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行駛了五分鍾,駛下了公路,在鄉間的黃土路上行駛,車顛簸的厲害,速度也慢了下來。晴朗的天空突然陰了下來,烏雲從天邊壓了過來,狂風大作,路上的塵土隨風飄蕩,空氣是嗆人的土腥味。所有車窗都被關了,空氣不流通,衆人都感覺到有些憋悶。
唐利不高興的說道,“這鬼天氣就要下雨了,還有什麼好玩的,我可不想在泥水堆裡打滾。”
蘇蕊解釋道,“我昨天晚上看了天氣預報,根本就沒說有雨。”
馬湘茹替她說道,“來的這麼快,肯定是雷陣雨,最多下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米娜陰陽怪氣的說道,“就算雨很快停了,到處都是泥,還怎麼玩。雨要真下來了,還不如只直接掉頭就回去,省得浪費時間。”
馬湘茹氣呼呼的看著米娜,她強忍住衝過去把她掐死的衝動。水兒小聲嘀咕道,“死女人,死女人,死女人。”對水兒來說,死女人是她能說出口的最惡毒的罵人話了。白潔還是首次聽到水兒罵人。她對水兒說道,“你該罵她老巫婆,又老又醜的老巫婆。”水兒採納了白潔的建議,小聲罵道“老巫婆,老巫婆,又老又醜的老巫婆。”白潔和馬湘茹哈哈大笑。
米娜知道她們在說她,聽不清楚說些什麼,氣的直跺腳。
一陣狂風吹過,路邊的竹林吹的沙沙做響。天上的烏雲濃密的像是一團抹不開的墨汁,隱隱傳來悶雷聲。司機回頭對衆人說道,“雲層太厚了,這雨下了一時停不了的,下過雨後的山路滑,開車很危險,雨下大了還有引發泥石流滑坡的危險。”
“那我們該怎麼辦?”蘇蕊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本來是完美無缺的計劃,先是出師不利,白潔惹惱了最重要的人物之一。馬上到了目的地,一場突然其來的大雨徹底打亂她所有的計劃。現在問題更嚴重了,她們身邊有危險。
司機說道,“翻過前面的山有一條路,通往一個小山村,可以讓我們避雨,等雨過了再走。”
蘇蕊說道,“那好吧,聽你的。”
翻過小山之後,小巴拐進了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高力爬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回頭對他的兩個同伴說道,“桃林我爸帶我去過,我不記得有這條路了。”他隨意的一句話傳到司機耳中,司機解釋道,“這是山間小路,外面人是不知道的。”
高力哦了一聲,覺得司機似乎有點神經質。壓低了聲音和同伴說道,“我覺的司機有點怪,我說話聲音不大,離他又遠,他都聽到了,還回答了。”
張偉強不以爲然的說道,“你是偵探小說看多了吧,一個司機而已,就他的體格,我一個能打三個。說不定只是他的耳朵聽力比較好。”
段濤說道,“司機是我和蘇蕊找的,他一聽要去桃林,主動找的我們,車也是他找的,車費也給我們打了最低折,這點有些奇怪。我和蘇蕊也說了,她說是因爲他運氣好。”
“那你們就把他交給我吧。”張偉強將手指按的劈啪做響,“他要是有不軌的舉動,我兩拳打的他滿地找牙。”
白潔望向窗外厚厚的雲層,她有種奇怪的不安感,這可不是好兆頭,每次有相同感覺都會有人死。她希望這次是因爲突來暴雨的緣故,看著身邊的水兒、馬湘茹和蘇蕊,她不想她們之中的任何人出現意外。爲了以防萬一,她還是給戚天行發了一條短訊。“在路上出現了意外,拐進了條長滿雜草的山路,我感覺到不安,你知道的‘那種’感覺。”
一道粗壯的閃電劃過天空,半空中響起了一聲驚雷,瓢潑大雨傾瀉而下,打在車窗上發出啪啪的響聲。雨水順車窗流下,車窗上像是掛了一幕厚厚的雨簾一樣,窗外的景物變的模糊不清。山路上的泥土被雨水打溼之後,異常的滑,小巴緩慢的行駛在山路上。車廂裡無人說話,氣氛壓抑,大家的心情都被大雨澆了一塌糊塗。
山路某處,從山上流下的雨水在此匯聚成涓涓細流,雨越下越大,細流變成了小河。小巴行駛至此,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被泥水衝了出來,順著山坡滾下,正好砸在小巴的車頭,司機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就被砸成血肉模糊的一團。方向盤一轉,小巴衝出了山路,向山坡下衝去,車廂內衆人一片驚呼。山坡崎嶇不平,車身一歪,滾了兩圈,撞上了兩顆大樹才停了下來。
大雨還在無情的下著,車身上冒出兩股青煙,很快被大雨澆滅,升騰的煙霧還沒到樹高就被雨滴衝碎。熟睡中的戚天行有些不適,翻了一個身,睡的更熟了。
滴答!
一滴水滴落在白潔的臉上,順著臉頰流下。來自水滴的冰冷氣息讓她身體動了兩下,從昏迷中逐漸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腦袋昏昏沈沈的,四周是一片黑暗,黑的她將手放到眼前,也看不到手指。她幾乎以爲自己失明瞭,手機發出的微弱兩光否定了她的想法。
一股粘稠的液體滑過臉頰,熟悉的血腥味。瞬間她想起了一切,她遇到了車禍。“蘇蕊、馬湘茹、水兒,你們在哪?”她奮力呼喊室友的名字,無人回答她,連回聲也沒有,有的只是無盡的黑暗。
她有些疑惑,這是哪裡?
