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相信他,其實在此之前,我也覺得那個黃先生有問題。”鍾離聳了聳肩,站了起來,“早在我爺爺沒退隱的時候,他們老哥幾個就時常在一起議論,你想想,這些年的風言風語還少麼?如果不是黑白雙煞在背地裡做了不知多少黑活兒,用不着陳凡出現,這件事也會被人捅出來吧!我鬼門三堂之所以聯合在一起,就是因爲當年的一封鬼眼天卦,我等鬼門之人數千年來一直自律自省,不與外人交割,鬼門三堂建立之初也是如此!可你再看看現在!”
鍾離一攤手,很失望地看着金彪,“自從黃先生戴上面具以後,整個人都變了,平素裡與日本的陰陽道勾勾搭搭,跟東南西北的邪門歪道也沒少往來!以至於全天下的人都以爲我們鬼門鬼術士跟他們是一丘之貉!是欺神騙鬼的把戲!”
說到這裡的時候,鍾離顯得十分激動,用力一甩胳膊,“我們與陰陽道仇深似海,這一點誰不清楚?我們與降頭師們的恩恩怨怨你也應該知道不少!佛家,道家,巫蠱,降頭!還有那些數不盡的小流派,在他們的重重壓榨之下,我們鬼門鬼術還有多大的市場能立足於世!他一個鬼門之主,不思進取,既不想着振興祖業,又不想着爲門人謀福,整日裡花天酒地裝神弄鬼,坑害的還不是我們這些人!這樣的鬼門聖主,我們爲什麼要供養他!紅燭鬼門每個月上繳的進項都有幾百萬,那些錢是誰的錢?是我們的錢!”
金彪一臉懵逼地看着鍾離,看錶情似乎有些驚訝。
鍾離平時並不話多,但是一旦掰扯起來,手舞足蹈也是煽動力十足。
他扶着金彪的肩膀,湊到金彪的耳邊,“幫姐姐這一次!我們聯手,搞掉那個人!”
“可如果那個人死了,你也上不了位!聖主的位置還不是陳凡的!?”金彪盯着面前大胸,呼吸有些急促。
“那可不一定。”鍾離很嫵媚地笑了笑,順帶着挑起金彪的下巴,“黃先生一旦出事了,鬼門三堂必定陷入混亂!如今,羅三通已經沒有了,黃大仙又是那個人的親信,如果搬倒了那個人,最有可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是誰?”
女人笑得很邪,張開手,平託,一副武則天在世的牛逼模樣,“我。”
“陳凡不會答應的。”金彪有些激動,卻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他能活到那時候再說吧。”鍾離揹着手扭到一邊,笑容玩味。
“金彪喉嚨裡咕嚕一聲,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顯然激動得厲害,“那如果……”
“如果我坐上了那個位置,你覺得我會虧待你麼?”女人站在金彪面前,耷拉着眼皮看着他,這手也撫摸着金彪的臉頰,露出一個頗顯曖昧的笑容。
——割——
“噠噠噠……”
漆黑的走廊裡,鍾離那邪魅的笑容隨着身影一點點浮現,她踩着高跟鞋往外走,看起來得意極了。
她忽然間覺得自己強所未有的強大,彷彿間,所有人的生殺命數都給她死死地攥在了手裡!
“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忍不住仰頭大笑,笑得十分霸氣,十分猖狂。
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黑影裡跟着走出來一個人,頭髮漆黑,臉色蒼白,兩隻手揣在口袋裡,正冷冷地看着她。
“啪。”
火光一閃,男人給自己點了一根菸。
他站在燈影裡看了鍾離半天,也身子一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割——
第二天。
某市的賓館裡。
小姐姐跟陳凡對坐着,兩個人專心致志地下圍棋,小蠻在一邊抱着枕頭興致勃勃地看着。
“真的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小姐姐問。
“我是去裝屍體的,你去幹什麼。”
陳凡盯着棋盤,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如果沒有我,我擔心你弄不過那傢伙,我們都知道他非同尋常,如果真的是黃炎老魔的話,那他的實力恐怕不在我之下!你的劍已經被人騙走了,僅憑一雙肉掌與他放對怕是沒什麼勝算!”
“你就這麼不相信你老公麼?”
陳凡黑子落在棋盤上,吧嗒一下,“放心吧,壓根兒我就沒打算要跟那傢伙單打獨鬥,他的本事有多高我心裡有數,你老公不是傻子,絕不會幹出那種雞蛋碰石頭的事情的。”
“說是那麼說,可我還是擔心。”小姐姐黛眉微蹙,有點不放心地看了陳凡一眼,陳凡忽然賊笑起來,“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說完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小姐姐一看,立時傻眼了,“誒!?”
