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出那片園子,走過鋪石幽靜,穿過長長的廊道,眼前豁然開朗,王府大門也盡在眼前。這時,席容的腳步微微一頓,只見門口的侍衛迎進來一個人,那人一身高不可攀的貴氣,紅色錦衣,黑色繡金外袍,手上還拿着一根拂塵,似男似女的氣質,分明就是個太監。
席容微微一愣,王府裡來個太監宣旨什麼也無可厚非,可是隨即她的臉色煞白,因爲她認出那個人分明就是那晚乘機潛入安家大宅,欲要猥褻強暴與她的那個男人!心中一緊張,心臟跳的猛烈,怎麼會在南越國的王府遇到他?!如果他認出了自己,以那日斷子絕孫的仇恨,只怕自己。。。。。。
忽然想到自己此刻已經易容了,而且還是男裝打扮,而且就要離開王府自由了,這才胸口微微鬆了鬆。鎮定如常地走了過去,恰好與之擦肩而過。
只見那太監側目瞄了她一眼,微微一頓:“等等。”
席容心頭一顫,隨即轉身躬身道:“這位大人有何吩咐?”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身份,也只有喊得模糊。
那太監睇着她,上下打量着:“你是誰?爲何雜家覺得你有那麼點眼熟?”
席容強自鎮定道:“回公公大人的話,小民乃是替小王爺看病的大夫,今小王爺病情大好,特讓幾位侍衛大哥送我回去。”
“。。。。。。哦,原來如此,那你走吧!”那太監頓了頓,揮揮手,讓她退下。
席容躬身:“是。”這才轉身除了王府,隱約覺得身後有道目光照着自己的脊背,卻一點都不能表現出任何異樣,更不能就此轉身查看。
等到真正脫離了王府的範圍,她的心才放鬆了下來,看着身後跟着的兩個侍衛官,轉轉眼珠子,說道:“兩個侍衛大哥,我忽然想起來還要拐彎去鄰城辦點私事,也不敢勞煩兩位大哥和我一道奔走,那麼就請兩位就先回去王府吧!”
那兩個侍衛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不行!我們必須和你一道上山,看你到什麼山修煉醫術,我們纔好交代!”
席容一愣,差點就忘了這件事了,於是從袖口拿出一張紙條,“這就是我要去的山名!”
“真的?”那人接過紙條,看了一眼。
“我既然已經安全離開了王府,自然沒有爲難差大哥的必要,兩位就先請回吧!”
“好,那可是你自己要求的!”那侍衛收好紙條,看了另外一個兄弟一眼,倒也默契一致,隨即策馬回頭了。
席容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再看看四維的林木,空氣很是清新,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吐出。壓抑的心情,稍稍地放鬆了下來。
鄰鎮。
在繁華街市上逛了一圈,席容隨意找了一家客棧,洗掉臉上塗抹的藥汁,瞬間臉色變得白皙澄淨,看着鏡子裡久違的容顏,心中不禁一嘆。脫下青衫,換上一襲從街市上買來的月白色的束腰儒衫,轉眼間,從不起眼的醜陋小子搖身一變變成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看着自己好似脫胎換骨一般的容貌,席容對着銅鏡比照了一番,這下,就算龍浩再不甘找來,也應該不會馬上認出自己纔是!哎。。。。。。
想起他,又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思緒怔忪了一下,席容才覺得自己已經飢腸轆轆了,趕緊收拾了一下房內換下的衣衫,下樓去吃飯了。找了一個靠窗舒適的位置坐下,叫着小二點了幾個清淡的小菜,一個人吃得倒是自得其樂。
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羣,有種久違的嚮往,一身輕鬆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這家客棧生意很興隆,往來人羣絡繹不絕,此刻正值晌午,就餐的人更是蜂擁,樓上樓下,座無虛席。飯剛吃到一半,便聽到門口處吵吵嚷嚷的,注意力不禁被吸引了過去。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外面跑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只見他不顧掌櫃小二的攔阻,像條滑魚一般地溜了進來,隨便拉着座上客人的袖口,一臉哀怨的請求:“大爺,求求您大發慈悲,給點賞錢吧!我娘已經病了很多天了,大夫說沒有銀子就不給我娘治病!我娘已經昏睡了好幾天了,若再沒有銀子,我娘她。。。。。。她就。。。。。。嗚嗚嗚。。。。。。”
席容頓了頓,那孩子雖然衣衫殘敗,一臉的污跡,但是她還是看得出來,那是個女娃兒,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憐憫之情。那掌櫃的看到小乞丐跑了進來,怕是會影響生意,自然是忙不迭地上前阻趕,“哪裡來的小乞丐,要乞食就去街口去,快出去,這裡不該是你來的地方!”
席容不禁蹙眉,放下筷子,走了過去對掌櫃說道:“你先別趕人。”隨即蹲了下去,對視着那女孩子的雙眼,“小妹妹,你怎麼了?”
那女孩眸子一亮,雙手伸出,拉住了席容的袖口,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哥哥,求你救救我娘!求你救救我娘!”
席容看着自己剛換上的白色衣衫立刻出現了黑色五指的痕跡,不禁苦笑:“帶我去見*吧!”若是生病,她還是幫得上忙的。
“謝謝大哥哥!謝謝!謝謝!”那小女孩不斷地點頭,然後拉起她的手,就往外面跑去,“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我娘!”
