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贖罪子’的怨恨，清除所有在‘血雨’中變異的生靈。”
這不屬於任何“語言”，但卻讓在座每個人都理解了它的意思。
很顯然，“無憂洞天”是在藉着呂臨啓之口來說明它的“需求”，同時也擺出了它會提供幫助的條件。
衆人沉默了幾秒後，一身紅衣的秦婭真人率先打破沉靜，嗤笑道：“在洞天裡活了這麼久，我竟然都不知道它什麼時候誕生了靈智。”
說着，她轉頭看向老嫗模樣的楚悅真人，意味深長地道，“你是察覺到了什麼，才攢了這個局，和它談條件吧？”
楚悅真人沒有先理會她，而是開口問道：“如何才能徹底清除那些變異的生靈？”
平息“贖罪子”的怨恨倒是還好說，無論是廢除相關習俗，還是舉行儀式超度“怨魂”，都能起到不錯的效果。
更何況，經過之前這段時間的“血雨”，怨氣其實已經宣泄了絕大部分，餘者並不足爲慮。
而更省事的辦法，則是摧毀皇陵內的那個“怨氣池”，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洞天想要消除“怨氣”，本質上還是爲了消滅那個勾引來邪神力量的“源頭”罷了。
但想要徹底消滅那些被污染的生靈，可就難了……殺死對方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因爲它們身上的“污染”依舊存在。
除非都像趙晨這樣，能以“五仙中靈真氣”滌盪外邪……
但這顯然不現實。
“呂臨啓”見問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繼而將一幅畫面投射到了衆人的腦海裡。
那畫面裡顯示的正是三款樣式相似，但細節上卻略有不同的金色冠冕。
“雲霄寶冠、金烏神冠和黑日魔冠？”秦婭真人顯然認得這三頂冠冕，她先是一愣，繼而“嘿”了一聲道，“原來無憂洞天是想借機補回本源啊！
“也對，它之所以會被邪神這麼輕易地‘入侵’，也是因爲本源被一次次抽取，虛弱到了一定程度的緣故。
“若是得以恢復，洗去些許污染，自然不在話下。”
秦婭能猜到的事，楚悅真人自然也能想到，她皺了皺眉頭道：“但這三頂冠冕被雲骨、鄭肖和司馬兆帶出洞天了吧？”
說這話時，她轉過頭看向了趙晨，眼神裡隱含着些許希冀。
趙晨也沒讓她失望，直接點頭道：“雲霄寶冠和金烏神冠在我這裡。”
他沒有選擇隱瞞，畢竟這次的任務是肯定要取走“雲霄金烏冠”的，到時候“正品”在手，這些仿品也就沒什麼用處了。
更何況那兩件法寶既然已經被此方世界“惦記”上了，如果不給的話，也許自己也要嚐嚐“時運不濟”的滋味了……
不，也許已經嘗過了……之前“太始天魔琴”的突然爆發，也可能不是“幕後那人”的手筆，而是洞天爲了能“談條件”故意爲之啊！
趙晨正眯起眼睛暗中思索時，楚悅真人卻在短暫沉默後誠懇開口道：“我們需要那兩頂冠冕，所以懇請公子能割愛……
“不過，我們也不會白白拿公子的東西……這樣，我做主將‘聖靈宗’的法寶‘無形魔兵’給予公子，用來交換公子手中的‘雲霄寶冠’。”
語畢，她瞥了眼秦婭，讓“血神宗”也一起出出血的意思不言而喻。
聖靈宗雖然家大業大，除了“無形魔兵”外，還另有一件畫軸法寶，但後者如今是楚悅的寄身之物，自然不能拿出來。
而她們並不知道趙晨來此是爲了完成任務，只以爲對方隨時都能離開，自然要儘量拿出能打動趙晨的東西。
連我都和晨公子背後的存在建立了聯繫，我“血神宗”還有什麼不是晨公子的？秦婭對楚悅的“小家子氣”不屑一顧，但表面上卻只簡單說道：“我‘血神宗’任何東西都可以任由晨公子自取。”
下那麼大的注？難道這趙晨的來頭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嗎？楚悅想了想，也點點頭道：“這樣……等我們奪回陵寢，消滅了老妖婆的女兒，還可以將白玉宗的那輛‘魔神白骨車’贈予公子。”
頓了下後，她望向趙晨，詢問道：“您覺得如何？”
這……這也太客氣了吧？趙晨沒想到還能有額外的收穫，雖然在他心裡，“太始天魔琴”已經姓趙了，但“無形魔兵”卻是真正的意外之喜了。
他從“陰靈聖女”孔琳那裡聽說過這件法寶，知道其雖非魔雲真君親手打造，卻也是承載了“陰風無形”這“陰魔”一脈至高成就的寶物。
它本身能根據心意和想象變換成任何樣式、材質的武器不提，甚至能通過使用者的意志增幅法術、神通的威力。
意志、信念越強大，這把武器能發揮出的威力也就越強。
而這只是它的用法之一而已。
據孔琳所說，不同的心意還能讓其誕生不同的效果……“無形”不僅體現在形態上，也同樣體現於功能。
