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苦笑一下,不知應當如何說。
“上次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幾天前我就找韓美談過了,這丫頭其實挺命苦的,你不知道這裡頭的事情,所以不知道她的爲難。”
“那你說說看。”
陳凡給他滿了一杯。
“韓美的母親已經死了,從她出生的時候就難產死了,本來韓美這條命是保不住的,是紅燭櫃鬼門的鬼主大人借了她二十年的陽壽她才活到這麼大!”
“借命?”陳凡皺眉。
“對,借命!”上官雲峰說着,從兜兒裡掏出煙,給自己點上,狠狠第抽了一口之後,吐出藍霧,“鬼主大人借她二十年的陽壽時曾透過老爺子與韓建軍達成協議,作爲代償,二十歲之後,韓美的肉身將獻祭給鬼主,作爲靈魂的容器被鬼主拿走,也就是說,事實上韓美的陽壽只有二十年,而這二十年一道,她就會死。”
“還有這樣的事。”陳凡神色黯然。
“這件事是個秘密,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上官輕嘆一聲,“也是因爲這麼一件事,才釀下了日後的苦果,你知道韓建軍爲什麼要毒害你們嗎?是爲了他的女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身邊的那個美豔無比的女人應該來頭不小吧。”
陳凡耷拉着眼皮,沒做聲。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上官雲峰一陣苦笑,“你想想,我都能猜到的事情,他們會猜不到嗎?你現在的本事,比我大得多,對門內規矩的瞭解,也應十分清楚,鬼門中的生死契約,是不能輕易更改的,如果韓美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個辦法。”
“未必只有這一個辦法吧。”陳凡冷哼一聲,眼神變得無比陰鷙,“你以爲我爲什麼要在那個節骨眼上帶韓美走?你真的以爲我去找她,是爲了讓她兌現承諾?”
上官一愣,“難道不是。”
“呵。”陳凡忽然笑了起來,看錶情,確是十分苦澀,“那個女人已經復活了,不需要別人的軀殼做容器,我們去找她,是因爲那個傻妞兒覺得我放不下韓美,又拉不下臉來,這才以主人的身份命令我過來帶她一起走。”
陳凡說完,又笑了笑,“我千防萬防,防了無數人,懷疑過無數人,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父女倆。爲什麼?因爲在我最無助最危難的時候,他們幫過我,因爲我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到頭來呢?如果他們對我還有一丁點兒的信任,或許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陳凡起身,“就這樣吧,這件事你來處理,從今以後韓家的事再與我無關。”
“等等。”上官回頭,叫住陳凡,“如果這件事是那個女人做的,你會怎麼辦?”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如果我是她,我也會這麼做。”陳凡說着,冷笑一聲湊將過來,他扶着桌子,瞪着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上官雲峰,“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可以原諒他們,我欠他們的!可你以爲所有人都對不起他們父子倆嗎?”
上官雲峰怔怔地看着陳凡,眼珠一動,無法與之對視,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啤酒,一隻手微微顫抖着,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天,陳凡便回去了,第二天一早回到家裡。
走上樓去跟小姐姐走了個對面,他掐腰,怒目,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小姐姐見了,抿着嘴板着臉做若無其事狀,卻明顯是在閃躲他。
“啪。”回到臥室,把牀頭放着的一本《金剛經》狠狠地摔了下,陳凡一肚子氣,陳凡真真地擺出一副要發火兒的模樣。
小姐姐準知道這時候招惹他準沒好果子吃,討好似的進了廚房,親自下廚給他做了一碗頗有特色的油潑面,放在了陳凡的面前。
陳凡沒搭理她,趴在牀上,一聲不吭,見她伸出小爪子在自己的背後撓啊撓,沒好氣地吼了一嗓子,“離我遠點兒!”
“就不。”
陳凡坐起來瞪她。
小姐姐跪坐在一邊,從沒有那麼乖巧過。
“你以爲你在這裡裝可愛我就不知道你乾的那些事了嗎?你有點過分了你知道不知道!別跟我說那些事你一無所知!我跟你說這一次我真的生氣了!很生氣!”
“下次不敢了。”
小姐姐弱弱地來了一句。
“還敢有下次!?我看我是……”
話音剛落,門一動,小蠻探頭進來,大眼睛一撲閃,很好奇似的,“主人……”
“幹啥!”
陳凡直接大嗓門兒招呼過去。
“外面有人找你!”
小蠻也扯開大嗓門兒尖叫着朝他喊。
陳凡一愣,緊跟着從牀上下去,穿着拖鞋追出來。
小蠻嚇得啊啊啊地怪叫着,趕緊跑。
“小丫崽子,反了你了,你給我站那兒!”
房間裡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等陳凡下樓,正看見一個穿西裝的夥計一臉懵逼地站在門口兒看着他呢,“陳凡先生?”
“啊,我是陳凡,您是?”
陳凡擺弄擺弄衣領,很好奇似的。
“我,那個!我是!”那夥計一時語塞,很尷尬地咧起嘴來,“賈老闆讓我來的!請您過去吃個便飯!”
“賈老闆?啊!啊!我知道了!”
陳凡拍拍腦門兒,“看我這記性,我都忘了!你先走吧,等我回去換件衣服我就過去。”
“要不我等你一會兒?”
夥計眼巴巴地。
“我還有點事兒要處理,你先走吧。”
陳凡上樓了。
夥計想了想,轉身走了。
陳凡回去收拾收拾,洗了個澡,雖然還是有點疲憊,可也好了不少。
小姐姐幫他把衣服穿好,在後背上拍了拍,“早點回來。”
“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陳凡兇巴巴地朝他皺起鼻子。
“還有你!”看小蠻在一邊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陳凡也沒放過她。
小姐姐趴在窗臺上看着陳凡離去,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她想了一會兒,雙手結印做了個深呼吸,隨着胸口猛地一漲,她微張嘴,霎那間三個晶瑩閃爍的精魄從小姐姐的口中漂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