她周身象被摔散了一樣,突然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她懷疑自己全身的骨頭都斷了,如同萬箭穿身,她張開口,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疼痛感稍減之後,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右腿完全沒有了知覺。
通過不懈努力,她終於站了起來,她問自己,下一步該幹什麼?沒有答案,要是戚天行在身邊,他一定能很快就想出對策。
她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黑暗中傳來奇怪的聲音,呼……啊……,伴隨著怪聲,一股冰冷的氣息穿過她的身體。她熟悉這種冰冷,同自然界的寒冷不同,這是發自靈魂深處,死亡後靈魂的溫度。她想要把盈虛召喚出來,對她的呼喚盈虛遲遲沒有迴應,心生無力感,冷汗從頭上不停的冒出來。
黑暗中冒出了一團淡綠色的冷光,隨後越來越多,兩團、三團、四團……往後白潔數不過來了,估計有上百團左右。忽明忽暗的正向她飄來。
白潔告訴自己要鎮靜,要以不變應萬變。她沒有了防身武器同時又有傷在身,想要害死她不費吹灰之力。更主要的一個原因,她沒有感覺到惡意。
待冷光靠近了白潔纔看清楚,每提團光都是一個鬼魂,同她以前見到的鬼魂不同,每個鬼魂臉色慘白,白的像一張紙,她甚至有些懷疑是鬼魂附在了紙人身上。鬼魂將她團團圍住,張嘴喊道,“呼……啊……”
他們沒有舌頭!
白潔看到每個鬼魂的嘴裡都沒有舌頭,上百個沒有舌頭的鬼,難道是拔舌地獄?
滴答!
又一滴水滴掉在白潔的臉上,她的耳邊響起了呼喚聲,“白潔……白潔……”似乎是有很多人在叫她的名字。
白潔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水兒和馬湘茹正一臉焦急的看著她。白潔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前的事物晃著紅色的光暈。“我這是怎麼了?”白潔的腦中還在想無舌百鬼和那怪異之極的呼……啊……,他們想要表達的是什麼呢?
馬湘茹的眼睛不知所蹤,髮髻凌亂,臉上還有兩三處擦傷,她說道,“我們坐的小巴翻車了,因爲你靠窗戶坐著,所以傷的重些。”白潔再看水兒,水兒的情況還好一點,只有幾處擦傷,她正咬著眼,努力不讓眼淚留出來。沒有看到蘇蕊,白潔問道,“蘇蕊呢,大家都還好吧。”
水兒說道,“蘇蕊沒事,大家都受了些輕傷,她在幫組別人呢。司機大叔可能不行了……”
坐了一會兒,白潔感覺好多了,大雨還在不停的下著,看著馬、水二人愁眉苦臉的樣子,她裝做十分認真的問道,“我臉上的傷不嚴重吧,不會留下傷疤吧,破了相沒人要嫁不出去可完了。”
馬湘茹笑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戚天行要是敢不要你了,姐妹們拔了他的皮。”
水兒如實的回答道,“你臉上的傷不嚴重,就是你左眼,紅紅的,有點嚇人。”
怪不得看東西都蒙上了一層紅色,白潔不想坐著了,“你們扶我起來吧!雨還在下,我們不能總躲在車子裡。”
兩人用力拉她,白潔感覺到右腿大腿上鑽心的疼,低頭一看,才發現座椅上一段十幾釐米長的鋼條****了她的大腿裡,只留下尾端在外面。“幫我把它拔出來吧。”帶著這樣的傷根本無法上路。
馬湘茹和水兒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下手,只能自己來。白潔握住鐵條尾端,深吸兩口氣,猛一用力,將鐵條拔了出來,她疼的臉上青筋暴起,牙齒咬的吱吱做響,差點昏了過去。伴隨著鐵條的抽出,一股黑血噴了出來,很快流出的就是鮮紅色。“你們給我止血啊,想讓我流血而亡啊。”
白潔的話提醒了二人,二人手忙腳亂的尋找可以止血的東西,越急越找不到。最後是水兒脫下了外套,按在白潔的傷口上。水兒單薄的身體冷的瑟瑟發抖。白潔關切的說道,“水兒,你別凍病了。”
水兒堅定的說道,“我沒事的。”
馬湘茹將水兒的外衣撕成布條,給白潔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血是止住了。兩人扶著白潔爬出車外。白潔看到衆人都躲在樹下,身體在寒風冷雨中發抖。衆人之中,只有高力傷的比她重,他的左腿腫起一個大包,似乎是骨折了。還在他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兄弟。衆人中只有唐利和米娜傷的最輕,可以說是毫髮無損,正是應了一句古話,禍害活千年。白潔扭頭看了一眼凹陷的駕駛室,司機血肉模糊的倒在方向盤上,是活不成了。
白潔看著失魂落魄的蘇蕊說道,“你不能讓大家坐在這,我們還在危險之中,雨還沒停,山洪、滑坡、泥石流時刻有可能發生,坐在大樹下,還有被雷劈的可能,你要帶大家離開這裡,我們相信你,你有這個能力。”
蘇蕊擡頭看著白潔,問道,“可我們該去哪呢,我們沒人認識路。”
馬湘茹說道,“司機說順著山路能找到一個小山村,到那我們就安全了,你能行的。”
水兒也給蘇蕊打氣,“蘇蕊姐,我看好你哦。”
在姐妹的鼓勵下,蘇蕊重拾信心,身上又有了力氣,帶著大家艱難的順著山坡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