“慢點。。。。。。”席容任由她拉扯着,出了客棧。
任由女孩拉扯着,跑過一條條街道,席容開始呼吸粗重了,可是再看看那女娃,依舊身輕如燕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想來窮人家的女兒身體本來就好,而且這樣的速度,可見她心中十分焦急。
來到一片郊野之中,席容不禁有些疑惑,這方向,擺明了是往回帝都方向跑,心中微微萌生了一絲不安,於是停下腳步,扯住了女孩的手,讓她也跟着停了步,“小妹妹,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那小女孩眸中依然一片急躁,“大哥哥,就要到了,前面有個破廟,我和我娘暫時就住在哪裡。。。。。。”
看着她盈然可憐的眸子,席容心中不禁呢微微一顫,“好吧,那我們就快走!”或許是這個方向讓她多心了。
“嗯。”小女孩重重地點點頭。
可是就在兩人轉身欲要往回走的時候,席容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心中一緊,下意識覺得危機逼近,全身緊繃警戒了起來。只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手執長劍,正背對着她們立於前方,微風徐來,劍穗隨風輕輕搖曳,卻揮之不去那抹煞氣。
席容蹙眉,只覺得濃重的殺氣迎面撲來。“你是誰?”一邊不着痕跡地從袖口取出一排銀針護身。腦子不停地轉動着,心中驀地有種不吉的預感,難道是昭王爺出爾反爾,爲了徹底終結兒子的念頭,又派人來殺她嗎?想來這人可能是從王府一路過的。。。。。。
不禁將那女孩往自己身後拉了拉,微微覷了她一眼,見她也是一臉的惶恐,不禁有些內疚,但願不要牽連了無辜纔是!
只見那人這才慢慢地轉過身來,拔劍出鞘,動作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取你命之人!”話一說完,揮劍而來。
席容伶俐地側身躲避一劍,知道僵持下去,自己必然難逃一死,於是側身之時,幾十根銀針齊齊射出。
那人長劍旋轉,只聽到叮咚幾聲脆響,幾絲火花閃過,便輕易化解了危情。
席容一驚,心下想着是否要再抓住時機再撒一把藥粉,可是當長劍凌空霹來,根本讓人無暇躲閃,更何況,她還要顧及身後那個無辜的孩子。 可是也還未等得及她顧慮太多,另一把突然而來的長劍已經截住了殺手的攻勢。
殺手眸色一沉,聲音更是冰封寒冷,“找死!”隨即再次揮劍而上。
席容一愣,看着突然殺出救她一命的恩公,那人一身白衫,臉上也蒙着相同質料的蒙紗,剛剛放鬆的心情馬上又緊張了起來。
她不知道他是誰,可是畢竟他仗劍救了她,看着兩人對決,心下不禁爲他擔憂了起來。
雙劍交鋒,僵持不下。
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席容這才*了一口氣,那個救她之人的武功應該遠在那殺手之上。幾個回合下來,只見他白衣男子眸色一沉,握着長劍的手緊了緊。那殺手看着他握劍的手,卻猶豫了一下,眸中涌現了意味不明的疑惑。
白衣男子見此情形,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嘲諷的光芒,隨即持劍而上,攻勢更加迅猛,好似又速戰速決地了結之意。此刻,那殺手卻化主動出擊成爲了被動的自衛退後。不出三招,白衣男子一個旋身,一劍飄紅。
下一刻,殺手已經匍匐在地,苟延殘喘着,嘴巴里模糊不清地呢喃着什麼,便斷了氣息。席容看着殺手已經喪命,心頭微微一顫,隨即上前道:“多謝大俠今日的救命之恩!”
白衣男子只是沉默,劍鋒上淌下一顆血珠,滴答到了碧綠的草叢中,而他白淨的衣衫,依然清潔得刺目,未染一點血腥。他不說話,看着她的目光深了深,眸子裡的嘲弄的意味更加濃郁了,腳步跨出,一步又一步。
席容頓時覺得有無限的壓力迎面襲來,呼吸有些僵滯,心中沉壓壓的,不禁蒙上了一層莫名的陰鬱,腳步不禁往後退了退。那男人看着她臉上的怯色,眸中嘲謔之中波瀾微漾,好似有一抹火熱竄過,隨即被他強制壓下,冰冷的笑意卻更加濃烈了。
他步進,她退卻。可是最終,還是被他逼到了眼前。目光緊緊地膠着她的容顏,男人卻還是沉默,只是眸中閃爍的光芒多了一絲複雜,隨即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頜,逼她與自己對視。卻還是靜默。
席容被迫擡頭與他對視,跌入那兩泓深不見底的潭水中,不禁覺得有種就要溺斃的錯覺,心口沉窒,幾乎不能呼吸,脊背爬上寸寸的寒冷。
那狹長的鳳目妖邪鬼魅,一如初見,胸口更加凜冽,身子微微一顫,不禁低語呢喃道:“皇甫辰風。。。。。。”就算看不到他蒙起的臉,可是就憑那一雙獨一無二的魅色雙瞳,也足夠讓她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聞言,那雙冰冷鳳目閃過一絲盎然的興味,“原來。。。。。。你還記得我?”聲音裡也帶了一絲起伏的情緒。
“你怎麼會在這裡?”席容沉下目光問道。他是她的噩夢,想忘記他也是件很難的事情吧?
皇甫辰風隨手扯下蒙紗,露出一張*俊美的臉,不答反問道:“那你又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捲入了不該涉足的漩渦,今天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只怕。。。。。。
席容避開他不陰不陽的目光,“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皇甫辰風的眸光閃了閃,隨即看向她身後的孩子,眸子一沉,目光瞬時變得陰狠。
那孩子看着他兇狠殘酷的神色,不禁一嚇,往席容身後縮去,雙手更是緊緊地攥住了她的*。
“你想要幹什麼?”席容攔下皇甫辰風往她身後伸去的手臂,拉着孩子後退了兩步,一臉警戒地看着他。
皇甫辰風眯了眯眼睛,沉聲問道:“這不男不女的小鬼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