只是這“法寶”對使用者很挑剔，歷代聖靈宗傳承者都沒人開發出它的全部功用。“就是不知道到了我手裡後，它能展現幾分威能……”思緒轉動間，趙晨笑着迴應道：“多謝兩位真人厚愛，這份交換條件已很寬厚了。”
“公子同意交換就好。”楚悅真人微微頷首，算是敲定了這場交換事宜，接着她望向祁菲夢，斟酌着開口問道，“黑日魔冠現在是不是在皇室手裡？
“據我所知，‘厄神’宋無瑞之前進入洞天，就是使用的那件法寶定位。”
宋無瑞用來定位洞天的法寶竟是黑日魔冠？我一直以爲是雲霄寶冠來着……
嗯，雲霄寶冠是逸城雲影宗祖師，那位第一個離開洞天的雲骨真人所造，此人已經離世。
而金烏神冠則是那位血魔一脈的鄭肖真人的寶物……
那麼，黑日魔冠就該是司馬兆真人，也就是那馬廣亮的了！
他竟然將自己的寶物給了宋無瑞？馬廣亮也和“厄神”有聯繫？
等等……我記得馬廣亮在抽取此界本源造好“雲霄金烏冠”的仿製法寶後，曾遭到厲家的兩位真人襲擊，還是太皇太后江琰背刺了那兩位真人，才讓他成功離開洞天。
而宋無瑞進來無憂洞天后，與江琰的合作最深，還和她生了個女兒……
這裡面未必沒有更深層次的聯繫。
也許，這是一開始就談好的條件？
就在趙晨發散思維，展開聯想的時候，祁菲夢扮演的女帝卻搖頭道：“黑日魔冠並不在我這裡，交給明教保管的只是這仿製品的仿製品而已。”
“也就是說，它要麼在老妖婆的女兒手裡，要麼就是被‘厄神’帶出了洞天。”楚悅滿是皺紋的額頭更加糾結，但很快又釋然道，“三件法寶都歸還天地固然更好，但先給兩件，應該也能得到洞天的部分支持了。
“至少不用像之前一樣事事不順……”
她雖貴爲真人，大部分時候都能鎮壓住自身氣數，但就怕在與強敵對戰，無暇他顧時，因一點小小的“厄運”，而導致滿盤皆輸，那就太悲哀了。
女帝這時候卻說道：“黑日魔冠作爲‘雲霄金烏冠’的仿品，能借用到那件‘星神遺寶’的力量，‘衆星會’之外的妖邪是不可能隨身攜帶的，甚至就連仿品的仿品，皇祖母當初都是交給我保管的。
“所以我斷定它不會在皇陵內，否則很容易和‘雲霄金烏冠’產生共鳴……萬一激發了那件寶物的力量，妖邪有什麼陰謀都無法再實施了……
“我覺得，它很可能被藏在別的地方。”
她這番話讓兩位真人一愣，也讓其餘人聽得一頭霧水，畢竟“衆星會”、“星神遺寶”等知識，可不是女帝該知道能知道的。
但楚悅和秦婭隨即想到了趙晨與女帝之間的親密表現，心中恍然，只是深深看了女帝一眼。
趙晨這時眼珠一轉，笑着建議道：“我手中有兩件仿品，如果帶上‘雲霄金烏冠’的器靈，再加一點運氣，應該能找到黑日魔冠的位置……
“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雲霄金烏冠’的器靈？就是呂聖人的妹妹吧？呵，說起來，她會在這個時代轉生成人，還是一位‘贖罪子’，本來是妖邪的算計來着，結果反倒給我們提供了便利……
“還真是命運無常。”明教的右法王殷子默第一次插上嘴，他唏噓了幾句後，主動請纓道，“老朽對於推算比較擅長，且那寶冠小姑娘本就是我們明教的教主，所以我就陪着公子和教主一起去尋那‘黑日魔冠’的下落吧。”
楚悅掃了他一眼，點點頭道：“好……”
接着，這位老嫗模樣的真人開始分配起任務來：“擎天劍派和玄海派的實力有限，我就不要求你們能做出反攻了……這樣，左道二派先和明教合流，在鞏固好防線的同時，一起組織民衆，舉行‘超度’法會，祈求‘贖罪子’們的諒解，減少他們的‘怨氣’。
“‘血神宗’嘛，鑑於實力受損比較嚴重，你們就負責清掃白玉宗那邊的怪物，並分出些許人手，支援左道二派的厲江府……秦婭，沒問題吧？”
秦婭真人“嘿嘿”笑了兩聲道：“看來伱打算讓‘聖靈宗’當反攻中州府的主力啊！”
楚悅真人平靜回答道：“單單我聖靈宗自然不行……得請呂聖人助我一臂之力。”
呂臨啓這會兒已經“清醒”過來，在聽到楚悅真人的話後，當即點頭道：“恢復中州，呂某義不容辭。”
至於易凌霄和伊珊的意見？在真人們有了決定的前提下，哪有他們說話的份？能有個旁聽席位都是因爲他們是一方勢力魁首，需要他們的氣數引來“洞天”的意志。
可以說，楚悅之所以召開這個會議，就是爲了把“洞天”意識引來談條件的。
而最後如何對付陵寢裡的妖邪？那不是現在該討論的事，否則很容易被“算”到。
任務分配完不久，楚悅真人就主動解除了“靈音飛訊”神通，結束了此次會議，而椅子上的那些虛影也相繼消失了。
接着，楚悅真人望向趙晨，微笑道：“晨公子，你拿着‘我’去一趟寶兵閣，將‘無形魔兵’取出來。”
說完，她整個人就化作青煙，回到了那幅侍女畫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