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先是出現了一隻手,然後是胳膊、頭、肩膀,接着一條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了這閣樓之上的閣樓中。
這個人身材適中,一襲黑衣,臉上戴着一頂小丑的面具,只露出了一雙赤紅的眼睛與一張乾裂的嘴。
他瞄了一眼地上鮮血橫流的郭浩然的屍體,然後衝着在一旁蜷縮的蓮紫伸出了拇指,用麻木無韻的聲音說道:“好樣的,做得好!”
蓮紫哭泣着說:“你答應過我,只要我殺死了郭浩然,你就會放走我的。”
這個人“嘿嘿”冷笑了兩聲,然後說:“那你起碼要讓我把郭浩然的左邊大腿取下來再說啊。現在我做祭壇的九具屍體就差他的左大腿了。”說完了話,他“唰”的一聲從黑衣裡抽出了一柄閃着寒芒的長刀,然後慢慢走向了郭浩然在地上的屍體。
他踢了一腳郭浩然的屍體,然後跪在了屍體旁。他按了按郭浩然的大腿,尋找着關節的所在。當他找到了大腿關節的位置後,揚起了手中的長刀。長刀在掠起的時候,閃過了一絲冷入骨髓的寒芒。蓮紫不敢看這恐怖的一幕,她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臉與眼睛。
這個戴着面具的人,長刀揮舞到空中的時候,動作忽然凝滯了,身體僵持在那裡,彷彿看到了奇怪的事。
是的,的確出現了奇怪的事。在這個黑衣人的胸膛上,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把尖利的短刀,而刀柄藏在了郭浩然的手裡。
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鮮血從胸膛一絲絲一點點地滲了出來,眼睛裡迸出了詫異的神情。他嘴裡喃喃地說道:“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郭浩然用手一撐地,站了起來,笑吟吟地望着這個穿着黑衣的人,冷冷地說道:“張冬生,演出結束了。你沒想到吧,最終你還是中了我與蓮紫的完美計劃。”
黑衣人大聲叫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張冬生?不可能!我的計劃天衣無縫,你不可能知道的。”
郭浩然一笑,說道:“是的,的確幾乎是天衣無縫,不過,僅僅是幾乎,你只做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我哪一點露出破綻了。”
“頭顱!李守廉的頭顱。”郭浩然說道,“你在昨天晚上,將葉眉迷暈後,又來到了我與李守廉的那間房。你早就在李守廉的印度香裡注射了迷藥——我早該懷疑你了,你是做醫療器械的,當然有醫藥渠道可以弄到這些詭異的迷藥——李守廉的體型與你差不多,於是你脫去了他的衣服,又割去他的頭顱,然後放在了葉眉的牀上。於是,所有人都以爲你張冬生死了,而李守廉就是兇手,他藏到暗處隱匿了起來。”
郭浩然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在一樓那間佈置得和二樓客房一模一樣的秘室裡,我們在冰箱裡看到了李守廉的頭顱。兇手要用九個人的屍體拼湊一具完整的屍體,但是,他不需要兩個頭顱。不可能有了你的頭顱還要割去李守廉的頭顱——所以,其實你的頭顱並沒有被割去,其實你並沒有死,其實你纔是那個真正的兇手。”
張冬生頹然之下,扯去了臉上的小丑面具,胸口的疼痛令他氣喘吁吁。他有氣無力地說道:“是的,這倒的確是我百密一疏。”
“好了,你說說吧,你爲什麼要設下這個局?難道你真的相信九具屍體拼湊在一起就會造成九星連珠這樣的鬼話?”郭浩然臉上帶着一點譏諷,問道。
張冬生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他正色說道:“你千萬不要以爲那都是鬼話,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根據的。”
張冬生慢慢地開始了他的敘述,因爲胸口的鮮血正在不停地向外涌出,他說得斷斷續續,但是還是足以讓郭浩然聽清楚他說的每一句話。
張冬生在兩年前辭去了市立醫院的公職後,憤然投身醫藥營銷行業,做起了醫療器械的銷售。一開始,他是收購小廠家的成品,貼上自己註冊的商標,再加價賣入相熟的醫院。不過他的生意一直難如人意,事實上,他買來的醫療器械都是以耗材爲主,對質量的要求並不高,他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銷售量一直上不去。一天,他接到了一個匿名的電子郵件,信裡說可以免費諮詢生產上的難題,但是解決的方法不與常規相同,而是用玄學上的知識來解決。張冬生一時好奇,就回了一封郵件,說出了自己在經營上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