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伸手掀開一層薄薄的面具,身子一陣,那灰黑落魄的衣衫被震裂開,他隨手一揮,露出了與其他四鼠沒有任何區別的打扮。
黑袍男子點了點頭,他冷然道:“這不過是剛開始。”
朝堂上的風波,宋茗微全然不知,她與允稷二人流連在了一個古怪的山莊內。
幾個村民站在外頭指指點點。
一輛華蓋金鎣翠羽車停在了山莊外,村民們見狀,不由得紛紛閃開了一條道。
“今兒個怎麼回事,這個凶宅竟還接二連三地進人。”
“可不是,昨兒半夜就叮叮噹噹響,嚇地我這都沒敢睡。”
“我說你還是趁早搬吧,何必要住在這隔壁呢。”
那被說之人張了張嘴,“要不是那人每年給我一筆銀子讓我守着這宅子,我早就走了。”
允祀從馬車上下來聽到來的就是那人這句話。
“敢問這位老伯,給你銀錢的可是這宅子的主人?”
老伯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允祀給了他一張銀票,那人雙眼一亮,笑道:“多謝相公,五年前,有一羣人來看這宅子,買了下來。他說他需要一個守門人,說除了帶了牌子之人,其他人一律不準進入。一早,一男一女沒有牌子卻闖了進去,我受人之託,偏偏找不到那人。”
允祀眯起了眼,問道:“那牌子的樣子你能描繪出來的話,這一疊銀票就是你的。”
那人激動不已,立刻去尋了紙筆,細細地畫了一遍。
“我學過雕刻的,我可以給你刻一塊一樣的。”
允祀點了點頭,耐心地等着他雕刻出來。
待允祀接過一塊木牌,目光漸漸發沉。
這是樂陽大公主的私有牌子,知道這個的人不多,而他恰好是其中之一。
允祀進門,他的眸子紅光一閃,呈現在他眼中的宅子頓時黑煙直冒。
青天白日卻忽然伸手不見五指。
這是一個陰暗的宅子,人一旦進入裡頭,便失去了方向,而且周圍靜悄悄的,這黑煙遮天蔽日,不時還能傳來一股子怪異的味道,像是長久放着的水,粘膩發黑惡臭。
宋茗微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走着,若不是師父的權杖發出金色光芒驅散了部分黑霧,她不知道下一腳踏入的是不是深淵。
“師父,這裡怎麼像是走不完似的。”二人已經在這裡繞了許久,人一個都沒見到,像是走入了迷宮。
而這黑幕倒是似曾相識,像是三皇子府裡一般。
允稷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回過頭來,拉住宋茗微的手,宋茗微微微一震。
“我拉着你走,任何似乎都別放手。”師父的聲音是淳厚溫暖的,他鄭重地說着這話,握着她的手又緊了緊。
宋茗微笑了,像是怕被師父看出她此刻過分的欣喜,用力收斂,卻發現自己此刻的脣角還是忍不住地上揚。
允稷見她如此,拍了下她的腦袋,道:“走吧。”
宋茗微含笑着在他身後走着,腦海中卻將這句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師父,我永遠都不會放手,我多麼想就這麼被你牽着,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就在二人又走了一刻鐘之時,允祀手上的權杖發出了一陣輕顫,宋茗微看到黑霧全然散去,眼前是一個幽深的隧道。
一個個長滿青苔的臺階一路延伸而下。
下方漆黑地什麼都看不見。
允稷看了眼宋茗微,“這裡安全了,我下去看看。你就在這裡等我。”他轉身欲走,手卻被她倔強地拽着。
“你聽話。”
宋茗微搖了搖頭,“你剛纔說的,別放手。”
允稷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到底是捨不得。
二人一路往下,見這像是窯洞的地方兩邊牆上都滿是血跡,奇怪的圖騰雕刻在這頂上,再往下忽然是一條黑暗的河。
河水淹沒過宋茗微的雙腳,一股子陰寒襲來,宋茗微立馬收回了腳,驚詫地看着兩隻沾染鮮血的鞋子。
“師父,這河水到底是哪兒來的?”
允稷的眼眸朝河的前方看去,“這裡直通南浦村後山,想來,那些殭屍的血成就了這條河。茗微,你快念上清心訣。”
宋茗微這才發現雙腳猶如被腐蝕般疼痛,她立刻坐下,念起了一段清心訣。
允稷將佛珠套在了她的腳上,宋茗微才覺得疼痛散去。
她將鞋襪脫掉,見腳面上起了一些泡泡,有的地方都破了皮,只不過這麼一會兒便能如此,這條河……
允稷蹲了下來,將她的腳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拿出了膏藥,細細地給她擦了起來。
宋茗微紅了臉,有些窘迫地想要抽回來。
“別動,這是陰河,若不擦些藥,好些日子都會灼痛難忍。”允稷的語氣很是平靜,然而他藏在發間的耳尖卻微微有些發紅。
她的腳纖弱白嫩,無處不愛憐,那如珍珠一般的十指微微蜷縮着,弓着腳背的她緊張透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臉一定很紅,見師父看來,她忙撇開頭去。
頭頂傳來輕輕的笑聲,宋茗微擡頭看去,師父卻將她的鞋襪穿好,目光再次看向這條血河。
“師父,這河水這般陰邪,那些百姓難道都死在了這河水之中?”
允稷點了點頭,他丟出一串佛珠,佛珠驟然變大,漂浮在這河水上空。
金光浮現,河水忽然洶涌了起來,宋茗微看到了浪潮一浪高過一浪,最後掀起了高大四五米的浪頭。
橫亙如連,鋪天蓋地而來。
“師父快走。”這是血河的報復。
宋茗微的六條尾巴將她和允稷包裹起來,二人騰空,那血河卻發出了咆哮,撕心裂肺般猙獰出一個人的鬼臉。
“盛懷安!”
宋茗微一下認出了他來,而他那張鬼臉裡卻浮現出許多百姓的臉。
河水翻騰出幾百人的嘶吼和尖叫。
宋茗微的耳朵彷彿被鋼針刺破,她捂住耳朵,頭疼欲裂。
允稷祭出權杖,他猛擊胸口,一口心頭血噴在了權杖之上,金光大盛!
那鬼臉越來越猙獰,這血河像是燃燒了起來似的,那血液燃燒出來的味道,令人慾嘔。
宋茗微白着臉,見到盛懷安的鬼臉變得碩大,朝她直直撲來。
幽藍的尾巴脹大成數丈,直直朝那巨臉而去。
“茗微妹妹,你會後悔的,今日你不獻祭,往後你一定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