“哈哈哈哈哈哈!”陳凡高興極了,兩隻手捏着小姐姐的臉大笑不止,今天第六盤,陳凡可算贏了一次了!
“不算不算,這個不算!你這是聲東擊西,想騙我的注意力!”小姐姐一臉不服氣地把棋子揉亂了,不給陳凡機會。
“少來!說好的贏一次就改口叫老公的!快點兒的,不帶耍賴的!”陳凡顛着身子一陣搖晃,開心的像個小孩兒似的。
小姐姐隱隱地覺得有些臉熱,不管陳凡怎麼說,就是不搭碴兒!
“嗡。”
手機忽然震了一下,陳凡拿起來一看,是一條短信。
小姐姐歪着身子看過來。
短信很簡單,就一句話,“已經辦好。”
“誰呀這是?”小姐姐問。
陳凡沒說話,趁小姐姐注意力全在手機上,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可小姐姐反應超快,一下拿手擋住了。
陳凡斜視。
小姐姐也一臉嫌棄地看着陳凡。
不成想就在這時候,陳凡嘴一張,對着小姐姐的手心親吻起來。
那黏抓抓的樣兒弄得小姐姐都要受不了他了,收回手立即狠狠地捶了他兩下!
陳凡也只是嘿嘿傻笑,那皮厚的勁兒也真是沒誰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最後一次把近來發生的事情盤算了一遍之後,羅武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很快也就到了。
跟大部分時候不大一樣,鬼門的重大儀式不在中午,都是在晚上。
晚間的羅府十分熱鬧,四面八方涌來的高手彙集於此,這裡有許多青燈鬼門門內的高手,也有一些別的流派過來看熱鬧的,鬼門三堂按照規矩都會到來,紅燭鬼門和黃炎鬼門都還沒有出現,青燈鬼門自己先忙活上了。
幾天前,這裡剛剛失去了一位當家人,這一天,卻喜氣洋洋的。
來的人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有一些西裝革履斯斯文文,有一些穿着粗衣布鞋看着很土,還有一些年紀奇大像是隨時都會躺在地上訛人,不同的是,出現在這裡的人無一不是身懷絕技的一方好手。
晚上九點,青燈鬼門的人來得差不多了,青燈鬼門到現在還活着的長老級人物一共有六位,前不久剛死了一個,原因未知。
六位長老一出現,鬧哄哄的現場立即安靜下來,羅武作爲地主上前抱拳拱手,恭恭敬敬地把幾位長老讓了上來。
長老會在鬼門三堂的地位是非常高的,這也是由於他們的實力分配決定的,這些人羅武是能拉攏就儘量拉攏,拉攏不到也儘量不會得罪,別看他們看起來有點不起眼兒,每個人的背後都蘊藏着令人想象不到的巨大能量。
“今天這個日子,不會有人過來鬧事吧。”
內堂裡幾位長老坐在一起,一個老頭兒手裡拖着茶盞小聲嘀咕。
“陳凡都死了,還能出什麼事兒啊。”另一個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陳凡死了?消息確切嗎?”旁邊坐着的有些詫異地看着他們。
“我也是剛剛聽說,聽說是讓紅燭鬼門那邊給逮住了,都把他當成了殺害金鵬長老和羅真人的兇手了,據說,今天晚些時候會把屍體送來!”說話的人直了直腰,有些疲倦的模樣,“這話呀,可能不該說,挺好的一個年輕後輩就這麼沒了,真是有些可惜呢!”
“誒!”有人趕緊給他使眼色。
那人擺擺手,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些不應該。
“咱先別管別人的事情了,大家正好在一起,都說說自己的看法,今天晚上就是投票選舉新的掌舵人的時候了,你們都怎麼想?”有人把話題擡到了桌面上。
幾個老頭兒面面相覷,都沒有吱聲兒。
“我們幾個都老了,還有幾年活頭兒?這個位置還是讓位給年輕人吧。”一老者說道。
“說是那麼說,可年輕的後背裡那麼多人,選誰不選誰啊?”旁邊有人笑了起來。
“這有什麼難的,誰的勢力大就選誰唄!還能怎樣?”角落裡的老者一攤手,“你看看今天這架勢,羅武那小子這麼積極,一切都擺在明面上了,看樣子我們要是不選他,將來會很麻煩。”
“他還敢欺壓到我們的頭上不成?”有人冷笑起來,一臉的不忿。
“要不然呢?難道你們都不知道瘸子是怎麼出事的嗎?”一個一直沉默不語的老頭兒憤憤不平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