你的權勢,將這些消息告訴你。”
錢雨臉色凝重,聲音中帶着憤怒,低聲道:“我父親負責提審那些從黑暗之城被抓來的犯人,他們之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活了下來,那些人在招供時清楚明白的說到這件事,可是沒出幾個時辰,說出這些事的人都死了。所以我才能認定,莫芳菲一定在黑暗之城的時候脅迫過安寧。”
“該死!”錢雨握緊拳頭,面色微寒,“都是因爲我,如果不是我,安寧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錢雨悔恨道。
莫夕顏淡漠地看着面前的錢雨,舌頭上有一股苦澀的味道。
沒有什麼,可以重來,這樣的錯,或許,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補救了。
“苟不言,你一向和錦王冷顏君交好,他此番出去遊歷,你可知道他去了哪裡?”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老兒微咪着眼睛,手上把玩着一件卷宗,眼底一片審視之色。
苟不言站在大殿上,臉色有點慘白,應該是長時間以來爲錦王冷顏君續命所致。他早就知道紙包不住火,就算暫時得了清閒,憑着太后,皇帝老兒也一定會將錦王冷顏君看的死死的。
將袖子抖抖,苟不言畢恭畢敬道:“陛下,苟不言實在是不知,錦王冷顏君臨走之前,我們沒有見過,故而他去哪裡,我也不知道。”
“哦?”皇帝老兒臉上一片懷疑之色,面前的苟不言顯然是有點不對勁,作爲蒼山學院煉丹房導師的他,現在與自己對話時,竟然聲音中帶着顫抖。平日裡他不會這樣,莫非是受了什麼重傷?
清了清嗓子,皇帝沉聲道:“導師似乎是身體不好,面容很是憔悴啊。看來錦王冷顏君一走,導師似乎是吃了不少的苦?!”
苟不言聽完大驚,但是常年來的閱歷讓他忍住不慌,拱手淡然道:“陛下,我這幾日煉丹藥有些疲累,休息幾天就沒事,這事可不敢推到錦王冷顏君身上。”
眼裡隱晦帶着一絲的冷意,皇帝大笑道:“呵呵,我也只是給導師開個玩笑,希望導師注意身體而已,既然導師不知,那就先回去吧,朕自會派人四處去找錦王。”
“是,陛下,苟不言先退下了。”苟不言低聲應道,弓着身子後退幾步轉身離開大殿。
看着苟不言離去的背影,皇帝臉上的笑容猛然一滯,右手輕揮,幾名侍衛便暗中跟上苟不言,時刻監視着他的動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