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殿的話震住,本想護住劉一二,直到看兵差停下步子才意識到,是有人把他們攔了下來。當我細細回想的時候,也才覺得,那個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我的地盤上擾我辦事!”王司殿站起了身,目不轉睛的看向殿門外,神色並不像他言語中那樣有底氣,反而是透着一股擔憂。
所謂輸人不輸陣,怎麼樣也不能人還沒見到就弱了氣勢。不過顯然王司殿清楚,門外那人,定然不是什麼好相與之輩。
雖然他貴爲一方司殿,但是這也不過是個地方官,真要比起來,也是可有可無,隨便就能替代掉的。而這種人,往往也都是作爲替死鬼存在的。
不過他們在這地方勢力上確實是有着通天的能耐,所以即使他可能認爲惹不起門外的人,也不會一上來就沒了膽色。
哪知門外的人根本沒給王司殿任何面子,話音才落,就見一人走了進來,同時還好笑不笑的說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怎麼,你還想治我一個擾亂公堂之罪?”
說罷對我說道:“林生你還不起來,把劉一二也攙起來。”
說話的人不是二叔還能是誰。
“二叔……”我站起身,同時把劉一二拉了起來。
二叔點了點頭,看向我和劉一二時,眉頭不禁皺了皺,旋即說道:“你帶一二在一邊等會,一會再說。”
我輕聲應了聲,然後走到二叔身後,看着他得背影,突然覺得心裡踏實了不少。
“你是誰?貿然來我這裡是什麼意思?爲何不見我那門外的衙役前來通報,你把他們怎麼樣了?”王司殿顯然看出了苗頭不對,這裡可是他的地盤,結果一個人說進來就進來了。
二叔陰冷一笑:“怎麼樣了?他們就在外邊站崗呢,至於爲什麼不通報你,可能是你級別還不夠吧。”
二叔說的極爲平靜,但是在王司殿聽來卻並不是什麼滋味了。只這一句就亂了心神,猛地一拍桌子:“放屁!在這裡還沒人敢說我級別不夠的,來人,教教他該怎麼做人!”
一聲令下,頓時一圈人就把二叔圍了。二叔卻是在這之前讓我躲到一邊去了,以免他們傷了我。
即使面對這種陣仗,二叔卻並不慌亂,隨手拿出一塊黑色的方牌子仍在地上。圍着他的兵差們相繼低頭一看,竟是紛紛向後退去。
“你們幹什麼!沒聽到我的話麼,給我打!”王司殿見狀立刻變得更加憤怒,言語之中盡是狠戾之色,唾沫星子甚至都噴了好幾米遠。
後退的兵差聞言身體一顫,其中一人顫悠悠轉過身,對他說道:“司……司殿大人,這人打不得啊。”
“打不得?我說打得就打得,再多說就把你們全扔忘川河裡去!”王司殿一陣咆哮,饒是如此,殿下的人卻是根本不敢動作,看向二叔的眼神更是敬畏。
卻有其中一人走上前,彎腰拾起那黑色木牌,見二叔點了點頭轉身走向王司殿,而後恭敬的將木牌遞了過去。
“我覺得,你是不是該下來跟我說話,這麼看着你很累。”二叔語氣有些慵懶的說道,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
本想發作的王司殿在看到木牌的那一剎,卻是突然渾身一個激靈,旋即雙手木牌走下殿來,在二叔身前恭敬的彎下腰,將牌子送上。
“誒喲喲,司殿大人可真是折煞我了,小人我可是怕被打。”雖說二叔說出了這等話,但面部表情卻是極爲輕鬆,而且言語輕浮。
哪知那王司殿聽了不但不惱,頭反而是又往下低了低,恭敬的說道:“大人您說的哪裡話,是小人我有眼不識泰山。我,我……是我該打。”
王司殿說完二叔並沒回話,在那裡站定,低頭看着對方。對於對方的這種舉動並沒表現出任何不適來。
而那彎腰的王司殿見久久沒有迴應,卻又不敢直起身,只能歪頭斜眼看了二叔一眼,然後又迅速的低下頭去。
“不知……大人來小的這裡是所爲何事……”
彎腰彎的久了,王司殿已是快堅持不住了,身體都禁不住的抖索起來,甚至額頭都滲出了絲絲密密得冷汗,言語中也盡是無奈。
“起來吧。”二叔接過那黑色方牌,語氣平淡的說道。王司殿卻是如臨大赦般,快速直起身,微微向後退出兩步,恭敬的站在一邊。
“你應該知道我來是爲了什麼,雖然我不好管陰司的這些雜亂事,但這孩子是我侄子,這女子是我侄媳婦,我想,這頓杖責應該能免了得吧。”二叔微眯着眼,冷冷的對王司殿說道。
