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斜着眼睛看他,默默地拿起殺蟲劑,那蟲子見了立即嚇得連連告饒,“大仙饒命!大仙饒命!據在下所知,先秦古籍記載,這世上,有天地人,三界,分別由人鬼仙執掌。神都是仙,仙卻不一定是神,神仙本無區別,只因有個虛僞的名頭,纔有正神的封號!這正神,說法不一,以在下多年觀察,天地間正神分列,不過三清六御,五方五老最爲尊貴,是所謂。而民間散仙,以東公西母爲首領,東王公,乃是男仙首領,西王母,乃是女仙首領,此二人,都有司掌生死,逃脫輪迴的本事,但細細分來,卻有差別。西王母國有秘術,能讓人不死,但是不死,卻不代表不會得病,不會衰老。而東王公的能力,雖然不能讓人永遠不死,卻能讓人青春永駐,免受疾病痛苦的困擾。所以,此二人的能力可以概括爲,長生,不老。”
小蟲子說着,一齜牙,“魏擊和蕭琳兒,完全不一樣,魏擊已經如同老殭屍一般,他已經死了,卻還沒死,活得異常痛苦,還要被人控制,他想擺脫別人的控制得以解脫,必須用東王公的血脈衝刷他的屍血,才能得以解脫。據說,東王公的血,非常奇異,能得到東王公的血,就能讓屍類返老還童,重新來過。而蕭琳兒,偷得秘術百轉功,能通過不斷轉生得以長生不死,青春永駐,但這樣的轉生,卻叫她的實力停滯不前。她每轉生一次,雖然都重獲青春,但是每次重生,都會讓她喪失大部分力量,所以,同樣修行上千年,她的實力,卻落後人家一大截兒,除卻魅惑之術爐火純青以外,其它的本領,進步不大。所以,她只能用左道旁門來彌補自己實力上的不足。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得到一個不會衰老的身體,既能讓她青春永駐,也能讓她保全實力。二人各有所需,一拍即合,因而,召集衆多人手,花了無數年,終於找到了東王公的居所,大開殺戒,最後,他們擄走了一個有身孕的女人,這個女人肚子裡懷的,是東王公的王室血脈,據說,這個女孩兒已經孕育了十幾年了,按照計劃,蕭琳兒要用秘法轉生到那個女孩兒的身上,而後,以血液反哺魏擊,助他還陽,卻沒想,機關算盡之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蟲子聳聳肩,後面的話沒說,陳凡卻表現出了濃濃的好奇心,“東王公現在還活着麼?”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
小蟲子憨笑一聲,“小的,只 不過是古書中的一隻蠹魚罷了,每日沉睡於此,不問世事,若非大仙喚我出來,在下,還想在這書帛之中再睡幾日纔好。”
“哼。”
陳凡一聲冷笑,“此地,乃是鬼門重地,你在這裡啃吃古籍,未免過分了些。”
“其實在下早已經不用啃吃書籍了。”
小蟲子委屈巴巴,估摸着是覺得陳凡要趕走它了,當即告饒似的,“求大仙放過。”
“好吧。”
陳凡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撇了撇嘴,“你走吧。”
“得令!”
“呼”地平地起風,小蟲子消失不見,於此同時,外面傳來敲門聲,“陳先生!人,都到了!”
“好。”
陳凡點點頭,把手裡的書卷交給小蠻,“你在這裡等我。”
“嗯。”
小蠻點點頭,目送陳凡出去。
牆角。
落地的長鏡。
小蠻揹着手站在鏡子前面,忽然之間,那烏黑的大眼睛閃爍出嫩綠色的熒光。
她揹着手沒說話,看着鏡子裡那個神色詭異的“自己”,盯了老半天。
“咯吱咯吱咯吱…”
隨着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那蠹魚竟然又冒出了出來。
蠹魚身後,影影綽綽七八個黑影兒。
那些黑影兒都是半透明的,若隱若現,此時站在小蠻身後,略微掃了一眼鏡中瞳色之後,呼啦啦跪了一地。
爲首一人,摘下那半透明的斗篷,露出蒼然老臉,早已經淚流滿面,“公主!”
小蠻面色冷淡,透過鏡子瞄了一眼衆人,“你們是什麼人?”
“我等,乃是東王近衛,特來,迎公主歸島!”
“你們先回去吧。”
“這…”
小蠻緩緩地轉過身來,臉色一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怎麼,我的話,汝等不聽?”
“不不不!不不不!只是,公主…”
“滾!”
一聲呵斥,衆人嚇得趕緊跑了。
那蠹魚眨眨眼睛,叫小蠻斜睨着它,也嚇得趕緊溜了。
當天晚上,八九點了,夜還未深。
陳凡處理了鬼門的事情,洗了個澡,見小妮子趴在牀頭擺弄手機,便隨手關了燈,翻身上了牀。
房間裡不算安靜,倒也不吵,大牀嘎吱嘎吱,頗有些節奏。
約摸過了半個多小時,陳凡抓住了小蠻的小手,在她額上親了一口,小蠻媚笑一聲,羞答答側頭趴在軟塌塌的被窩裡,臉上洋溢着滿足。
“你究竟是誰?”
忽然之間,陳凡開口了,一句話說出來嚇得小蠻生出一身冷汗。
“我是小蠻啊。”
小蠻連忙說。
“不僅如此吧。”
陳凡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小蠻的頭髮,小聲嘀咕,“你的身體之中,似乎,還季素着另外一個人。”
“不,準確地說,我們兩個,早已經合二爲一。”
小蠻說着,瞳色微變,卻沒起來,她懶洋洋地趴着,一如平時一樣,“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便告訴你吧,我,便是他們一直在找尋的東王族人。”
“所以,那個木屍,實際上是東王的女人,它腹中的女胎,便是東王的女兒。”
“沒錯。”
小蠻抿了抿嘴脣,“蕭琳兒用秘法將我的靈魂從身體裡抽離,以爲如此,便可以鳩佔鵲巢,但她似乎並不知道,東王族的人,並不是只有三魂七魄那麼簡單,所以,即便你把一個陌生的靈魂注入我的體內,我的意識,依然沒有完全消失。”
“你把小蠻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
女孩兒淡淡一笑,“我跟她,相互影響,早已融合爲一,我便是她,她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