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認爲,大威德金剛便是文殊菩薩的憤怒相,當然,這只是一個說法。
陳凡不在意這些說法,也對這些凡人的臆測沒有興趣。
就算是大日如來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是不拜的。
他很尊敬那些普渡萬方的大智大賢,但頂禮膜拜這種事情他倒是沒啥興趣。
尤其是在當年那件大禍事之後,即便強如地藏王也不敢在這廝面前過分裝蒜,作爲九大地獄其中之一的權威人士,在某些地方,地藏菩薩的佛法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但是,在這裡,他行不通。
甚至剛一進來,他就能明顯地感覺到大殿裡那些泥胎都在怒目圓睜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裡透出的,是濃烈的敵意。
這倒也沒錯。
作爲驅逐佛法的始作俑者,這個不奉佛法的傢伙簡直就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甚至很多人都認爲,這傢伙比天竺地獄裡那個閻魔羅闍更加可惡。
他不單“愚蠢無知”,而且“殘暴嗜血”,實在是天底下最“窮兇極惡”的魔鬼樣人!
要不是這廝自帶着一股子“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的架勢,而且在冥府陰司威望極高不可動搖,想當年,早就有人想收拾他了!
照理說,這樣的貨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甚至,他的出現都讓人感覺到了明顯的挑釁味道。
所以,他一出現,那種刺骨的不歡迎便來了。
但陳凡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覺得尷尬。
他雙手揣兜兒淡淡一笑,看起來甚至有點兒皮。
“你不應該來這裡。”
老半天了,那和尚終於開口說話了。
“這裡不歡迎你。”
看陳凡不吱聲兒,和尚又說了一句。
“不是佛法無邊麼,我是來聆聽教誨的,別那麼粗暴地趕我走嘛。”
陳凡一齜牙,嬉皮笑臉地,和尚聽完卻冷笑一聲,“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佛法雖廣,不度無緣之人。施主,您還是走吧。再不走,貧僧,就要趕你走了。”
“怎的,這麼多年了,還記仇呢?”
陳凡看看和尚,撲哧一笑,“想當年,因爲種種原因,我們之間確實有些誤會。但是過去這麼多年了,以您的修爲,說出這樣的話,未免小氣了些。”
“哼。”
和尚聞言冷笑一聲,“你不奉佛法,爲何來到這裡?這裡是佛堂,是修行佛法的地方。”
“你覺得,世間苦厄者如此多,是一句阿彌陀佛就能解決的麼?”
陳凡抱着肩膀,仰着頭看着那大威德金剛,“佛法是好的,但未必管用,這世間大善大美,也不是靠吃齋唸佛就能解決的,這一點,你心裡很清楚。就比如,在這世間的某些地方,幾乎那裡所有的人都奉佛法,無比虔誠,她們寧可吃糠咽菜,節衣縮食,也要把一年的大部分收入捐獻給寺廟供奉佛法。一遇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上,甚至不惜死在途中,世間最虔誠之人,不過如此。然而,篤信一生,換來的又是什麼呢?吃齋唸佛轉經筒,端坐在廟堂之上受萬人膜拜,這便是世間最大的善行麼?我不這麼認爲,倘若世人都如你等這般,恐怕,這天下早已經餓殍遍野了。”
陳凡一撇嘴,“佛前一跪三千年,不見我佛心生憐,這樣的佛法,不要也罷。”
“哼!”
老者聞言冷哼一聲,“汝等修今生,我等修來世,今世雖受苦難無數,卻能得後世大極樂,道不同而已,不必多言。”
“您說得對,道不同而已。”
陳凡撇了撇嘴,扭頭看向一邊,那和尚卻略微一歪身子,“有話說話,別嗶嗶了!大老遠老這兒來到底幹啥來了?”
“我想問你件事兒。”
“啥事兒?”
“這世間,可有一種能讀取記憶的法門。”
“什麼?”
“可有一種能讀取死者記憶的法門。”、
“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
和尚手裡捻着念珠,想 了半天,“沒有。”
“佛前撒謊,這叫什麼戒來着?”
“…”
和尚無語了。
陳凡一回頭,瞄了那和尚一眼,不仔細看沒注意,這一盯,還心裡嚇了一跳。
那和尚已經乾瘦得沒了人樣兒,大半張臉都已經沒了,那殘缺的臉上傷痕密佈,不知道是怎麼弄的,再看他的手上,那大面積的傷疤覆蓋下,右手處已經只有兩根手指了。
“你…怎麼弄的…”
陳凡問這話的時候,表情是相當驚悚的。
“之前跟人打仗,輸了。”
和尚說着,嘆息一聲,可這話聽在陳凡的耳朵裡,陳凡更加驚駭了。
“以你的修爲 ,竟然還有人能把你傷成這樣?”
“唉…”
和尚不知道該 如何說,又嘆息了一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誰幹的?不會是羅布丹增吧?”
“哼。”
老者忽然一聲冷笑,“你覺得,以羅布丹增那點兒本事,他是貧僧的對手麼?”
“那是…”
“一個沒見過的人。”
老者的喉嚨裡咕嚕一聲,腦海裡浮現了一個腦袋奇大的詭異身影,“老僧,奉命鎮守此處,料想着也不知多少年了,雖說這世間事,老僧不願太多過問,然而,這天下間的奇聞異事,也多少知道些,可此人姓字名誰,至今,老僧都沒弄明白。”
“你既然不認識他,他又爲啥跟你打起來了?”
“…”
老和尚抿了抿嘴脣,又不做聲了。
“要我說,你還是實話實說吧。”
陳凡有些不耐煩地敲了敲肩膀,“有些事,就算你不說,我一樣能調查個明白。”
“哦?”
和尚一挑眉,上下打量着他。
“你知道的,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你不說,我可以問你廟裡的和尚。他不說,我就剁他一隻手,他還不說,我再剁一隻手,一個不說,我殺一個,兩個不說,我殺一雙,我就不信有人那麼嘴硬,死活不說。”
“哈哈哈哈!”
和尚聞言大笑,“先生如此說,倒是頗有些英雄氣概!”
“你不用挖苦我。”
陳凡擺擺手,示意他別跟自己扯犢子,“我跟你不一樣,佛家要普度衆生,講究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我做事,卻不管那些,快到斬亂麻,就要一個心狠手辣。你看不慣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又 如何呢?”