聞言王司殿不住點着頭,然後重複念道:“免得了免得了,是小人的過錯。大人您看,我這也還沒釀成錯……”
“你的烏紗掉不了。”二叔大手一揮慷慨道。
“謝大人……”王司殿趕緊俯下身去,行了個大禮才緩緩直起身子。
二叔笑了笑,但絕對是屬於皮笑肉不笑的那種,旋即指了指我,問道:“是不是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王司殿連聲應是,然後把前因後果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原來不過是在前兩天,算起來也是在二叔從家離開,獨自來到靜安縣之後的時間,王家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同時只會了他一聲,說或許會讓他幫個忙。
至於他們之間的關係,同樣姓王,即使王司殿不說,也大概能猜到一些。像王家這種小勢力家族,要想讓一堂堂司殿爲其辦事還有些困難,剩下的可能就很簡單了。
那就是他們之間有一些血緣。只是想不到血緣之淺,在這等毫無壓力的境況下,也是直接被王司殿做出了出賣的決定。
對於幫忙的報酬,自然不少。
可以說,很多孤魂野鬼都在這些家族的掌控中,能讓他們自願交出來的機會不多。所以這次,便是達成了這種交易。
而靜安王家的要求,則僅僅是抓一個女鬼而已,而這個女鬼,還是曾經犯了事,沒能抓獲的女鬼。
這個女鬼自然便是劉一二。即使她有些強,也還並不能讓一個司殿忌憚。而且說起來,這個忙,也算是在幫他們自己。
因爲他們在劉一二殺了陰差後的那幾年,就根本搜尋不到她的影子了。孰不知,其實將她藏匿的,其中也有王家的一份。
不過這話二叔沒說,我自然也沒興趣。只是聽着王司殿繼續講。
所以在得到確切消失的時候,他也並沒有猶豫,直接派出了黑白無常。而且他還被告知,劉一二受了重傷,這更讓他覺得事情不能耽擱。
但是對於我的出現,王司殿也是有些措手不及。對於我鬼相之體這種特殊體質,他只要一眼就能看的出來,而這種體質的特殊性所代表的背後勢力,他不用想也能知道。
所以他並沒有打算對我做什麼,也不過是問了我一句知不知道私納鬼魂的罪,而當我說自己無罪的時候,他也應承下了,只是對劉一二要施以懲戒。
說到這二叔把視線轉向了我,我知道他的意思,而王司殿也沒說假話,就點了點頭。
王司殿見我點頭,旋即舒了一口氣,看來是怕我捏造事實告他一狀,以我這侄子的身份,想必他也好過不了了。
當然,他也該慶幸二叔來的及時,不然我和劉一二也定然會吃一些苦頭。我自然是不相信,王司殿會真的對我什麼都不做的。
甚至,如果不是二叔拿出的那黑色牌子,他決計也不會放過二叔的。
說完這些,二叔才緩緩點了點頭,之後對王司殿說:“索性是沒出什麼事,這次也就算了。也希望司殿大人能承我一個情,以後的事……”
“大人言重了,小的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了。”王司殿如釋負重的神色顯而易見,顯然二叔最後的話讓他放下了心。
二叔沒再理會,轉過身示意我和劉一二跟上他。我拉着劉一二的手緊跟在二叔身後,越過殿門,我甚至聽到身後得那一聲嘆氣。
王司殿這次,估計心都快跳出來了。
隨二叔一路走出,很快便回到了屋子裡。魂魄回體時,只覺得很不舒服,不過這種感覺過了一會也就好了。
劉一二面色則突然變差了許多,二叔瞧了瞧,說沒什麼大事,只是之前的傷沒好,再經過這一趟折騰,有些吃不消了而已。
經歷了這種事,即便現在出來了,但仍心有餘悸,這種感覺看向二叔時纔有所好轉。不禁對二叔說道:“還好你來的及時啊,不然……”
話音未落,卻是聽到一聲驚咦,而後趙依依的聲音傳出:“林生你是怎麼回來的…我還沒見到二叔。”
“是二叔帶我回來了。”我接着說道,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趙依依並沒看到二叔,那二叔是怎麼知道的?
我迅速把視線轉向了二叔,眼裡滿是驚疑不定。誰知二叔見我這樣,卻是噗嗤一笑:“怎麼,又懷疑你這個二叔是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