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些好事者不聽人勸阻愛看一些稀罕,所以即使二叔說的已經明明白白,甚至都算是警告了,還有人要留下。對此二叔並沒有反對,只是笑着說別打擾他就可以了。
等人走差不多了之後二叔便開始準備,因爲事先二叔已經告訴他們不要開門窗,所以從回來後他們就一直在院子裡,沒人去碰那關着的房門。林子涵躺着的是兩個板凳架起的木板,一下午臉都被曬的發紅了。
二叔說曬曬對他有好處,現在我瞧了瞧,果然附在林子涵身上的黑氣少了許多,牙印也淺了。
“現在小胖子的魂就在屋內,等下留在這裡的人你們要記住,站在原地不要動,有人喊你或者拍你肩膀也不要回頭,腳跟記得不要踮起來。還有,注意好四周不要讓貓跑進來。”二叔語氣凝重的對大家說道,看大家點了點頭便又去做他的事。
這次他把我叫上幫他的忙,邊忙活我問了問二叔,爲什麼不讓他們墊腳?二叔說活人身體有三把火,分別在頭頂和肩膀上,踮起腳後肩膀上的火就暗了,鬼就能上身,等它把火吹滅,那人也就死了。
二叔說完我趕緊轉頭看了看,發現什麼也沒有,心說這玩意跟鬼還不一樣啊。不過我也不在意,看不到就看不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二叔好像看到了我的動作,低聲唸了兩句話,然後手指並作劍指在我眼睛上一抹,說道:“你現在再看看。”
我首先看了看林子涵,發現好像沒什麼大事,但他就是醒不了。再轉頭看了看自己,火苗噗的一聲嚇了我一跳,還以爲把自己燒了呢。我笑了笑,反應過來這火根本燒不到自己。
再看站在不遠處的一羣人,除了住在村東的張大爺外其他人都算作正常。我指給二叔看,二叔說那都是半隻腳在棺材裡的人了,不奇怪,只要今天晚上別掛在這就行了。
要是看看熱鬧就死了,而且還是二叔在搞這些東西,難免不會讓他家人找到些口實來誣陷二叔,從而敲詐一筆呢。
要知道,他家的名聲可不太好呢。
從張大爺張根山這一輩開始,吃喝嫖賭,把偌大的家業敗光了之後就開始了小偷小摸的耳勾當,他兒子更是因爲這些事進了鐵院牆。所以對於這種人,他不想走你根本趕不走,那樣就真的出事了。
轉回來,二叔已經將紅繩全部纏繞在牀邊豎起的四根木簽上,每條線上各自在中間串了一個鈴鐺,兩側各貼上一張黃符。奇怪的是,所有鈴鐺都是空心的。不過紅線並沒有把林子涵全部包起來,面對房門的方向空空蕩蕩。
我自然是好奇的,二叔耐心的給我解釋到,留個口是爲了讓小胖子的魂魄進入,其他三面防止其他陰魂干擾,至於無心銅鈴,二叔只說讓我碰一碰看。
我伸手撥了一下,只聽到一絲輕微的叮噹聲傳出,我一愣,什麼鬼,怎麼就響了?我狐疑的看了二叔一眼,二叔笑着指了指我的身體。
二叔看了眼時間,又對其他人說道:“別忘了我剛纔說的事,還有,不要打擾我。”說完還不忘看看張根山那老頭。
開始時,已經在半個小時以後了,所有人都等的沒了耐心,但是礙於二叔的警告卻是沒人敢動。我則按照二叔的吩咐站在門口,等他一聲令下便打開門。
說是招魂,其實不然,畢竟林子涵的魂魄就躲在屋裡沒有出來,只不過要引魂入體而已。這些自然是二叔跟我講的,至於爲什麼要說我卻並不清楚。
等我站好,二叔並指唸咒,隱隱約約聽到“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然後是一連串的咒語,大約過了幾分鐘,二叔向前跨出幾步,低聲道:“林子涵,來……”
三遍之後,二叔喊:“林生開門!”應聲我趕緊把我打開,然後竄到了一邊看着四周的變化。只覺得一陣陣陰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屋內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誰敢再向前一步!”二叔怒吼,一聲下四周安靜了許多,但是還有一陣陣不耐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環顧下四周,當看到四周陰影裡那隱藏着的東西時,頓時身體一震,剛要跑就聽到二叔又喊:“別動,不怕死的就回頭,我看看有幾個。”
站在一旁的人還是心惻惻的想向後看,但又因爲心裡害怕而不敢真的轉過頭去。即使,就算轉過頭他們也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我卻看得一清二楚。
在沉寂了大概半分鐘後,藏在陰影裡的鬼影終於是按耐不住,紛紛向二叔的位置靠攏,越近它們的表情就越豐富。但是在看到二叔手中的木劍時,又是躊躇着不敢上前。
面面相覷間,他們突然轉身向屋內衝去。二叔見狀木劍往地上一插,竟是直接插入了地下至少十公分。然後他猛然向前,將一落後的陰魂抓住,一根桃木籤朝對方眉心插了過去。之後甩手一丟,不再去看。
然而事情卻總是這麼不順利,就在這時林子涵的魂魄在屋裡跑了出來,朝着他自己的身體衝去。二叔暗道一聲不好,轉身向後撤,拔起木劍的時候林子涵卻是被一個鬼魂抓住了。
“嘿嘿,讓我過去吧天曜,這小胖子命該死啊。”鬼魂用極爲陰冷的聲音對二叔說道。
“你陽壽早盡,何必淪爲這孤魂野鬼。我給你條出路,儘早去投胎,不然別怪我不念早年舊情。”二叔的話絲毫不客氣,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這人是二叔的拜把子兄弟,張寧偉。
“那這小胖子就先去死好了。”說完張嘴就要咬。
“林生,用中指血點他額頭。”二叔喊,我趕緊向前,不經意間的一瞥,正看到張根山慢慢踮起了腳跟,那本來就不明亮的兩盞燈變得更弱了。
在他身後,一雙陰冷的視線朝我射來,然後咧嘴一笑。
“二叔!”我邊喊邊向張根山的方向指了一下,二叔順着看去,頓時臉色變了:“完了,火被吹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